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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舌战群匪


“原来她就是你心心念念好多年的那位姑娘。”弘文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无吃惊道。

        北冥雪虽然未曾对弘文坦白过,但弘文知道北冥雪心中唯有一人,只有一人。远远的看了人家一眼,连半句话语都未有,朝思暮想这么多年,不知是痴还是傻。

        弘文目光望向窗外,像是在追忆什么,神色间生出几分惆怅。

        北冥雪知触了他心底那份痛弦,也不免心生感慨。

        弘文几年前曾邂逅一位年龄相仿的姑娘,后来那姑娘不知何种因由另嫁了他人,弘文难过的大病一场竟是一夜间白了头。

        两人沉默良久,弘文道:“若是喜欢人家,早早与人表了心迹吧!”

        弘文拍了拍北冥雪的肩头,转身离开了,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从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过一个锦盒,在众多信笺中抽出一封展开来看。

        弘文寸心间思绪万千,往事淌过心头,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瑰姿艳逸的身影。

        细细数来,他与她的那些时日,翻来覆去也没有太多。只记得长街空巷,一人撑伞两人行,只记得她女扮男装与他游春赏景,只记得那一年,那一日,杏花开得犹为好看,他许她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她许他苦乐与共此生不渝。

        只是这三生定,杏林誓终是躲不过人心易变,到头来一番痴心付流水,不过一枕黄粱,梦醒才知万事空。

        弘文走后,北冥雪在殿内静静看着影衣转呈上来的案卷,直到听到推门声,他才微皱着眉头抬起眼。

        妘落笑得跟梨花似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立在了他眼前,身后是被高高堆叠的礼盒挡住脑袋的影衣。

        “你们这是去哪打家劫舍了。”北冥雪瞪大眼睛。

        “北冥雪你看,这都是影衣买给我的。”妘落无比兴奋的挥着手,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买过这么多东西呢。

        北冥雪看了一眼影衣:“不过了?”

        影衣探出头傻子似的笑了笑,他其实不晓得妘落喜欢什么,所以将整条街上卖糕点的全部打包了一份。

        妘落将手里拎的糕点一放,拆开包裹的油纸吃了起来。

        北冥雪看着她胡吃海塞的样子,活脱一只仓鼠。

        “你们乐安最近是不是不太平。”仓鼠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城中六街三市的百姓都在谈论最近发生的命案,妘落想不入耳都难,因死法太过诡异不免加油添醋地附上些耸人的言论。

        回想北冥雪来时步步摧马,鞭影横飞,看来这件事相当棘手。

        北冥雪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近日确有妖孽流窜妄为,我正解决此事。”

        这妖邪厉鬼为祸之事常有发生,这并不为奇,奇的是隶属北冥一族的三十六城,二十八郡皆有呈报的案卷,大到荼毒人命,小到戏弄袭扰。

        这是数十年来不曾有的异象,似乎有什么在暗处氤氲,让他内心有些不安。

        原来是这样,妘落向来以除邪安民为己任,当下猛拍胸脯自荐:“本姑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北冥雪斜她一眼:“算了吧,别给我添乱就是。”

        “少看不起人了。”妘落冲他吐吐舌头。

        她与北冥雪一路行来,彼此加深了信任,絮语欢言间已如朋友般肆意打闹。

        影衣被搁在半边犹如冷庙里的泥神,撇得他冷冷清清,半丝热气都未有,正当他站在一旁颇为尴尬时,侍卫呈上来一份加急文书。

        北冥雪打开过目看了看,文书上写有邪祟在石泉镇横行已出了人命,这事情紧急不能迟滞,他立时吩咐影衣前去处理。

        影衣领命邀了弘文准备动身上马,妘落贼兮兮的跟了上来要求带自己同去。这是阁中之事,妘落又是外人,弘文自然不允。

        妘落气鼓鼓的看着弘文,惊讶的发现这人怎么看也不过年华弱冠,却是满头华发青丝无踪,她由衷的觉得这人应该是管闲事太多的缘故。

        最后,影衣在妘落软磨硬泡下算是答应了,可身为北冥雪的做客上宾,自然要得到他的首肯。

        “这容易的很,我给他留封信便是。”妘落刷刷写完,交给影衣。

        影衣看后直接傻眼,这哪是信,整个一个鬼化符,有人有马有数字,就是看不懂表达的意思。

        三人就这样上路了,疾行了半日途经黑月崖,由于地势崎岖巨石满布,山间只有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三人跳下马来牵着缰绳步行向前。

