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次消失·线索篇》
一
“队长，结果出来了。”小姜拿着报告，气喘吁吁地说。
景警官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7：47。
“结果怎样？”
“跟队长您预测的一致。”
“好！物证有了！”景警官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队长，这物件还需要找吴笑笑的父母确认下吗？”
“虽然很残酷，不过这也没办法，你开车去吴仲晟家，务必让他们亲眼确认。”
“是，队长！”
“对了，小姜，你致电给大力，让他盯紧一点舒渊。”
“好的，队长。”
“队长，那我们呢？”小封指了指自己。
“我还有事，要先出去一趟，你就坐在办公室里，随时等待我的电话。”
“什么？又要我一个人留下来加班啊？这是又要点外卖的节奏啊。”
“我是很想跟你一起吃外卖，不过我这会儿真有事。建议你还是赶紧点，这晚班高峰期，到时候送餐时间晚，万一要突然出警，你就没得吃咯。”难道景警官会调侃小封。
“是，是，是！唉，怎么每次都是我这么倒霉。”小封满嘴抱怨。
“嘿嘿，封逸，要不我跟你换换，我留在办公室吹空调，你出去跑跑？”小姜得意。
“得得得，sayonara！”小封一脸嫌弃。
“既然在办公室，也别闲着，整理下吴笑笑案件的一些琐碎资料，破案后还要写详细报告。”景警官丢了一沓a4纸过来。
“诶，不对呀，队长，平常有案子，你都是积极的很啊，为什么偏偏今天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临阵脱逃’？这不科学啊！”小封疑惑地说。
“这你就别多问了，我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也有自己的隐私权。”
“切，没劲，队长你真的变了。”
“好了，你好好守在这里，我们先出发了。”
小姜给景警官开门，他坐了电梯，景警官则走了楼梯，在小姜的印象里，那个方向是叶法医的办公室。
二
“哟，景警官，你找叶法医吗？”同事小易笑嘻嘻地问。
“啊，对呀！”景警官面露尴尬。
“她今天提前半小时走了，说是有急事。”
“啊？提前走了，17：30就走了吗？”
“嗯，没错，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你有急事找她的话，就打她手机吧。”小易好心提醒。
“好的，谢谢！”景警官自讨了个没趣，心里琢磨：她这么早离开局里，难道真的是去相亲。
景警官越想心里越不能平静，走到局里一楼的院子里，趁着没人，拨通了叶悦的手机。一阵彩铃声音后，电话那头就传来话务员的声音：“你拨通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通电话显然是被对方挂断的。
真的在相亲？
景警官瞬间心乱如麻，以前无论是案子有多棘手，他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可这次他却乱了方寸。
三
城东有一间名叫“流年”的主题餐厅，餐厅外的水车流转，发出有规律的韵调，迎合着来这里吃饭络绎不绝的人群。餐厅内大堂中央，一位身着西装礼服的优雅青年正在拉着小提琴曲，配合着整间餐厅别具一格复古式的装修，极有情调。每次晚餐时分，这里都是人满为患。
现在是下午17：52分，人还不算特别多，靠窗户角落的叶悦穿着露肩衣衫、牛仔短裤，精致的淡妆配上玫红色的口红，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此刻散发的淋漓尽致。刚才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是他的电话号码，犹豫了2秒钟后还是选择了轻划挂断。
“怎么，有事吗？”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叫尹轲，穿着一身休闲服饰，金丝边框配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据相亲的介绍人说，他才二十九岁，却已经是某企业的ceo。
“哦，没事，骚扰电话而已。”
“嗯，不是信用贷款就是咨询要不要买房是吗？”
“一般都是这样。”叶悦把手机切换成静音，放回了包包里。
“想吃点什么？”尹轲很绅士地递过菜单。
叶悦接过，喝着服务员上的柠檬水，心不在焉地点着菜。
“糖醋里脊吧，你喜欢吃么？”
“我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尹轲温柔地说。
“再来一份麻辣小龙虾。”
“酸的甜的，咸味辣味，你都吃呀，真是厉害。”尹轲的话带着赞许。
“呵呵，还行啦，我就点这两个菜，剩下的你来吧。”叶悦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
“嗯，好！”尹轲再点了一荤一素一汤，就这么搞定了。
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叶悦只望着窗外想着心事，倒是尹轲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对了，我还没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尹轲，今年二十九岁，是通达信息通讯有限公司的ceo，很高兴认识你，叶小姐。”他面带着笑容，伸出右手。
“很高兴认识你，相信我的姓名年龄和职业尹先生你都清楚了。”叶悦跟他握手。
“其实，相亲这种事情，我之前是跟你一样，比较反感的。家里人也都希望我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不过我这个人，以前太过于注重工作，忽略了很多身边宝贵而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拖到这个年纪，还是孑然一身，呵呵。”
