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是那个张家
张顺天看着消失在后门的背影，对着少年摊摊手，苦笑道：“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早知我明天来就好了。”
少年一脸唏嘘，轻轻揉了下脸颊，挥手道：“现在就正好，老板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张顺天对着少年行了一揖礼，就去找那美艳老板。
永安当的后院不大，院子容纳不了几个人，另外还有一座小二楼。一楼黑漆漆的不清楚是用来做什么，二楼有烛火透过窗户。
张顺天上了二楼，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老板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惜听不出任何情绪。
“进来吧。”
张顺天推门进去，房间是常见女子闺房的布置，家具置办的很简单，但有股独特的清香。张顺天一进去就看见老板魂不守舍的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他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老板？”张顺天轻轻唤了一声，点头示意一下。
“哦，坐吧。”这美貌的老板才反应过来，让张顺天坐下，然后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张顺天也不客气，转悠了一晚上确实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会儿，一屁股坐下来，道：“张顺天。”
老板深深看了眼张顺天，表情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用手撩了一下耳边青丝，低声说了句，“兰城张家。”继而轻笑，问道：“你是在哪儿见的他，他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不可否认这美貌老板倾国倾城的姿色一声轻笑使得张顺天心中一阵荡漾。对于老板为何要重复一句“兰城张家”，张顺天心中大概还是有点儿数的，也没有太过在意。张顺天此时心中还是比较好奇，这永安当的老板是眼前尤物，还是在长兰官道上的落魄男人。于是也没着急回答她的话，反倒是问了一句，“我该叫你老板还是老板娘好呢？”
她眼神幽幽，道：“小小年纪倒是鬼心思多，我叫郑秀秀是这永安当的老板，让你带话的人就是我的夫君。”
张顺天一脸恍然，道：“是小子唐突了，郑老板不要见怪。”
再说周文开，其实张顺天与周文开为泛泛之交，带话之事也仅仅是性格符合自己胃口，加之顺路而为，要是在这老板面前大谈特谈估计就要露馅儿了。张顺天摸了摸身后的包袱，稍微迟疑了一下，道：“我从兰城而来，来长安途中遇见他，由于脾性相投，倒也相见甚欢，加之大雪封路就在一起多待了几天，临走之时他让我来长安找到永安当老板，带一句话。”话音至此，张顺天轻轻看了眼美貌妇人，似乎要从她的眼神里读出答案。
见张顺天还在卖关子，郑秀秀一脸急切，忙忙道：“我当然是这永安当的老板。”
张顺天心中一清二楚，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最起码得从眼前佳人的口中真真切切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郑秀秀说完，撩了下前额垂下来的一缕青丝，顿了顿，抬头看着桌上的烛火，落寞地加了一句，“我也是他的妻子。”
张顺天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他记得他的师傅卫老头曾经给他说过，这世间所有的祈祷都是向自己欲望低头，但是当你祈求爱情的时候，是向你爱的那个人低头。当初他懵懵懂懂，并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涵义，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明白了其中几分深意。
看着橘黄色的火焰在自己眼前跳跃，张顺天不想看见老板满是落寞的脸，轻声道：“他让我转告，他一切安好，不久便能回来。”
郑秀秀一脸苦涩，反问了一句，“不久便能回来了吗？”
张顺天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失落的美貌妇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给不出肯定的答复，只能安慰道：“他在长兰官道开着一家客栈，出了长安城两天就到了，你若是想，可以去找他。”
“唉。”老板深深叹了口气，拨弄了两下灯芯，道：“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去找他，他说快回来那就是快回来了吧。”
张顺天轻轻敲了敲桌面，对于这对夫妻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周文开明明离长安不远为何许久不见回来？也不见带一句话回来，直到他来长安才带一句话。他是没离开兰城，但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要说周文开和他一见如故才嘱托此事，那就真是见鬼了。
