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冲动
第五章冲动
金陵楚府的位置并不偏僻，离御街很近，是先帝挂念着楚文的身体而赏赐给的。宅子并未因着楚文离开金陵，也未因楚文离世而被收回去。只是原本挂着楚国公府的牌匾被送去了并州，换成了如今的楚府。
幼年时楚云目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直至祖父的身子无法再操劳，这才离开了金陵。不过，楚云目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这些事都是从祖母口中得知。
楚府的大门被柳依敲响，没一会儿，一位阍者便将大门打开，询问了她们的身份，便匆匆忙忙先去寻人。
“阿慈”
楚云目听到有人唤她小名，她转过了身，眼前的男子倒是瞧着眼熟。
“还真是阿慈啊！”男子眼中带着惊喜，见楚云目没有认出他来，并未责怪：“我呀！楚宿，你大哥。”
楚云目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有好几年不见了，细看楚宿的面孔并未有太大的改变，只因他们本就打交道得不多，她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楚云目朝着他行了礼：“大哥”
与楚云目略微疏远的态度，楚宿就显得热情许多，问着楚云目何时到的，又道：“我昨日听祖父说你到了金陵，我原以为你会直接回家，倒是不想你去了谭府。现下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目该怎么说呢？
她原本也是想好了说辞，面对着楚宿的话，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还竟然还觉得有一丝的委屈。好似她本就该回楚府，而不是去谭家。
“被赶出来了？”楚宿见楚云目脸色不太好，但并未收起他的直言快语。
“大哥，你真会说话。”楚云目嘴角往上扬了一下，颇为无语的看着他，但这样的楚宿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回了熟悉感。
楚宿不置可否，摇了摇头：“我就说嘛，你母亲那个人，滋滋~”
看来只有她对楚鹭还抱有一分念头。
“算了，看在你受了委屈的份上，我也不说你了。先进家门吧。”楚宿领着人进了门，一边说道：“你呀！回来的时间也太赶巧了。祖父昨日知晓你不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广安寺；我爹，也就是你二叔，还在刑部没有回来；你二婶和五妹妹去了我外祖家中，要明日才回来。我都不用想，这会儿，有道叔肯定为了你的身份在焦头烂耳。”
迈进了楚府的门，迎面就来了人。
“哎呦喂，我的宿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府外来了个姑娘说是咱家的二姑娘，老奴老眼昏发的，识不得人。您快些去瞧瞧，若当真是二姑娘，”
“当真是我如何？”楚云目现下心情不错，搭腔道。
有道叔一惊，看到跟在楚宿身后的楚云目：“呀！哥儿都领回来了，这定然就是二姑娘了！”说着，跪下去磕头行礼，楚云目忙让柳依将人拦住。
“二姑娘得收了老奴的礼呀！老奴害得姑娘在自家门口还得等着人还辨识，是老奴的不对。还请老奴罚一罚老奴，让老奴长个记性。”有道叔说着又跪了下去。
楚云目还想去拉，就被楚宿给拦住了。
“阿慈你就由了他，不然今夜可得没完没了了！”楚宿虚的一脚朝着有道叔踹去：“有道叔你就别贫嘴了，还是先领着阿慈去她的院子，让她歇息歇息，再着人各处去跑一趟。”
“不必这么麻烦。”楚云目的来访本就突然，她不愿因着自己的到来，再扰乱了各人的事。
“你觉得是添麻烦，可我知道。若是我不去告知他们，明日我就得被扒了皮。单就说说祖父，因着你要来，没少折腾我们。”楚宿干脆自己领着楚云目往给她准备的院子去，有道叔则被他安排去给其他人通信。
见此，楚云目也不再说什么，只跟在楚宿身后，听他说着最近大伙儿为了她的到来而提前做的准备。
楚家人的热情在楚云目的意料之外，却又与前世的楚家人对上了感觉。
此刻夜幕已经彻底降临，宅子的街道上偶尔能传来几句叫卖声，属于熟食特有的味道从不远处飘来。楚云目在回谭府之前吃了些东西，经过一番折腾下来，她的心情恢复了些，闻着食物的香味，这肚子也不由的觉得有些饿了！
“咕噜咕噜~”
“不好意思，是奴婢的。”柳依示意是她的肚子在叫嚣，咧嘴笑着，却无歉意：“郎君，姑娘，是奴婢的肚子不太争气。”
“谭府连饭都给你们没有吃？”楚宿惊讶道。
柳依摇了摇头：“郎君这话说得不对，连午饭我们都没吃到。”
楚宿一听这话，一下就得事情不太对了。原本他就觉得楚云目在这个时辰突然回了楚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楚云目不过是与他那姑母闹了不愉快，现下看来，这其中的缘由怕不是他想的这般简单了。
楚宿倒也没着急问，先问了楚云目几人想用的吃食，又安排己巳去外采买，他则领着人到了碧落苑，这才询问楚云目事情的缘由。
楚云目不愿多说，可柳依心疼她呀！一脑子将今日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都说了一遍。她不知道的，再由雪霏补充。