“你还年轻的很，二十九岁就当上了ceo，这是多少人企及不到的高度。如果想要追求我，就必须先接受我的职业，这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考虑过。毕竟，我这双手，成天可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尹轲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职场的残酷练就了他一身老辣的城府，无论外界如何，他都可以保持波澜不惊。
“其实这个没有什么，这是你的职业，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其他追求者也好，只要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深入交往，都会尊重你的职业。”
“嗯，那就好！”叶悦依旧看着窗外，微蹙的秀眉仿佛在诉说着内心。
四
被挂断电话的警官，只能去自己常吃的那家云南米线店，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推开玻璃大门，迎面袭来的是空调凉风和米线的香辣味道。胖胖老板打着赤膊，用金属夹子端上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
“诶，景警官，今天就你一人儿啊？”胖胖老板打趣地说。
“不是我一人还有几人？”景警官笑着反问。
“哈哈，说的也是，还跟往常一样咯？”
“嗯，稍微快一点，指不定等下有任务。”
“好嘞，我知道的，你先坐。”
景警官找了个远离空调的位置坐下，冷热交替就容易触发鼻炎，还是悠着点好。15分钟后，胖胖老板才端上单人份的米线，景警官笑着接过筷子，看着这碗米线，不禁苦笑。
我到底是在烦些什么？
“风再起时，寂静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还没吃两口，熟悉的《风再起时》铃声响起，景警官连忙接通了电话。
来电的是刑警张大力：“队长，我已经控制了舒渊那小子。”
“为什么这么着急？”
“队长，我发现这小子不对，似乎想要离开市里。”
“哦。”景警官若有所思，看样子是舒渊发现了藏在家中冰箱里的东西少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要跑路。
“你先等我2分钟，我打个电话给小姜，确认下那边的情况。”
“好的，队长。”
“对了，大力，下手轻点，免得人家找我们麻烦。”
“放心吧，队长。”
景警官挂断了张大力的电话，又马不停蹄地拨通了姜武鑫的电话。
“喂，小姜，我是队长，你那边情况确认的如何？”
“队长，我刚准备给您打电话来着。手链我已经跟吴仲晟夫妻确认过，他们都很肯定那是女儿的东西，因为那是他们夫妻今年上半年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好，辛苦了，还有那件事你问过刘艳萍女士吗？”
“问了。”
“好，你现在立刻回局里。”
“是，队长！”
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在舒渊家冰箱里搜查到的手链，正是失踪吴笑笑的随身饰物，鉴实科和当事人父母共同确认了这件事情。
“喂，大力，你现在可以带舒渊回局里了。”
“好嘞。”电话那头传来张大力兴奋的声音。
“唉。”看着还残留的大半碗米线，景警官叹了口气。
“老板，钱我扫微信了，你抽空看下。”
“好喔，没事的。”胖胖老板在厨房里忙的是不亦乐乎。
景警官带好警帽，走了米线馆，到路边叫了部的士，赶回了警察局。
五
当晚，19：41。
“喂，各位警官同志，我求求你们，拜拜你们，不要再没事找事了好吗？我今天一天都被你们请来请去的，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舒渊坐在凳子上，一脸痞气。
“舒渊，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要再装疯卖傻了。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吴笑笑曾去过你家里。”小封忍不住说。
“什么证据啊，你们白天不是去过我家里搜查啊，不是没查到什么。就算你们是警方，也请说话有凭有据，不然我可以请律师告你们的。”
“哟，你懂得还很多。”小封一边讽刺，一边拿着用透明袋子装着的证物手链拍到了舒渊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手链你见过吗？”小封质问。
“没见过。”舒渊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这一微妙的变化逃不过景警官的眼睛。
“舒渊，这个手链是在你家中冰箱的塑料袋里找到的，这上面残留着你和吴笑笑的指纹。”
“我家里搜到的手链又怎么了，有我和吴笑笑的指纹又能说明什么？这无非说明她来过我家里，我跟她是朋友关系，她来我家里做客聊天不是很平常吗？这手链不小心掉在我家里，我帮她收起来，就这么简单。”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吴笑笑上周五晚上去过你家里咯？”
“诶，可别曲解我的意思，警察同志。我刚才只是说她曾经去过我家里，我可没说过她就是上周五去我家里的哦。”
“你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小封对眼前这个人极度没有好感。
“舒渊，我有两条确凿的证据，你无从抵赖。”景警官坐到了他正对面，一脸严肃地说。
“警官，你要是有证据，你就直说，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ok？”舒渊抖着腿，心里也开始慌乱。
