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REC_11_雪
时间：2232年1月23日9:00
天气：雪
地点：地球——二十九区——杨树街18号
记录：付晓、洛荷
luo：在地球上，只有小动物看到下雪才会这么兴奋。
fuxiao：你在内涵谁？
luo：我不是我没有……不是已经加了前置条件吗？
fuxiao：滚……
短暂的新年假期结束后，付晓向陈主任建议，让谢晶菁接替老刘的空缺，担任lq机器人公司地球测试场的软件工程师。
“她很有天赋，可惜技能点没有点到应用测试的流程上。”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会允许她单独进行测试，再这样下去只会浪费她的才能。”
陈主任皱起眉头看着付晓，欲言又止。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她跟我搭档，洛荷可以去跟帅哥搭档。”
付晓继续不依不挠地劝说，最终使陈主任点了头。
“好吧，不过还是让她跟小池搭档，先让洛荷带她一段时间，然后分一点简单的任务给她。”
谢晶菁对于角色的转变十分适应，原本跟在自己身后只会挨骂，现在跟着好脾气的洛荷，只会更加轻松自在。
“她很聪明，不像是新人。”
洛荷评价道，一边把作为餐后的甜点的焦糖布丁塞进嘴里。
“你的意思是，她这些菜鸟一般的举动都是装出来的？”
付晓喝了一口咖啡，望着食堂窗外阴沉沉的深灰色天空问道。
“或许吧……”
“或者她是故意在演我？欺负新来的？”
大概是情绪受到了天气的影响，不知不觉间付晓的思路也朝着阴暗的方向前进。
“嗯……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布丁，糖放多了？”
洛荷则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布丁的配方当然不会有问题，因为lq机器人公司地球测试场的食堂全部交由人工智能打理，完全执行标准化操作。
喝完咖啡，付晓就把谢晶菁的事情抛诸脑后，与洛荷开始进行下午的工作。
用于辅助陪伴和情感抚慰的小型四足行走机器人，软硬件构造简单，测试起来却需要多留一点心眼。
同爱丽丝这样的居家辅助人工智能一样，与人类越亲近，危险系数就越高，应用测试的步骤也就越繁琐。
“我想到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猫了。”
洛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付晓正在做测试对象的服从性验证。
虽然人造行星上也有少数养宠物的人，但由于小猫小狗对于太空环境的适应性并没有人类那么好，所以平均寿命仅有地球上的一半。
付晓对于毛茸茸只会添乱的生物并没有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今天的测试对象更加乖巧可爱，不需要吃喝拉撒，不会掉毛，只需充电半小时就能维持一整天的运作，还可以参数化调整性格……
然而渐渐学会察言观色的她，并没有把这个观点摆出来放在洛荷面前。
“我先约法三章，你住在杨树街18号期间，可别一声不吭突然抱个小猫小狗回来……”
付晓心想，虽然不想破坏与洛荷之间的关系，但该定的规矩还是得讲明白。
听完这句话，洛荷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被笑意掩盖。
测试很快完成，洛荷替付晓整理数据，付晓则把小猫机器人交给负责管理测试对象的工业辅助人工智能。
【确认接收测试对象。】
【测试报告请于三十分钟内上传。】
没错，在lq机器人公司，由人工智能管理人工智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付晓在进入地球测试场第一天，就在陈主任的带领之下认识了园区里所有的员工。就算加上当天休假的洛荷，整个地球测试场也只有不到十个人类，付晓所在的测试团队就占了一大半，剩下几个都是管理园区后勤的事务员。
其他大小琐事，全部交由工业辅助人工智能来完成。
“我还是不太习惯向人工智能道早安。”
谢晶菁曾经向付晓抱怨过，她与洛荷一样从未去过人造行星，还属于原生态的地球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那你是还没经历过被人工智能管理的生活。”
那个时候，付晓冷漠地回应着她的吐槽，却换来了一声轻笑。
“付老师，”谢晶菁的脸上挂着笑容，手指着窗外说道，“至少我们的胃是由人工智能管理的啊！”
她手指的方向，是地球测试场的食堂。
到了下班时间，原本深灰色的天空已经完全变黑了。
旷野上没有路灯这种贴心的设备，付晓打开眼镜上通信终端搭载的照明装置，照亮了自己与洛荷脚下的道路。
“看这天气，明天可能要下雪。”
洛荷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说道，口中冒出的白雾证实着空气的寒冷。
就在付晓心中开始质疑起她是从哪里观察并得出以上结论的时候，她继续说道：
“因为付姐你看，天上都没有星星。”
第二天是休假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比气象预报更加精准的洛荷，就被兴奋得不能自已的付晓叫醒了。
