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殇（下）

我着急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何浩然坚决地说。

        “浩然，浩然……。”我不由地哽咽出声。

        “子清，你哭了吗？不要哭，是我不小心，吓到你了。”何浩然的身子晃了晃，随后单膝跪地，将我的脸捧在手心，拇指轻轻地揩去我脸上的泪痕，无限情深地说，“从林一恒那里得知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因为我的原因让他就那么走了，那夜我一个人坐在我们曾经租的房子里，喝了一夜的酒，我就想啊！我们所陌生的那个世界，真有天堂地狱之分吗？如果真的有，让咱们的宝贝去天堂吧！所有的罪恶伤痛我来背，让我去地狱吧！就让我去地狱吧！”

        “不要说了。”我痛苦地闭上眼睛，除去了曾经的恨意，我才发现，曾经的种种怨不得任何人，是所有的偶然与必然遇到了一起，造就了那场悲剧，我却将原委归咎在何浩然一人身上，却不曾想他也是个可怜人呢！

        “不，子清，让……让我说，不然没机会了。”何浩然喘了口气，说到。

        “什么没有机会？我已经给医生打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了，你想说什么等你好了再说。”

        何浩然好似没有力气维持半跪着的姿势，瘫坐在了地上，无奈地笑了一声，“子清，我想说！”

        “好！我听着。”

        “乖，我的子清还是这么听话。”何浩然冰冷手指划过我的手背，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这次我能救回达西，我都愿意。你知道吗？这不仅是你的心结，还是我的，背后这一刀，是我们的救赎。子清，你还恨我吗？”

        “不恨了，从你不顾安危走向那三个人的一刻起，我就不恨你了。”，但是我会怨我自己，怨自己让你涉险。

        “好，好，好！”何浩然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后，就不再说话了，周围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静凝之中，我拿出手机，又拨出了医生的号码，那边提示正在通话，便挂断了。

        为什么医生还没来？种种不好的猜测就像那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我试探性地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胸口，察觉到正常跳动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待我准备收回之际，何浩然伸手伏在我的手背上，他掌心的温度像坨冰块，超出了人体正常温度的极限，我的心底也像被放到千年寒冰中，一片冰冷。

        “子清，我……我有点……冷。”何浩然断断续续地说。

        我的胳膊尽量将他环住，挡住这片荒原上的冷风，“我抱着你！”

        “哈！电视剧里，一般是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你难道不知道电视剧的剧情，是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不了的，被人意淫出来的吗？”

        “这样一说我……我的男性自尊心就……就受得了了。”

        我佯怒道，“男性自尊心这东西本就不该有。”

        “子……子清，你会爱……爱我吗？”何浩然期待地说。

        我没有问是在原来、现在还是将来，因为不论是在那个时空，我都不想再说了。唯有沉默，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子清，你……你还是没变，即便只是安慰的谎言，你都不……不会说，这样也好，你的原谅，是……是真正的原谅。”

        何浩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不靠近他，甚至听不到他的声音，这种状态实在令人担忧，“是不是累了？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何浩然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径自说着，“子……子清，我不怕死，我怕死后，就……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么好，这么好。”

        “浩然！”

        “我真……真的累了！失去……去你之……之后，就……就再也没……没开心过，如……如果人注定……定要死，死……死在你怀……怀里，是……是我最好的归……归宿。”

        这片荒原的夜，埋葬了我的青春。

        手机屏闪了又闪，我没有去接，是谁？到了此时，又有什么区别？

        李医生了不知过了多久赶到现场，粗略地处理了一下达西的伤口，对于何浩然，他只是皱着眉头摇头，哈！干嘛做出那副表情，何浩然他只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而已。我抱住他的身体，紧紧抱住他的身体，这次，也是最后一次，换我给他温暖！

        在处理何浩然的后续事情上，由于我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想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王芷之的电话。她在得知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久，平静地问了我的具体地址，便挂了，至于本人是否亦如她的声音那么淡定，我就不得而知了。打过电话的第二天，王芷之来了，黝黑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由一个通身透亮的白玉固定起来；脸上画着淡妆，却没有抹口红，却有一种别样凄清的端庄之美；一身黑色锦缎旗袍，上面绣着精致妖艳的白色曼陀罗，就这样，在一个平凡却不平凡的中午，撑着一把黑伞，只身出现了。

        “他人呢？”王芷之漂亮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我，像两个摄人心魄的黑洞。

        “在医院！”

        “带我去！”

        “好！”

        到医院后，王芷之手指轻轻划过何浩然安详的侧脸，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鼻尖，“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你？”

        我也想是我，我心里苦笑了一声，走了的落了个清静，把记忆和悔恨留给了活着的人，这余生地每分每秒，生活中都余有他的影子，他活在了旁人记忆的天堂了，活着的人却活在了自己的地狱中。

        到了这时，解释有什么用？所谓解释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辩解，博得他人的同情怜悯。那些情感不是其想要的，“对不起！”，我轻声说。

        “对不起？哈！说的真是轻松，你知道吗？我一直恨你，你既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也没有什么个人才华，凭什么赢得了那么多天之骄子的心？就凭一张脸吗？你的颜色也只是中等姿色而已，哪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就想啊！或许他们只是一时新奇而已，玩玩便罢了，可是何浩然十年对你念念不忘，甚至想为你抛弃一切，即便是我的自杀让他一时回头，但是他的心却丢了，我费尽心机，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那个林一恒更是可笑，为了你放弃前途，甘愿回到y市，多年不离不弃，即便你是个被人玩弄的失去子宫的弃妇，他还是一往情深。这世界在没别的女人了吗？这一个两个简直笨的要死。我脸上跟你笑着寒暄，心底却盼着你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能被咽死……可是，你的命真是大，浩然走了，你却还活着，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呢？为什么不去死？你本来就该死的，在y市的医院里，你就该死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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