“第一，吴笑笑的母亲刘艳萍亲口说，当天下午吴笑笑离家的时候，这手链是带在她女儿手上的；第二，我刚才仔细放大看过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证明吴笑笑在出小区时，这个手链还在手上。听吴笑笑的父亲吴仲晟先生说，这条手链是笑笑今年生日他特意在网上订作的，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根一模一样的，恐怕是相当困难。所以，周五晚上，吴笑笑肯定去过你的家中。现在吴笑笑失踪几天，而在你家中的冰箱里又找到了她当晚佩戴的手链，你要怎么解释，我很想再听听。”景警官的连番揭底，直接打乱了舒渊的方寸。
“那晚，吴笑笑的确去过我家里。”舒渊终于开口。
“好小子，你终于肯说了。”小封有些激动。
“然后发生了什么，请你能具体说说吗？”景警官以眼示意小姜做笔录。
“她那天来到我家里，我本来以为就是一次普通的见面，谁知道她说想跟我回去见我奶奶。我不同意，毕竟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这年轻人玩玩很正常嘛，她非得弄的要到什么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点，后来，那晚我们吵了起来，激动的时候就拉扯了一下，这手链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掉的吧。”
“原来如此，那之后呢？”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到了水落石出的地步，却没想到舒渊开始转过话峰，继续说：“后来，也没什么了，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就从我家里走了。吵架的时候，我们拉扯之间打翻了一些东西，我就干脆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结束后，我心情特别差，就想着回乡下住两天，忘掉这件事情。之后的事情，你们都很清楚了。”
“就这么完了？”小封惊问。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后来她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道。”舒渊摊了摊手。
“不可能这么简单。”小姜不相信地说。
何止是他们，这番话景警官也不相信。他的这番供词，表面上是在说事情真相，可却像极了给自己找到了脱罪的空子。
真厉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景警官这么心想。
“警官，后来吴笑笑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再没见过她本人。”
“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语与现在的出入这么大，要我们警方不怀疑你，实在太难。”景警官严肃地说。
“警官，你有后续的证据吗？是有谁看到我和吴笑笑在一起？还是看到我亲手杀了她？什么证明都没有，就想冤枉我？”舒渊也情绪激动起来。
“现在，你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我们警方有权暂时扣留你在局里。”
“扣留就扣留呗，难不成还会跟某些香港电影里演的屈打成招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人人平等，我们公民是有权力的。”
“好，既然你说到法律，我作为一名刑警，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我愿意写公开信给你赔礼道歉。”景警官的心里似乎已经默认舒渊是罪魁祸首。
“好啊，我等着！”舒渊也是死磕到底。
六
“原本以为事情可以水落石出，没想到还闹出这么一番不愉快。”小封把笔记本仍在自己的桌上。
“他说的也没错，我们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景警官用笔在a4纸上在胡乱写着什么。
“队长，您瞧他那个损样，我真的是忍不了。”小姜站在空调底下，一脸气冲冲。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最困难的办法，反而是最有效的。”景警官放下签字水笔，认真地说。
“队长，难道您想去找吴笑笑的尸体？”小封猜透了景警官的心思。
“队长，那姑娘真的死了吗？”张大力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舒渊是凶手的概率很大，在加之吴笑笑可能曾经与他产生过争执，而舒渊家里和车子都翻新过，肯定是为了掩饰什么。所以，吴笑笑还生还的概率很低。如果我们站在这个点上去看问题，那只有一条路，找到吴笑笑的尸体，打心理战让舒渊供罪。”
“那我们要怎么去找？市里和县城都那么大！”小封疑惑。
“其实范围可以缩到很小，就从舒渊的车子脱离监控录像的那条小路开始，沿途找寻蛛丝马迹。”景警官分析地说。
“队长，如果那条路上有尸体的话，这大热天的，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小姜好意提醒。
“这点我清楚，可如果不亲自走一走那条路，调查方圆一些路况环境，肯定会遗漏细节。这些细节，往往就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正说话间，小刘推门走了进来。
“小刘，舒渊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都妥当了。”
“别让这个人找到我们警方什么差错，有损我们警局形象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队长，我办事牢靠着呢。”
“嗯，好了，大家辛苦一天也累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明天一早，我们几个人就开车去乙功乡，做现场搜查。”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这忙了一整天，也没怎么吃好，骨头都快散架了。”小封伸了个懒腰。
