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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怒


第六章怒

        雨,一场大得可怕的雨,地上流淌的鲜血在这样的夜晚被毫不留情的遮掩。

        马车急速的穿过树林,然而马蹄追赶的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大。

        “姑娘,别管奴婢,你往前走,不要停。”

        耳边柳依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云目的手中被交付了一个缰绳。而柳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马车变成了由她一个人驱使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子已经被寒冷侵蚀得入了骨,握着缰绳的手早已经没了知觉。就在楚云目犹豫是否要停下来的时候,马脱离了缰绳,继续往前奔跑着,而她随着车身狠狠地摔下了山坡。

        待楚云目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站着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他手中握着一把剑,正要朝着她的心脏扎过来。

        也许是对于危险的本能,她扭动了身子,那剑只刺入了她的手臂。

        可这一举动似乎让黑衣人来了兴趣,他将剑收了起来,换成了一个个的飞镖。

        恐惧与求生的本能,让楚云目拼了命的躲避。

        朝着她飞来的飞镖似是有魔力,一个个准确无误的插入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直至她无法再动弹。

        因着失血过多,她的脸苍白而力,身上的疼痛也让她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

        黑衣人见她不再反抗,蹙起了眉头,踹了她一脚,在确保她还活着后,又一个飞镖朝着她飞了过来。但这一次她没再躲避,迎面让飞镖扎入了她右边的肩头。黑衣人似是不满,又踹了她一脚,一个飞镖又朝着她而来。

        她依旧没动。

        这时黑衣人在她身旁蹲了下来,飞镖换成了匕首,他阴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若是你能让这匕首不刺入你的心脏,我便留你一命如何?”

        楚云目偏过头,与黑衣人对上视线,似是在辨认他话的真伪。最终她还是决定赌一把,朝着黑衣人点了点头。

        这次黑衣人没有用任何的技巧,只是直直的对准楚云目的心脏而去,似是看准了她躲不过。

        楚云目也确实没有躲过去,匕首扎入了她的心脏,疼痛让她忍不住惊呼!

        “姑娘,姑娘,你醒醒。”柳依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边。

        楚云目捂着心脏从梦中痛醒过来。

        天已经大亮,依旧是个好天气。

        柳依替楚云目拭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她拧着眉头,很是担忧:“姑娘,可还好?”

        楚云目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逐渐失去生命而带来的寒冷似乎仍然在她的体内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姑娘,喝点水。”柳依端来了一杯温水,楚云目接了过去,温润的水从口中滑过喉咙,落入体内,她瞬时觉得舒畅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

        柳依将干净的深衣从柜子里拿了出来,伺候着楚云目换了衣裳,避免因汗而寒气入体,导致了风寒。

        时辰倒也还算早,她询问了雪霏与钱嬷嬷去了哪里,又问了楚宿是否有来过。

        “一大早上钱嬷嬷就被二夫人和五姑娘请了去,说是要给姑娘你做衣裳;雪霏则是被二老太爷叫了去,询问昨日的事。郎君今日请了半日的假,正在咱们院子里忙着。”柳依咧着嘴笑着说着。她哪能不高兴,她家姑娘这待遇就跟在并州没两样,一个个的都重视着她。

        这话一听,楚云目就有些恼了。敢情就她一人在偷懒睡觉,府里的人都为她在忙活着。

        柳依知晓自家姑娘性子,忙解释道:“姑娘,莫恼。这是老太爷和二夫人交代的,让奴婢们千万别打搅姑娘你睡觉。”

        就算是这般,楚云目心下还是有些不安稳。她忙起了身,换了衣裳,梳了妆。

        寝门一开,一双橙红的云头履就放在她的脚边,换了鞋子,抬眼望向院子。果然见楚宿在忙碌着,指挥着人往院子里搬着花盆,还不住的提醒着奴仆们降低音量。

        “大哥”楚云目朝着院中唤了一声。

        楚宿侧过身子,看到站在门廊前的楚云目,“呀!”的一声:“可是吵醒你了?”

        楚云目摇了摇头,往院中走去,楚宿一见,忙制止住:“你别过来,这院子里都是些泥巴,小心弄脏了你的鞋,我过来就是了。”

        楚云目见状也只得停了脚步,等着楚宿走过来:“大哥,你这是在干吗?”

        这一问她才知,早在得知她要来金陵时,楚宿便逛遍了金陵的大小花坊,因不知她喜欢什么话,便在花坊里买了各个品种的花,一股脑的全部都养在隔壁的院子里,只等她来挑选。

        昨日见她回来了,这不一大早的就往她院子里搬,想着让她选了喜欢的,再让府里的花匠将花种在她的院子里。

        “大哥,你直接让我去隔壁选不就好了?”楚云目看着忙上忙下的奴仆,忍不住道。

        楚宿一拍后脑勺,似是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法子:“阿慈说得正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哪会是他没有想到,她这堂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做法为的不过是让她安心。她又怎么会抚了他的好意。

        楚云目喜欢的东西向来简单,连花都是好养的春兰和蕙兰。她所在的碧落苑院里本还种有一棵桂花树,加上春兰和蕙兰也就差不多了。

        种植的花挑好,楚宿本想先带着楚云目去吃早食,但拗不过她,只得陪着她先去祖父楚武处。

        “院子我们也没让你挑了。听祖父说这从前就是为你留着的,院子里的桂花树还是你和伯祖父种的。我们便做了主,依旧让你住在这院子里。”楚宿一边走,一边道:“若是你不太喜欢,我们可以换,不用想着麻烦。进了自己的家门,本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楚云目侧目看了眼楚宿,笑了笑。楚宿却不懂她这是何意。

