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田莫取心中烦扰，现已经正月下旬，离千湖盛会举办只有堪堪半年时间，可自己手中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趁手兵器，赤手空拳怎么可能在登堂入室大比中崭露头角，又怎可能得到心爱女人的青睐。

        诸事加身，自有三千烦恼。田莫取干脆去了熟门熟路的酒肆喝几杯，一壶酒还没有见半儿，从窗户口就看见远处施然走过来一学院同僚，此人他认得，熟的不能再熟，是看门的王老头。田莫取一人饮酒，多少有点儿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思，心中想着，倒不如叫王老头喝两杯，有个倾诉之人也好过无处诉苦。

        王老头刚路过酒肆，就听见楼上有人喊他，“这不是王老爷子吗？上来喝两杯？”王老头抬头一看，是学院演武学社的老师田莫取。王老头正为昨天的事郁闷不已，有熟人在此，上去喝两杯也无妨，就当放松放松，当即答应了下来。

        两人坐在二楼，把酒言欢好不痛快，田莫取说到自己的伤心处，王老头拍了拍桌子，安慰道：“你也莫心急，好宝物可遇不可求，那都是有灵性的物件儿，该有事自然就有了。”

        “王老哥有所不知，我等不了那么就啊！五年一次的千湖盛会迫在眉睫，我要是能在千湖盛会的登堂入室大比中出人头地，燧山派的孟女侠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我可是思念她深得很啊！”田莫取晃着手中酒杯，思绪已然飞向远方寻找梦中佳人。

王老头当然清楚田莫取口中的孟女侠，那可是楚州大派燧山派的关门弟子，容貌更是传遍江湖。想当初田莫取率人支援燧山派攻打神教分舵，就与孟女侠并肩作战过，田莫取也是从那时对其念念不忘。

世人常道，唯有深情最毒，唯有相思入骨，唯有女子难忘。

        见田莫取如此，王老头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猛灌一口酒，道：“田老弟不必如此，我知道哪儿有你趁手的武器。”

        田莫取瞬间来了兴趣，盯着王老头，急忙问：“王老哥知道？”

        王老头道：“你可知昨日我与人动手之事？”

        田莫取皱眉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道：“听说你和秦州张家世子交手了？”说完还奇怪得看了眼王老头。

        王老头一脸苦笑，道：“那张家子嗣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可就是凭借这一把绝世宝刀，硬生生将我逼退。那宝刀通体乌黑，长三尺左右，摄人心魄，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的刀也就是那刀了。”

        田莫取听的两眼放光，哪还不明白王老头的言下之意，可思索之后还有些犹豫，道：“那刀已经有主，如此宝刀是无价之物，买卖是不可能的，可要怎么拿到手啊！”说完，一脸的惆怅，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王老头挥了挥手道：“那张家子嗣入的是你演武学社，你随便编造个理由还不是任你拿捏。再说了，他的那刀不是他张家之物，是来长安时有人相赠。”王老头说完，举起酒杯放在嘴边，淡淡看着一脸踌躇的田莫取。

        ……

        张顺天看着赤手空拳的齐人命，左手握着刀鞘，将其悬停在腰间位置，右脚微微踏前半步，左手自然垂下，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细碎雨丝不断，落于青石擂台积水之上，轻溅起一圈圈涟漪，长风吹动二人衣袍。张顺天维持着怪异姿势，道：“出手吧！”

        话音落下，齐人命一步踏出，单手成掌，直劈张顺天中门！

        齐人命这一步刹那间就到了张顺天身前三四步的距离，张顺天心中大骇，这第二境巅峰当真恐怖如斯！也不待齐人命再近，张顺天急忙右脚后撤半步，脑海中《基础刀法十三式》中的第一式浮现，右手扣住刀柄。只听一声嗡鸣，一道黑光如清风扶过齐人命胸口。就这一瞬，张顺天向后倒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硬生生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掌。

        张顺天急忙起身，手中刀鞘远远扔在一边，握刀的右臂酸痛不已，微微颤抖，要不是凭一口气，怕这刀都拿不稳。

        齐人命愣愣站在原地，低下头，缓缓抬手摸了摸身前衣袍，只见胸口处有一道斜向上的一尺来长的口子，往里看，隐约有鲜血流出，齐人命将手伸进，脸色微变，手拿出来时已经沾满鲜血，他看着自己的手，脸色发白，随后抬头往向一脸警惕的张顺天，道：“这是什么刀？又是什么刀法？”

        擂台底下看见齐人命受伤，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田姓中年更是瞠目结舌，随手目光灼热盯着张顺天手中的黑刀。

        武库三楼传来两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可看清楚这一刀？文老。”

        楼上二人正是年长风和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眼神中充满无限震惊，握着酒葫芦的手微微颤抖，不可思议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年长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是啊！就是不知他这一刀是有意还是无意。”

糟老头子终于回过神来，抬头喝了一口酒，只发现是满嘴苦涩，道：“不管如何，我此生是触及不到这种境界，你嘛，倒是有可能。”说完，扶着窗沿，叹息道：“可惜，没想到这张家小子有如此天赋，可惜，要是早来几年，他能成高手。”

年长风对于糟老头的话不置可否，道：“一切皆有定数，不用介怀。不过他这一刀还是太稚嫩，若是熟练一点儿，齐人命估计早就是尸体一具了。”

张顺天理了理呼吸，对着齐人命道：“刀是黑刀，刀法是基础刀法。”

“刀法是普通刀法？普通刀法！······普通刀法······”齐人命口中不停说着，不知觉间，眼泪狂涌而出，跌跌撞撞朝擂台下跑去，边跑边大笑，似乎是见证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一样，“哈哈哈，普通刀法！哈哈哈······”

说话间，齐人命已经踉跄跑出别院门口，更是在疯狂中推开前去拉他的同学。

田莫取年看着跑出别院的齐人命，又看着张顺天，心中疯狂的念头无法遏制的滋生。他想要得到那把绝世好刀，用它败尽天下第三境的高手，以此来换取心中念念不忘之人的一笑。

“住手！”年长风睚眦欲裂，一声断喝，瞬间真元遍身消失在糟老头子身边。二人本是看着眼前戏谑一幕，可就在一瞬间，年长风看见田莫取内力翻涌，飞掠到擂台径直朝张顺天排出一掌。登堂入室高手的一掌，定能取了张顺天这愣头小子的命。

张顺天心神注视着疯疯癫癫离去的齐人命，正泄了一口气，就感受到侧身一阵劲风，心头大骇，拼命双手提刀挡在侧身，就在他刚提起刀的瞬间，双眼一黑，身体像是被千斤大锤击飞，思绪如被冰封，全然感受不到自己身体，而后在空中一阵失重，之后便晕了过去。

楼上糟老头见着一幕，肝胆俱裂，口中却已无法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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