        妘落哼着小曲,高兴的唱着古怪歌谣。

        弘文忍了又忍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嫌恶的冲妘落扬起下巴:“我说你这是要杀人吗?嘎嘎的像是公鸭子在叫,难听死了。”

        妘落立刻不高兴了:“谁让你听了,拿驴毛把耳朵塞上。”

        “我觉得很好听。”影衣腼腆的偷眼看了看妘落。妘落的性格不似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行不动裙笑不露齿,而是无拘无束充满洒脱。

        弘文直翻白眼:“脑子让门缝夹了吧。”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弘文忽然看到路旁有朵红心草不禁停了步子,它含苞吐露着新叶,顶着红泪般鲜妍之花,艳阳之下晴空过处,只那么寂静地亭亭而立,像极了她。

        怀人之心油然而生,从心底涌上脑海,弘文的眼中迷离如水雾,他想问这些花,为谁零落为谁开?可这花又怎会回答,他摇了摇头不愿再想。

        此时,迎面一顶八抬大轿吹吹打打而来,新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更是欢天喜地。

        突然道路两旁的密林中突兀传来阵阵长啸呐喊之声,紧接着黄蜂出窠般涌出十几名大汉。他们个个抄着大刀片子,粗声恶气上前便扯住了那花轿。

        为首的是一脸横肉,满身肥膘的中年男子,名为潘豹是这一片的盗匪。

        这黑风崖常年闹匪患,虽被官府几度率兵扫荡围剿,却没能铲除尽净。风声一过,便又重聚绿林,总也绝迹不了。

        这匪寨头子打的一手好算盘,大案不犯小案不断,动真格又犯不上,到后来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听之任之了。

        众匪二话不说,抢上前将轿子里的新娘拉扯而出,盖头一掀顿时花容失色,她边哭边喊手扒着轿身,誓死不从。

        新郎从恍骇中回神,忙上前去阻,却被众匪一拥而上,起脚猛踢狠踹,直打得新郎抱头滚地叫苦不迭。

        现在的强盗都这么猖狂了吗?

        妘落三人不觉无名火起三千丈。

        “当本女侠是瞎的不成。”妘落拔剑便要去砍。

        弘文拦住她,微微一笑,神色间俨然一得道高僧:“要以和为贵,动什么刀,拔什么剑呀,光天化日之下有辱斯文。”

        妘落瞪他一眼:“斯文你个头,闪一边去,不然我连你一块劈了。”

        弘文不理她,缓缓走上前。影衣也没闲着,右手一翻,几颗石子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均打在一众盗匪的脑门上,他们踉锵着身形,向后倒退数步,吃痛的呲牙咧嘴。

        弘文施施然上前,立在匪首跟前:“这位兄台,恕我直言,你抢亲就抢亲,缘何伤人性命。”

        潘豹见平白冒出的几个人,一时摸不清是何来路,乜着眼斜了三人一下,声如破锣道:“老子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事,不过,今个老子高兴只抢亲不害人性命。”

        弘文不高兴了:“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兄台难道不照照镜子,您这副尊容,小的实在不敢恭维,看兄台一眼,直接就能飞升羽化,兄台笑一笑,狼都能上吊,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又何必跑出来吓人。”

        潘豹足足愣了三秒,回过神时,整张脸都黑了,这要瞪眼骂娘:“他妈的,老子这是出门没看黄历……”

