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生情愫
“柒子哥哥！”临近新年，栎阳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白麓踏着白雪“吱吱呀呀”抱着个大红灯笼踉跄地跑到学堂外：“帮我把这个挂上去！”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不只只是私塾，整个栎阳城乃至西岳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红红火火、喜气洋洋，而从中原传来的红灯笼更是极受西岳人民的喜爱，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己的庭院处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阿麓，你这次春节真不回宫去？”私塾的同门弟子们都在各自忙自己手上的事，各司其职全都为了将私塾装扮的红红火火，许柒子则负责在各个居住的殿轩挂灯笼，白麓则负责设计指挥。
“我还没决定好呢。”她熟稔地将金黄色的珠络系在每个灯笼下，要在八个月前，像这种女红活她都会嗤之以鼻，
“你要是不回去，王上王后定会责备你。”许柒子从梯子上蹦下来，查看刚刚挂好的一对儿灯笼是否对称。
“大家都走了，那老师怎么办？”末了，她抱着个几乎有她一般大的灯笼发起愣。
“老师？老师自然也是要回自己的家过年。”许柒子瞥了眼正在出神的白麓。
“老师说他就在这儿过年。”她这话可没撒谎，前日下学她刚问了，这是老师亲口告诉她的。
“这儿？”许柒子有些吃惊：“就自己一人吗？那很孤单啊。”
“所以我想留下。”
“阿麓，”许柒子神秘地绕到白麓身后：“你该不是喜欢老师吧？”
“你胡说！”她一激灵，脸唰的红了。
“你现在矢口否认可没用，这半年多我看得真真的。”
“你住嘴！”白麓作势就要捂许柒子的嘴，这里大家忙前忙后的，万一叫人听了去她岂不是颜面尽失。
“好好好，我不说了，”许柒子虽嘴上调皮，但他已二十龄，许多事的利弊他都能权衡的好：“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
“你胡——”白麓急了，本以为他是闹着玩的，但他的神色异常认真：“难道你觉得老师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许柒子便回答白麓，边在灯笼上题字：“但是他再好，王上也不会允许你嫁给他。”
许柒子的一席话如冷水浇在了她身上，这话若是在半年前，她一定只会嘟个嘴跺个脚拌个嘴就过了，老师确实是剑眉星眸有玉树临风之态，但难不成这世间就没有质量上乘的男色了？但此时此景——
老师在她心里早已远远超过了八个月前她初见老师时单单那张好看的脸了，以前她确实是喜欢那些长相姣好的男子，但如今在她心里老师身上最闪耀最吸引她的早已不是相貌，她从未见过世上有这样才华横溢、风度潇洒又谦卑有礼的男子，中原的温润公子大概就是老师这样的男子。
可越是这样，白麓感觉她越是迷失了自我，从前那个果敢、霸气甚至是蛮不讲理的二公主好像已经不复存在，她原以为就算老师不喜欢她，她也只要跑到父王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可以逼老师娶自己，可如今——她只要一和老师说话就会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完全不似八个月前那个只会撒泼的白麓。
“好难啊……”不知发愣了多久，白麓仰天长叹。
“公子，天已黑了，再写费眼睛。”远山轩内，展逍站在正写字的祈阽身后，好似在试探道。
“无妨。”祈阽淡淡道，他写字一向专心致志，好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展逍说的话。
“听说二公主和许公子下午又在学堂吵起来了。”
这种事对于此事的祈阽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不仅不似从前般生气，反而还笑了笑：“无上房揭瓦者，非阿麓也。”
“您好似对二公主格外优容。”展逍半试探半玩笑。
“置身西岳，拜的就是西岳王。”他并未因展逍的玩笑话而乱了心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八个多月，属下瞧着您对二公主那么好好似不单单是因为天家尊贵吧？”
“阿麓有些不同，我视她为徒，亦友。”不知怎么，这话说出来还有点酸酸的。
“公子，马上就是除夕了。”一刻钟后，展逍望着窗外被雪压弯的梨树枝道。
“我知道。”
展逍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那咱们——真的不回东濮吗？”
“咱们住在西岳，回东濮作甚。”他写字力道把控的很好，写出的字该刚劲有力的十分潇洒，刚无骨轻柔的柔美娟秀。
“您不回去看看周夫人吗？”
祈阽写字的手立刻顿住，微微侧目。
“属下该死。”展逍很有眼力见的低下头。
“知道就好。”
“公子，这封信——属下不知该不该给您看。”展逍拿出一封信，眼神为难且担忧。
轻启信封，寥寥几行字，祈阽的眼神却是逐渐冷若冰霜。
“公子……”
祈阽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拂袖离去，除了那双突然冷若冰霜的眼睛，祈阽的表情和语气好像都没有半分不悦，但桌上刚刚写字的那张纸上已经被染上刚刚由于置笔用力而溅出的墨点子。
展逍望着祈阽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心下很不是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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