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阽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这就是我对在座各位的期望。”西院一个别致的屋子内，坐了七七八八个孩童，正中央则正站着一个一身白袍手持骨扇的男子。

        “姑娘！”展逍慌忙挡住风风火火的白麓：“先生此时在教书，姑娘不可如此！”

        “本立而道生……”此时的白麓根本听不到展逍的话，而是被不远处的那个白衣男子勾了魂去，她痴痴地看着那男子嘴里禁不住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原来中原也有长相如此俊美的男子啊……

        男子显然是看到了白麓，停住了讲话，站在那一边看着白麓的身影怔住了。

        白麓懵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屋子里包括孩子们都在回头看着她自己，包括墙上的字：

        “入座则安。”

        入座则安，则噤声，白麓突然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在月宫每天天不怕地不怕谁敢得罪，可不知怎么面对人家这些读书人她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甚至是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感到羞耻。

        “我、我先走了。”白麓慌不择路地对展逍说完便落荒而逃。

        “今日入座已有两个时辰了，都散了吧。”一刻后西院的孩子们散了伙，祈阽透过纸窗注意到院外正站在梨花树下就差捶胸顿足的白麓，“怎么回事？”

        “公子，不过是个乱闯进来的丫头，是属下失职了。”

        “无妨。”祈阽指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手里的白玉骨扇，轻声细语：“唤她进来吧。”

        说罢，祈阽微微眯起眼来，窗外的女子好似的确十分恼怒，嘴里喃喃着不知在抱怨什么，甚至还气得直接撸下一把梨花，见状他蹙起剑眉轻笑一声：“粗鲁的丫头。”

        “见过公子。”刚刚进门差点还被门槛绊倒，白麓窝了一肚子的气，但还是乖乖屈膝行了礼。

        “在私塾内要唤先生。”

        “无妨，给姑娘上茶。”祈阽轻轻摆了摆手，看着正不知所措的白麓，微微一笑：“不知姑娘喜何种茶？”

        “我不爱喝茶！”白麓一口回绝，平日里她最瞧不上中原人那饮茶论剑的臭书生气。

        “那就白水吧，姑娘莫嫌在下招待不周。”

        白麓在一旁瞧着，那个展逍倒是十分听这个男子的话，他一摆手那个展逍便乖乖出去，她侧目：“你——是私塾的先生？”

        “是。”祈阽将茶盏递到白麓面前：“怎么，看姑娘的模样是不信？”

        “也不是，我原本以为先生都是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呢。”

        祈阽微微一顿，白麓的口无遮拦让他着实惊讶：“高龄之人多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姑娘的刻板印象不无道理。”

        “你倒是会说话。”白麓拂了拂衣袖，刚刚粘在衣服上的花瓣全都洒落在地，弄脏了地板。

        “姑娘喜欢梨花？”

        “我什么花都不喜欢。”白麓一贯牙尖嘴利，在月宫时便各个怕她。

        “梨花洁白素雅，是在下喜梨花所以在院子里种植许多梨树。”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好像又要舞文弄墨，白麓慌忙制止。

        “周阽。”

        “哪个炎？”

        祈阽笑了笑，放下骨扇拿起纸笔，在黄色簪花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阽”字。

        “这——这字读炎？”白麓蹙起眉，这给本来就不识几个大字的她雪上加霜：“你父母怎么想的，偏要给儿子取个这个生僻的字，这说出去有几个人认识？”

        “姑娘既知在下名讳，那敢问姑娘姓名？”

        “阿麓，你叫我阿麓就行。”

        “阿麓姑娘，你今日至此不会只是为了撸下在下的几朵梨花吧？”祈阽将毛笔放回架子上。

        “我我是路过此处，看到外面‘务本’二字觉得好奇，才进来的，你既然是这里的先生，那敢问这‘务本’做何意？”

        闻言祈阽垂下眉眼，淡淡一笑：“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不过是在下的一点点期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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