        弘文哪肯给他这个机会说下去,冷冷打断他:“老子今天才出门没看黄历,要不怎么能碰到你这么个煞兽,大好心情都他妈被你煞没了。”

        潘豹指着弘文,手抖嘴颤,气的说不出话。

        弘文道:“你丑得惊天动地,想得到美不胜收,还想抢亲享艳福,早上是不是起猛了,把脑子落枕头上了。”

        潘豹直气得全身血液“嗡”的一声直冲脑门,憋的满脸通红,他喘着粗气,竟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一众恶匪未料到有此变故,连个上前搭手搀扶的人都没有,直摔了个四脚朝天。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一窝蜂的全涌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急吼吼的询问。

        潘豹已是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伸伸脚,瞪瞪眼与世长辞了。

        众恶匪惊的立时声止,没了动静,其中一个伸手一探,哪还有一丝活气?登时吓得三魂失二七魄剩一,跌落在地:“死了……死了……”

        众匪你看我,我看你,顿时乱作一团。

        弘文拔开众人,挤身而入,装模作样的探了一下脉门,脸现莫测高深:“这……这人已是六脉全无,乃魂升魄降之兆。”

        “有救吗?”众匪中也不知是谁急病乱投医。

        弘文道:“若想救他,除非玉帝家中药,老君炉内丹。”

        众匪面面相觑:“啥意思?”

        弘文故作惋惜:“啥意思?就是死翘翘了,没得救了。”

        众匪连惊带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弘文怒道:“你……是你害死了我们二当家。”

        弘文撸了撸袖子:“这么多双眼睛可看着呢,你们还敢血口喷人,老子站这可是连动都没动,明明是你们二当家不知有什么隐疾,刚好发作,这才呜呼哀哉没了小命,你们还想诿过于他人,我呸……”

        “你……”恶匪有口难辨,结舌无语。

        弘文道:“你什么你,这得祸有根源,天道有循环,你们二当家平日恶贯满盈,坏事做得太多,早已为天理不容,活该他有此报。”

        恶匪脸上肌肉一抖三颤,提刀便朝弘文没头没脑的乱砍。

        弘文轻盈一闪,那人刀落空又横劈而来,中途被影衣飞来之石打中,刀脱落地,弘文找准时机,双手狂舞抓了那人满脸血痕。

        这突如操作太过震撼,妘落惊得自语道:“这……这不是恶儒耍泼,悍妇对打才用的招式吗?”

        妘落哪里知道,弘文轻功虽了得,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

        影衣扶额拉了拉弘文:“稳重。”

        弘文道:“稳重个屁,老子都是秋后的蚂蚱了,还能蹦多久,谁爱稳重谁稳重去。”

        妘落看弘文那架势,不动窝能从早晨骂到日平西,当下已有觉悟,以后绝不能对此人饶舌耍嘴皮子,半点胜算也没有。

        二当家横死,恶匪岂会善罢甘休,骂骂咧咧就要群起而攻之。弘文闲他们太聒噪,手一扬,红色的粉尘便弥漫开来,那些盗匪不及提防,已是吸入鼻中。

        其中一个恶匪惊恐的质问弘文:“你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弘文拍拍手,耸耸肩:“我想想,好像叫什么——半日丧命散。”他在地上来回踱步继续说道:“这种毒可不得了,会使中毒者的内脏慢慢溃烂出血,直至千疮百孔,而且丝毫不影响中毒者的神经,所以你们会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感受整个生不如死的过程,想想是不是很恐怖。”

        众恶匪一听,骇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倒地昏了过去。

        这些恶匪坏事虽然没少做,倒也罪不至死,妘落劝弘文将毒解了,留他们一命。

        弘文戏谑一笑,带着捉弄:“这只是普通的迷药,半个时辰药力一过自己便会醒来。”

        妘落无语,敢情人家起这名是来吓人的。

        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平息,新娘新郎感激的上前相谢,一番寒暄告别后,妘落三人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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