        “我在想,这么多年了,大哥的长相变了,声音也变了,可就是这说话一点都没变。”

        “是吧,二姐姐,大哥很啰嗦吧。”楚文玫突然从一侧的小径上冒了出来,细腰慢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朝着楚云目两人行了礼,自然而然地走在了楚云目一侧:“二姐姐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五妹妹也一样。”

        柳眉如烟,双眸是她们楚家祖传的瑞凤眼,脸白皙而长,体态纤妍,反绾髻,浅紫绦带,砖红梅花绣窄袖短衫,浅紫齐胸襦裙,清新而雅致。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楚宿笑盈盈道。

        “自然是来瞧一瞧二姐姐。”楚文玫对上楚云目的视线,嫣然一笑,对着她说:“我阿娘还在同钱嬷嬷给二姐姐挑选布料,顺道说说话。可阿娘又惦记着二姐姐差不多起床了,便让我来寻。我便想着二姐姐定然会去祖父处,这不就在小径上遇到了你们。”

        楚文玫又道:“我阿娘那处呢,二姐姐同我们吃了早食再去。这是我阿娘再三嘱咐的。我阿爹也给了我话,近日刑部忙,暂不得空。等过两日他闲下来,再由他这个长辈做东,为二姐姐洗尘迎风。”

        楚文只有楚鹭一个女儿,已经外嫁了出去,留下楚云目一个子嗣。相较起来,金陵楚家子嗣就显得多了不少。楚武膝下有两子,长子楚源,益州刺史,与其夫人孟琼并不在金陵。次子楚晖,也就是楚文玫口中的阿爹,刑部侍郎;她口中的阿娘正是楚府的二夫人,蒋佩红,也是现下楚府的当家主母。

        长子楚源有两个子嗣,长子便是楚宿,比楚云目大上一岁,如今在工部做主事;次女楚文禾,比楚云目小上两岁,楚家四姑娘,嫁给了左相戴家的次子戴槐序,夫妻两也不在金陵。

        而次子楚晖是两个女儿,长女楚文宜,比楚云目小一岁,楚家三姑娘,嫁给了刑部主事吕青鹄。

        楚云目按照楚家的排行,成了老二,仅次于楚宿,成了众人口中的二姑娘。

        三兄妹说笑间就到了楚武的院子。

        楚武的夫人已过世多年,他也未再娶妻纳妾,一心守着这些孩子,抚养他们长大,又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如今他也从朝堂上退了下去,安安心心的在府上养着老。

        去年楚武本打算回并州养老的,但因着身子不适,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三人刚迈进院子就听到楚武骂人的声音,楚武是习武之人,曾在边疆守了十来年,这骂人的话就不像文人那般委婉,他说得直接又粗俗。

        候在门外的随从旁支,见到三兄妹来了,忙迎了上去,脸色微微发着苦,可见楚武已经骂了好一会儿了。

        “老太爷气不顺,若见到郎君和姑娘来了,必定会高兴些。”旁支为三人引路书房,将取暖而装上的厚帘子撇到一旁,让三位小主子得以进去。

        书房内,雪霏正跪在地上,楚武杵着拐杖走来走去,看样子确实因着楚云目的事而气得不轻。

        “叔祖父,安好。”楚云目先一步开了口,向楚武行了礼。

        楚宿和楚文玫也紧跟其后。

        楚武停下了脚步,并未看向他们,而是转身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再示意他们三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楚云目与楚文玫坐在榻上,楚宿避嫌,坐在一旁的梨花木独椅上。

        “阿慈,你的事我已知晓。我定会让王家和你母亲给你个说法。”楚武虽已步入不惑之年,声音依旧洪亮,中气十足,可见身子养好了。

        楚云目还是昨日的想法,便将与楚宿说的话,再与楚武说了一道。

        “二姐姐不用担心钟家,他们断不会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家。”楚文玫早间也从钱嬷嬷处听了些事,心中也是气恼的。她楚家姑娘的身份虽比不得天潢贵胄,却也不是一个王家可以来羞辱的。

        楚云目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她若就这般与楚武说,凭借楚武护短的性子,断不能依着她。她只得说出了自此前来金陵的缘由。

        “阿慈真的吗?”

        “二姐姐,你好厉害!”

        楚宿与楚文玫兄妹两齐声道,但在楚武的眼神示意下,乖乖闭了嘴。

        “你的意思是圣上让你入朝为官?”楚武对楚云目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从并州来的信上隐晦的提了两句。他唯一担心的是北宁朝已有十来年未有女子入朝,就算是圣上的钦点,恐怕也难以服众。

        “似乎是这个意思,但吏部的任职文书还未下来,我也不敢对外多说。”

        按照前世的时间,应该是在明日吏部的文书就回送来,但现下她是万万不敢说得太过绝断的。

        “你先做个十足的准备,我现下就让人往戴府送张帖子,你下午便去一趟。”楚武做事向来是尽可能做足准备,这是征战多年留下来的习惯,不打没把握的仗:“戴秋院你应该知晓的,你祖父的学生,如今做到了丞相的位置。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想必没人比他更懂。你去跟他学学,想必也能学到点东西。”

        对于这位新帝,楚武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已经透了口信,还留有书信给楚云目,这事就是定在了铁板上。只是不知,他会将楚云目安排在什么位置。

        楚云目应下,她知晓这是楚武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

        楚武是个武官,对于官场上的东西,纵然是这么多年了,他也理不太清楚。虽说家中还有一个刑部侍郎楚晖,但那也是个半吊子,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是个侍郎。

        “祖父,你可真偏心。”楚宿忍不住嘀咕道。

        楚武对他的话,只表以“呵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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