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6 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江嫣骨去江风骨的墓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使江风骨有块墓地是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葬的。

        江嫣骨始终没有将江风骨火葬，江风骨是学古文学的，对传统有自己的恪守，生前他没有把这种想法落实很多，死后江嫣骨希望自己能帮他做到。尘归尘，土归土，深埋地底，不占地面，也算是为国家日益减少的耕地面积做点贡献，百年后若是无人打扫，也能图个清净还地于国。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和江风骨的墓地选在一起，中间隔了个空墓，是江嫣骨为自己准备的，她从前总是做事没什么规划，唯独对死亡的事她规划了很久。

        清明那天的早上太阳出现了一会儿，然后就被阴沉的乌云替代，江嫣骨拿着拿着伞出门的时候秦潇潇惊讶了一下。“去拜祭你的哥哥吗？”

        【嗯，许久没看他了。】江嫣骨站在门口，正打算关门的时候被秦潇潇拉住了。

        “难怪……你都不怎么说话诶。你没化妆？”

        【他不喜欢我化妆的样子。】

        “噫……嫣骨你跟我讲讲你哥哥呗，听说他是一个大帅哥？”

        【你见过他的，在沈宸的成人礼上，那个牵着我的手走过红地毯将我的手交给你哥哥秦淮觞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居然是他！超级帅啊！当时把你从沈宸手中抢过来～我以为他会跟你求婚的，没想到居然把你交给了我哥哥护送你俩安全离开！那时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侧脸，你晓得不，特别帅！又帅又霸气！我跟亲哥说他要是能有一半帅的话，早就嫁出去了。”

        【于是你就被秦淮觞揍了一顿。】

        “他才舍不得揍我呢。”

        【是吗。哥哥对妹妹一向都温柔吧。】

        “嫣骨哥哥也是吗？”

        【不是。他那个人啊……】江嫣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目光里开始有些空洞，迷茫地望着虚无，思绪渐渐敲响回忆，口中呢喃道【好想你啊……】

        “嫣骨我能和你一起去吗？”秦潇潇轻轻戳了戳江嫣骨。

        【你哥不接你一起祭祖吗？你最近和我住在一起，亲老爷知道了怕是我又得出意外了。】江嫣骨收回了目光将秦潇潇的手推开，声音有些冷【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幸运避开那些意外的。】

        “这个你放心啦，秦家有规定，女子不能踏入宗祠，嫁了人的秦家女人不能被写进家谱，更不能参与祭祖。虽然现在时代进步了，宗祠家谱这种东西没了，但是适逢清明中元，依旧不能参与祭祖的。”

        【豪门多破事。】

        “嘿嘿嘿，哪里算的了豪门啦，不过破事倒是多。”

        【一起去吧，省得你在我家饿死秦淮觞还叫我赔个妹妹给他。】

        “嗯嗯！”

        江嫣骨带着秦潇潇去了坟地。

        “这里居然有三个坟，无名碑，江风骨，江……”秦潇潇指着中间的那个墓碑，渐渐起身手指指向了江嫣骨“江嫣骨之墓……”

        【嗯。江嫣骨已经死了。】

        秦潇潇收回了手没有说话，江嫣骨将手中的干饼子放在了三处墓前，在江风骨墓前跪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不一会儿，有泪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江嫣骨撑不住所有的一切，崩溃地大声嚎哭。

        秦潇潇呆住了。

        她好像看到了某年某月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影子和眼前这个人重合了。那个受不了欺负就哭泣的小女孩江嫣骨终于在一个人的风雨里学会了冷漠，却在哥哥的墓前哭的像个傻子。以至于秦潇潇不知该如何劝。

        秦淮觞电话却恰恰在这个时候打来，秦潇潇小声地告诉秦淮觞情况后秦淮觞表示他很快就到。

        【不是吧，亲哥，你不是在祭祖吗？】

        “江风骨的坟离秦家的祖坟不远。”秦淮觞顿了顿道“江嫣骨曾说要江风骨亲眼看着那些人是如何死的。”

        【那些人？】

        “我们。”没有过多的解释，秦淮觞便挂了电话到达了目的地。

        拍了拍秦潇潇的肩膀，秦淮觞来到了江嫣骨的身边蹲下。“回家吧。”

        江嫣骨转而趴在秦淮觞的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

        夜里的风雨大作，江嫣骨带着哭肿的眼睛和亲家兄妹在一家火锅店里吃着火锅。

        【你就一点也不想反抗一下吗？】秦淮觞看着江嫣骨悠悠然的样子，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懂江嫣骨，她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装出来的不在乎。

        “你是不是觉得沈宸和叶留楠好了，洛簌簌和叶楠好了，我就应该感到难过？”江嫣骨笑着看着秦淮觞，秦淮觞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拉回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明朗的笑容，对什么事情都说着没事的没事的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她们呢，背叛我的时候，我就把所有该有的难过都难过完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嗯，没什么了，也什么都没有了吧。”

        “你很怕我对潇潇动手用她的血祭江风骨吗？”趁着秦潇潇去取餐的空当，江嫣骨冷漠地看着秦淮觞。

        【怕过，但是你自己说过，真相没出来不会动手。】

        “有时候我真的讨厌你。”

        【那就讨厌吧。】

        “将潇潇放在我这里，你日夜难安吧。”

        【不，我很开心。在潇潇要和你一起住的时候，你居然没拒绝。】

        “……毕竟，我也曾是江嫣骨。”

        【真难得，你居然会承认自己是江嫣骨。】

        “……嗯。”

        “正好有一件事跟你说，琅枫酒吧有个女生，生于山村，母亲是被拐卖进山村的高中生，在母亲怀胎时应该是双胞胎，但出生后只有她一个，医生说应该是营养分配不均导致另一个孩子被吃掉，在得知另一个孩子原本应该是男孩子后被乡下的奶奶视为不祥送进镇里的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孩子头的虐待下长大，后孤儿院中适龄女生被送进夜总会时到夜总会当公主，代号star，从没有过名字，在孤儿院时也只是有个编号。”秦淮觞将自己说的话在手机上打了出来发送给了江嫣骨，对江嫣骨开口道“有时间你去查一查这个人和沈宸的关系，在琅枫酒吧里，便能够让你自曝了。”

        “谢谢。”江嫣骨没有抬头，看着桌前的红油翻腾。

        【你今天很不同，正好趁你正常我问你一件事，江风骨当初专业是经济学，那么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缠着？投笔从戎立志报国，这个主意到底是谁为他想出来的？】

        “你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需要问我？”

        【……你这话我没法接。】

        “爱好和特长是两回事，江风骨喜欢古文学”

        【这样我就懂了。】看着秦潇潇走来，秦淮觞没有再提这件事【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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