“你太厉害了，快看窗外！”
付晓拉着睡眼惺忪的洛荷走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结霜的玻璃窗，看到外面一片雪白的世界。
【主人，积雪厚度已达两百毫米，是否需要启动除雪程序？】
爱丽丝检测到了付晓的苏醒，立即请求主人的指令。
“除雪？你是傻了吗？”
付晓当然没有批准爱丽丝的请求，并且一开口就是人身攻击，虽然对人工智能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这句感叹一出口，就听到身旁洛荷的笑声：
“我们家的小猫，以前在雪天也会这样兴奋。”
人造行星上虽然也有气候调节系统，甚至贴心地根据地球的四季设置了周期性的气候变化，但其变化程度根本比不上地球的自然气候。
更别提这么大的雪了。
付晓穿上厚厚的防寒服，站在被纯粹的洁白覆盖的院子里。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雪后独特的气味。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大概是尘土味之中夹杂着热奶油的香味。
“在‘冷泉’，所谓‘下雪’就只是撒下特殊成分的固态结晶，在半空中就会消失，一点诚意也没有。”
付晓自言自语着，俯身捧起一把雪，冰冷的触觉让她似乎回想起什么。
记忆深处，自己也曾怀抱着一捧冰凉，兴奋地回头问道：“……可以吗？”
背后的身影有些模糊，但笑盈盈的语气却深深地刻在了付晓的脑海里。
“可以，让爱丽丝给你准备一个容器。”
“啪”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绽放，打断了付晓的回忆，随之而来的是后颈冰冷的刺痛感。
不用思考，会做出这样的恶作剧的只有洛荷。
付晓起身拍去肩膀上的雪，回过头，看到一张写满歉意的面孔。
“那个……不好意思，看到积雪就忍不住……”
别看洛荷此人现如今是一副端庄稳重的性格，小时候肯定是个顽皮的姑娘吧……
付晓偷偷在心里想象着，悄悄把手中的雪捏紧压实，然后朝着洛荷所在的方向用力扔出去。
嗯，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一场计划之外的雪仗在洛荷的认输叫停之后画上了句号。付晓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得意洋洋地心想，之前在纸牌金字塔比赛时受到的屈辱终于得以加倍奉还。
或许是因为个子比较高，洛荷在躲避自己的雪球攻击时显得格外笨拙，而且这家伙体力也不是很好，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就气喘吁吁地躺平求饶。
付晓走到洛荷身旁，伸手把躺成大字型的手下败将拉起来。
“进屋喝杯热茶吧，小心着凉。”
“嗯，你来泡茶，我来做早餐。”洛荷拍去衣服上的积雪，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付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由于自己见到雪景过于激动，竟然把早餐这么重要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
而她的肚子此刻也十分配合地发出了抗议的鸣叫声。
刚才的“运动”消耗了不少能量，洛荷做了夹着厚厚芝士和火腿的热三明治，以及形状完美的荷包蛋。
付晓则泡了浓浓的奶茶，加入了比平时多了一成分量的砂糖。
进屋的时候，还拜托爱丽丝调高了室内暖气的温度。
两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隔着玻璃窗观赏雪景。
院子里全是嬉闹时留下的脚印，破坏了原本平整光滑的雪面。付晓本来想着要堆一个雪人，苦于没有相应的技术，又无法继续仍受刺骨严寒，只得作罢。
“爱丽丝，要不启动除雪程序吧。”
【好的，主人。】
雪景也欣赏够了，再这样放任下去，说不定等升温之后屋外会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顺便看看菜园那边有没有受灾……对了，温室应该不会被雪压垮吧。”
付晓内心充满担忧，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拿起外套就打算冲出去，却被洛荷拉住了手。
“我刚才看过了，温室和菜园都没事，只需要除一下雪。”
她说着，又在付晓面前的盘子放了一个荷包蛋。
“你什么时候去看的？”
付晓乖乖地坐下，拿起餐刀和叉子切起了荷包蛋。
“在你刚出门，像个小动物一样在雪地里撒欢的时候。”
就在付晓放下刀叉，准备让洛荷为自己的发言付出一些代价的时候，眼镜上的通信终端忽然发出了信号。
是来自陈主任的通话请求。
付晓满怀着假日里被上司骚扰的愤怒情绪接通了信号，线路那头陈主任的声音有些急促：
“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的假期，但是穿梭机的窗口就在下个月，不早点做准备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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