“这么点时间就受不了了？下次警局安排培训，我第一个把你报上去。”
“别别别，队长，我一点都不累。”
“不累是吗？那你今晚在办公室里值班好了。”
“队长，你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吗？”
“胖虎？我还哆啦a梦呢！”小姜边收拾东西便嘲笑。
“有你什么事情啊，姜武鑫。诶，等等，队长，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啊。”
“我不对劲，成天不对劲的，咱们队里恐怕只有你！”
“不对，不对，你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空调锁好门！”留下这么一句话，景警官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队长，你怎么就跑了？你肯定有事！”小封还依依不舍地说。
“走了，封逸。”张大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七
20：36
景警官坐上22路公交车，提前三站下车，准备步行回家。这天虽然异常炎热，可一个人散散步，总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些事情。
她为什么会挂断我电话？不知道她相亲成功了没？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他又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原本想省事发语音的他，停顿了片刻，摇摇头，还是选择了打字：“结果怎样？”
想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只发出了4个字，景警官拍拍脑袋，反复问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人家叶悦去相亲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干什么。
景警官一路拿着手机，虽然开着震动，可还不时地点开屏幕查看有没有错过消息。直到他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叶悦才回了微信：“对方人很好，条件也不错。不过我没那么快答应，他说七夕节那天会给我惊喜，到时候我看情况再定。”
“哦，好的，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早点休息。”景警官又点了发送。
这次微信回的很快，不过只有两个字：“晚安。”
那一夜，景警官失眠了...
八
第二天一早，7：15，j市警局刑侦大队的成员：小封、大力、小姜、小刘就已经和景警官汇合，开车出警。
整个一上午，他们都在乙功乡的田间小路，顶着烈日的暴晒，不停歇地在地毯式搜查，然后收效却甚微。
“哇，我要中暑了，这哪里吃得消。”小封又开始抱怨。
“还好带了水来。”一向身体健硕，号称警局“终结者”的张大力也感叹。
“水！等等，大力，你刚才说‘水’？”景警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抓住字眼，反复地问。
“对啊，队长，怎么了！”张大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怪我们找了一上午，都没结果。二次消失，真厉害！难道舒渊这么自信，果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对这一带熟悉还是好。”
“队长，你在说什么？什么‘二次消失’，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小姜也是一头雾水。
“我知道吴笑笑在哪里了。”景警官虽然猜出了结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真的吗？队长，她到底在哪里，我们得加快啊。”小封小跑过来。
“她在水里！”景警官眉头紧皱。
“啊？”刑侦大队的四名刑警都张大嘴巴，神色惊讶。
随后，景警官联系上乙功乡的乡长，仔细询问了乙功乡附近有没有河流。果然不出景警官的所料，就在他们搜索的那条小路的末端，有一条“虾旺河”，是从市里的主干河流分支过来，以前这条河以鱼虾多而得名，后来乡里为搞大工业建设，排放了大量污水，整条河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开始泛出臭味。
乡长请来了打捞队，仔仔细细地打捞了一天，直到第二天的下午15：34，终于把一个已经腐烂的女尸给打捞上来。女尸腰间系着麻绳，绳子另一端绑着一块重重的石块。显然，这是为了让尸体不浮起来而做的诡计。
将尸体带回局里，送往鉴实科，就连一向对尸体有抵抗力的景警官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这种天气，在污水河底下泡了五天，可想而知有惨。
随着女尸的发现，这件恶性事件轰动了整个警局，雷局下命令就算加班加点，也要把验尸、鉴识和刑侦工作给尽快落实完毕。
就连刑警看了都想吐的女尸，在叶悦面前，似乎并不算什么。她作为一名职业的法医，心里想着的只有痛楚，一个原本清楚漂亮的花季女孩儿，现在变成了这样。
随着验尸报告和鉴识报告出来，警方才通知了吴仲晟和刘艳萍夫妻来警局。女尸已经确认是吴笑笑，刘艳萍当场就昏厥过去，吴仲晟在伤心之余，不停地请求警方能抓住凶手，还女儿一个公道。
九
“舒渊，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封把鉴实科的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舒渊神情也变得紧张，因为女尸被发现的消息，已经传入了他的耳里。