再没有打听永安当之前张顺天还以为单纯的带话，但是打听过永安当的消息，张顺天始终觉得他走那天周文开让带话都是早有预谋。更加奇怪的是这老板已经知道周文开在哪里，但就是不去找他，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这里面大有问题。
张顺天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但是回头来想，仅仅是被利用带一句话而已，自己初来乍到，这长安有个熟人还是比较好办事的。念及此处，他心里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张顺天从后院出来已是丑时，到前面当铺时那个少年没有睡，点着灯盏，躺在桌子上等他，旁边还放了一套被褥。
少年枕着一只胳膊，问张顺天，道：“聊完了？”
少年睡觉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固定之处，这大厅里想睡那张桌子就睡那张，此刻他就躺在铺着床铺的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上，虽然躺着，二郎腿倒是翘的高。
张顺天笑了笑，回了一声，“嗯。”
“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张顺天的目的就在这里，虽然他从郑秀秀房中出来时并没有听到什么话，但在这里住一晚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推辞的想法，应了少年，道：“也好，正愁没地方去。”
躺在桌上的少年灵巧的翻了个身，坐在桌上，道：“你也看见了，只能在桌子上睡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睡的。”
张顺天怎么会觉得难以入睡，此时有一个屋顶能挡风就已经很满足了，笑道：“没事儿，这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帮你把那两张桌子并起来。”少年说着，从桌上跳下来，手脚麻利的拉摆弄旁边的桌子，“这睡桌子也是讲究技巧的，你可别让摔下来，这一套被褥你就先将就着。”说完把身边的被褥抱过来给了张顺天。
张顺天赶紧帮着把两张桌子对齐，接过被褥，两人随手抖开就铺到了桌上，一边说道：“谢谢。睡桌子也确实是头一遭，不过天当被地当床的日子可是不少。”接着他把缠在身上的兽皮解下铺在床铺上，心里想着这几日没有好好洗漱过，身上着实不干净，还是拿兽皮稍微遮挡一下来的好，大小差一点儿，但是能凑合。
少年重新躺好，侧身看张顺天铺兽皮，摆弄包袱。
张顺天手底下忙活，没抬头，问道：“你伤好了？”
“你说什么？”少年明显没听懂张顺天问的什么，又反问了回去。
张顺天抬手，对着自己消瘦的脸颊戳了戳。
“哦！”少年恍然大悟，洒脱道：“小伤小伤，无伤大雅，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
“你是练武之人？”年轻人问。
张顺天愣了一下，看着年轻人有点儿不明所以，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该是看自己背着一把长刀才有此一问。他抽出绑在包袱里面的长刀，拿在手里，道：“你应该是指这把刀吧，我不是练武之人，这把刀是我遇到一个人他送给我的，权当纪念吧。”
“哦，原来如此。”年轻人恍然大悟，接着介绍了一下自己，道：“我叫吴一一，千湖州人，你呢？”
张顺天也已经收拾好躺到桌子上，侧头，借着月光算是看清楚了吴一一相貌，长得有些清秀，面方还有些小，皮肤白皙，比大多数的女子要好，可这些都掩饰不住吴一一身上那种坚毅的气质。
看清了吴一一容貌，张顺天回答道：“张顺天，秦州人。”说完转头，借着月光透过窗户看着月下的长安。
吴一一听到张顺天是秦州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吃惊，朝廷对秦州虎视眈眈这是天下公知的事情，秦州张姓，只有帝国内人尽皆知的那家了。吴一一沉默了一下，谨慎地问道：“你先前说你从兰城而来？”
张顺天又侧头，认真地看着吴一一，一字一句，道：“你猜的不错，就是那个兰城张家。”
吴一一也借着月光看清了张顺天的长相，愣了一下，忽然失笑，道：“哈哈，看你这样子，没世人传得那么邪乎，什么茹毛饮血，穷凶极恶都占不到。此时看起来，呃，居然还有些英俊。”
长得俊俏？这是张顺天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他，内心无奈，眼前的这吴一一可是什么话都会说啊。
“不不不，依我看还是吴兄弟俊俏。”
“哈哈哈。”吴一一大笑，摇头道：“我二人此刻在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店铺中，却讨论谁俊俏些，着实可笑啊。”
张顺天一愣神，不可否认郑秀秀倾国倾城，就迄今为止他所见之人中，郑秀秀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这六字。
吴一一看着发呆的张顺天，一本正经的警告道：“喂！别想了，老板啊都是妇道人家了，你可别打什么鬼心思。”
收到警告的张顺天苦笑，自己怎么可能会打郑秀秀的主意，那等美人，自己这个落魄少爷可是无福消受，摇头对吴一一轻笑，道：“我怎敢有什么奢望啊，但是非分之想还是有些的。”
吴一一倒是坦然，枕着胳膊，道：“见过老板的人，哪个没有非分之想呢？”
张顺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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