待事情说完之后，楚宿和钱嬷嬷两人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阿慈，你等着。我先下就去广安寺告知祖父，等父亲回来了我再告知父亲，明日我们就替你去讨个公道。什么破王家，陈家的，就算是武陵郡王，咱们也不用怕。我楚家的姑娘，岂能是让人这般羞辱的。”楚宿右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敲在左手的掌心里，在小厅内来回走动：“至于姑母，我是说不得，但祖父说得。你等着。”
钱嬷嬷听着直点头，心中的气又无处发，只得拍打了一下柳依。
反之，楚云目就显得很是平静，见楚宿当真要出门，她忙让雪霏拦下。
“大哥，这些个事、这个话既无人作证，也拿不出个实实在在的证据来，只能让长辈们跟着操心，平添些烦恼罢了！”
楚云目并非不计较，而是现下没有好的法子。若是人家一口咬定是她的问题，甚至说是她拿了杨宋子的玉佩，想要攀高枝，她又能如何解释？
“大哥，明日恐怕会有闲话传。如今五妹妹虽然定了人家，到底还是没有出阁。若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们就往我身上引。至于钟家那边，到时候我再去解释一番，莫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楚云目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若明日传出她的闲话，对于楚家来说是无妄之灾，她没道理让人因她而受到牵连。
“阿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子有什么事都该一起帮着处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这会儿子说话的功夫，己巳已经将餐食拿了过来。
几人吃的都是面食，却不是同一家的。有北食店的生软羊面，有川饭店的插肉面，还有金陵本地的铜皮熟脍面。
北食店偏清淡，喜爱加醋；川饭店与本邦吃食喜爱辣，又辣得不同。川饭店是又辣又麻，而本邦的则是又辣又香。
四个人吃面，楚云目与钱嬷嬷吃了北食店，柳依和雪霏则是想尝尝新口味。
一顿饭结束，刚才的气恼少了大半。
“没有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柳依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后还将汤汁都喝了个干净，一副馋嘴模样，惹得众人都笑了。
楚宿见时辰也不早了，起身告了辞。临走前告知楚云目，府中没有厨子，若是想吃什么大可去寻有道叔。
这件事楚云目倒也知道，是她祖母与她说起的。
叔祖父因着府中人口味不一，又不能将各式厨子全部都请入府中。他干脆发了话，让府里的人各自去外头找食物，莫来为难府中的厨子。因此楚府的厨子，每日只负责叔祖父一人的饭菜，以及府中的小点心。
当时祖母还乐了老半日，直夸叔祖父是个直爽的人。被祖父听到后，他暗暗的写了封信给叔祖父，以来表达对祖母夸叔祖父的不满。
“姑娘，咱们真该直接回楚府，今日的宴席也该不去参加，将礼物送过去便成了。反正现下谭家与楚家的关系也不好。”柳依见了自家姑娘高兴，一边忙活着，一边忍不住又念了两句。
楚云目不置可否。
金陵楚家的人她接触的并不多，楚宿还是那会儿他去并州游学，这才有了两年的相处，算算时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上一次与楚家人其他人的见面是四年前，祖父过世时的事了，相处不过半年，也并非楚家所有人的。虽说平日里有书信来往，到底相处得少，也不知他们能否接受住自己的性子。
果然还是太沉不住性子了。
“姑娘，可以沐浴了。”
雪霏伺候着沐浴完，楚云目这才入了寝房。
她一脚踩下去，险些软了脚。她垂眸一看，地上铺陈着松软厚实的花鸟地毯，落地柔棉无声。
“姑娘，舒服吧。”雪霏搀扶住她，一边走一边说着：“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差点还将地毯给踩脏了。”
雪霏领着她往里走，百花争艳的十二扇屏风，如雾似烟的葛黄色绡纱帷帐，嵌玉填漆床的右边，紧贴着一扇彩色琉璃的圆窗棂下，摆放着一张黄立木小杨花梳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铜镜。
镜中人眉目如画，身姿曼妙，姿容清雅，似那山间清泉，清清冷冷。
“你们的住处可收拾好了？”楚云目在床榻上坐下，由雪霏为她擦拭着头发，没一会儿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雪霏将擦拭过头发的帕子搭在肩膀上，将楚云目的头发编织成两股辫子，伺候着人躺下：“就在隔壁，姑娘有事就可以叫我们。”雪霏将室内的烛火一一吹灭，只留下一盏放在梳妆台上的琉璃灯。
琉璃灯亮着微微的光，确保寝房内可看个大概，雪霏这才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楚云目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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