“在死者吴笑笑腰间捆绑的麻绳上，残留你的指纹，这就是铁证如山，你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景警官面对过不少罪犯，可他是第一次如此火冒三丈。
“呵呵，我真的是小瞧你们警方了。既然什么都被发现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舒渊微微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接下来，你可以把细节完完整整地说一遍了吗？”景警官这次亲自做笔录。
“那天，吴笑笑约我见面，我反正无聊，就答应了。我提前买了点kfc，就在我的出租屋里吃东西。后来，她说等她下半年考到了老师，就正式跟她爸妈公布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就当她开玩笑，随意敷衍过去。在我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她翻看了我的手机，里面有我和其他女孩儿的聊天记录。她瞬间就变了脸，说了为什么在和她交往的时候还同时和好几个女孩儿玩暧昧。shit，我玩不玩暧昧，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就这样我们起了争执。她先动的手，我失手将她一推，她撞到了桌子边缘尖尖的位置，就昏死过去。当时，我判断不了她是死是活，只是想着她如果醒来，肯定还会跟我纠缠不清，这样天真的女孩儿我见的多了，越是觉得自己可能得到的东西，一旦要失去，就会死缠烂打。我越想越烦心，一时头脑发热，就又掐住了她的脖子，看着她断气。事后，我也相当懊悔，我也就是一时冲动而已。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为了不让警方发现，我立刻用家里之前搬东西留下的大布袋，把她或者说她的尸体搬上了我的五菱之光。在把家里收拾清理一番后，就开车去了乡下。我知道那条小路没有路灯没有监控，也人烟稀少，原本我是打算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的。可是我身上没有铁铲铁锹这样的工具，而且如果有翻新的泥土，这种不下雨的热天，肯定会被人发现。正当我犯愁的时候，吓旺河的臭水味传来，我就想到如果把她的尸体扔到河里，那就能完事。可要想她尸体不浮起来，肯定要想办法。我汽车里有之前搬货时留下的麻绳，在旁边找了一块又大又重的石块，绑好后先把尸体扔下去，然后用尽全力推下石块。那条河工业污染严重，污水的臭味远远大过尸体的腐烂的味道。呵呵，原本我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机会，谁想到等我再回家时，竟然看到她的手链掉在了我家的沙发底下。我很恐慌，如果随意丢弃，万一被发现也是麻烦事情，就把它用保鲜袋藏好，放在冷冻室里。我心里明白，一旦吴笑笑失踪几天没回家，她的家人肯定会报案，你们警察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但无论如何，你们恐怕也想不到一件首饰会被我藏在冰箱里。我还尽量保持着正常上班时间，除了那次去翻新车子。其实，我车里应该也没留下什么证据，我就是心理作用，怕她的什么毛发残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去做翻新。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舒渊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事情的始末讲述出来。
“你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只会害更多的人！”小封忍不住开口骂。
“呵呵，我是人渣，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人不是生而自由的吗？为什么她要剥夺我自由的权利，是她该死！”舒渊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人是生而自由没错，可无论是谁，绝对自由都不可能会有，因为在这世上有法律，有道德，有价值观，你如果触碰了这些的底线，你就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直到现在，你都不知悔改，这辈子你算是白活了！”景警官第一次面对犯罪嫌疑人不冷静地咆哮着。
舒渊被景警官这么一吼，顿时吓得没了底气，呆呆地坐回了椅子上，二目无神，也不知他是否开始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他人家庭带来的伤害。
十
警局走廊的过道里，景警官刚向雷局长汇报完毕这次“二次消失”的事件。吴笑笑第一次消失是在舒渊的家中，第二次消失是永别了这个世上。如此痛心疾首的恶性案件，让这个平日里刚毅的人民警察都无法承受。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前方传来叶悦银铃般的声音。
如果不是被叶悦叫住，自己差点就撞到了前面的垃圾桶。景警官见到叶悦，心里有很多话，却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叶悦试探性地问。
“我先回去了。”如此失落的背影，叶悦第一次瞧见，景警官再能干，也只是普通人。她自己在看到腐烂的女尸时，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
幽静的走廊里，只留下两个人不同的脚步声。这一刻，他们是这么近，又那么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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