第一百三十六章 身后事

“原来……原来你都知道？”，我本来麻木的心，再次冰冷了起来。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能不知道？照片是我刻意收集好的，为了他日以防万一；自杀是我计划的，你们什么性格，我能不清楚吗？我的恩情足以让何浩然逃婚，你的骄傲决不允许逃婚后的何浩然与你有什么未来；至于你的孩子与子宫，是我的家人封锁了一些消息，所以他何浩然可能猜想，但是不可能确信知道你大病的消息。但是这其中唯一的意外，便是何浩然的心，到了法国，我的重病，就不能使他忘记你，他就像一棵断了根的植被，再富饶的土壤也不能让他重换光彩！”

        “你的病？”

        王芷之轻笑了一声道，“呵！抑郁症这种病，谁有确切的标准去衡量？”

        “你是装的？”

        “装？哦！不，不！我都说过抑郁症这种病没有确切指标来衡量了，或许我真的患过，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比谁都幸福！我瘫坐在地上，恨不得死去。

        “你何必做出这种姿态！我都说过，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想要一份最纯粹的感情，但是你的个性骄傲敏感，欠缺宽容，何浩然背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他可以给你他心的一半，剩余的一半却是需要你的容忍与帮助。可是，你帮助不到他就算了，你还不能理解他的无奈。这种感情从一开始起，就是建立在一滩流沙上的。”

        我悲愤欲绝，站起来，“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站在制高点上评判我们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在这个地步？王芷之你说你不能理解别人会喜欢我，是因为我比你有自知之明。”

        这时，有一名中国男子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份文件，“王小姐，何老先生那边回话，何先生后事您看着处理。这是何先生的死亡证明，您看什么时候安排火化？”

        王芷之接过文件，转身又看了会何浩然的遗体，“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尽快吧！今天下午最好。”

        男子点点头，便离开了。

        “白子清，你说我有什么资格评判你们的感情？可以合法地安排他的后事，这就是我的资格。”王芷之红着眼睛，神情冷峻，站在我面前，像一个女王一般的居高临下地说道。

        我彻底败退，无比惨烈。不论我和何浩然之间种种纠葛由谁造成，他这么一死，处理后续事情的人永远不会是我。

        “白子清，你说你有自知之明？哈！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事情了。你看不透着世间，你才是那个蒙着眼的小偷，偷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才酿成了今天的悲剧。你该死，你该去陪何浩然！”

        对啊！是我该死，王芷之的话就像一道咒语，印刻在了我的心头。火花什么时候进行的，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的，我不知道，等大脑有那么一丝清醒时，已经到了回国的时候。

        可是，我走后，瑞德和达西该怎么办？我的心结已了，他们也都已经长大，自私地将他们绑在我身边，除了束缚他们自由的脚步之外，别无其他助益，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达西的身体已然大好，我却一直没敢再放他们离开，就在院子的大树上面栓了两条长长的锁链，将他们困住，每日定点投喂。两个平日里自由惯了，每日绕着圈子撕咬树皮，拉扯锁链，百般无聊，我大概算是他们每日最大的期待了，每次投食之时，他们总是热情十足的扑上来，长长的舌头拼命舔着我左躲右藏的脸颊，直到我喘着粗气告饶之际，他们才耷拉着舌头，蹲在一旁，放过我。

        这天下午，我拜托采购大叔帮忙买了一头野羊，并处理干净，切块之后，倒进瑞德与达西的食盆。看着两只狼吞虎咽的傻样，心底一片柔软，自从把他们关起来之后，都没给他们好好吃一顿，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们已经有了生存能力，我反而成为了他们的累赘，可是，他们是我情感的寄托，我一直不舍得。

        “还不是蠢得太厉害，他们这么凶悍的种族，本就该属于大自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出现在我耳旁，是陈子昂！

        “离别如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那就不是一件坏事。人生之事，聚散无常，我们应该学会接受，学会祝福。子清，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你该懂得。”这声音……这声音是吴致远。

        我转过身子，身后空无一人，我不禁苦笑一声，也是，我早该接受这种现状，他们已经离去。心底这莫名升腾而起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成人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坦然地接受各种突然状况，合理地做出每个抉择，似乎才是生活。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能做的，能做的，余下的交于心处理，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突然想起，有人说最喜欢孩童的眼睛，纯真无邪，没有一丝勾心斗角，最喜欢孩童的心灵，善良纯粹，没有那么多的世故算计。这是当然，他们的世界只需要吃好玩好学好，当然他们也会有苦恼，但大多的苦恼是真空世间中生长出来的，没有沾上尘世间的尘埃。不像大人，他们要考虑生计，他们要周全人情，所谓诗和远方就像那往昔昙花，早不知在何时凋谢了去，他们刻意忘却了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有过激情与梦想，他们将自己的视角专注于何时会提薪，怎么才能节流，因为他们的计较与吝啬背后，是他们已垂垂老矣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幼子。所以，我反而尊重成年人眼中的沧桑和无奈，不，不止是尊重，是欣赏，是崇拜！因为他们的世故背后是沉甸甸的责任。可是，偏偏有的人在该背负责任之时，继续年少时的轻狂，不，是轻浮，那是我所厌弃的。

        等他们吃完之后，我解开绳索，达西和瑞德一跃而起，向外跑出，临近大门之时，又踟蹰停下，转过头看向我，两对漆黑的眼睛饱含哀求地望着我，我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拍拍他们的脑袋，示意他们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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