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加钱
自蛇群袭击一事，已过去三天。
忙完丫鬟的份内活后，桑愿容坐在自己寝居内，抽出一卷粗布绷带，开始一圈一圈地包扎自己的右腿。
桌上，横陈着止血散、去疤霜，和之前下山买的匕首。雪银刃身流淌着丝丝鲜红。
桑愿容低头，看着小腿处一道弯月似的血痕，叹了口气，道：
“哎，就这样吧，别伤得太狠。”
她想，这一刀划出的伤，看上去鲜血淋漓，但也不过切到部分肌肉。
而她现在对此的痛觉，就像被蹭破一块皮般云淡风轻。
以至于她胆子放得更大，心想如果用匕首直接洞穿，疼痛会是怎样的？
不过很快，她自己就否决了。
毕竟只是痛觉弱化，又不是自愈能力加强。洞穿伤不论是哪个部位，即便能痊愈，将来也肯定会影响她日常生活。
还是不要作死到这种程度。
一会，腿伤包扎完毕，桑愿容收拾完桌上又弯腰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全部身家：二两七白银。”
那是她前几天把储蓄和值钱的玩意都算了一遍，写在纸上的。
“啧。”不满地一啧，“原主真的好穷。”
由于原主在这邀仙门里包吃包住，所以薪水低得可怜。在给自己一些穿用花销后，每月也就剩几枚铜板。
二两七，已经是她省吃俭用两年攒下来的。
而桑愿容之前下山打听房价，好家伙，最便宜的平房单间都要三百两白银起步，这还是村里的价格，若是去城镇指不定得高到什么地步。
桑愿容表示，为毛穿越了她还是要发愁房价呢，好气！
“唉……这点钱，连在山下安居都做不到，更何况远离这山里的大型狗血连续剧呢……有木有富婆包养我啊？好想一夜暴富……”
桑愿容趴在桌上郁闷，歪了脑袋瓜望向窗外的云彩。突然，一张脸从窗口探来，正好和她大眼对小眼。
是那天给她送解药、提醒她小心姬如月的女弟子，名为竹落。
“？竹落，你早课修完了？有事？”桑愿容坐起身子。
“嗯，给你通个风报个信儿啊——”竹落道，“姬家来人了。”
“？姬如月的家人么？”
“嗯，好像是那个胖胖的管家。听说一上山就直往慕璃师姐那去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说到这，竹落不屑一哼：“要我说，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他家那大小姐作妖呗！真是，一天到晚鸡犬不宁的……”
“……”
桑愿容低头思忖。
原文里并没有这样的情节，姬家派人见慕璃，或是见原主。
是因为慕璃至今还活着，所以会触发一些新事件？
桑愿容如此想着，站起身。
考虑到慕璃的身体状况，自己又是她的丫鬟，不如过去帮忙挡挡刀。
顺便也会一会姬家的其他人，不能都跟姬如月一样恋爱脑吧？
“哎！你腿怎么伤着了？不是，你走慢点，想要腿报废啊！”
背后，竹落的声音急急传来，桑愿容定了下，心道疏忽了，因为不疼，都忘了这茬。
还是演下戏，省得被别人发现惹其他麻烦……
于是桑愿容一瘸一拐地朝慕璃寝居走去。
很快，离慕璃的独院宅房不远，桑愿容便见大门敞开，一名微胖体型的中年男子已在寝居门口，衣着华美端庄。
见桑愿容来了，男子朝她拱拱手，侧身让她进屋。
桑愿容步入屋内，看向慕璃的床——只见四面床帷全部放下，“慕璃”坐于其中，靠着床背微微垂首，两手捧着金丝暖炉。
“慕璃小姐。”桑愿容唤他。
“……”离艮闻言，微微偏过脑袋，确认来者后缓缓抬臂，葱白色的纤指撩开床帷。
“替我。”
桑愿容：“……”
这是让她代替他和姬家管家交流。
她点头，抽出一方坐垫，跪坐于屋中央的矮桌旁。
姬盛亦进入房间，坐她对面。
“正好，桑姑娘也来了。”他道，“本来，就是想和你以及慕璃姑娘一块谈谈的。”
“……谈什么？”
“是这样，昨天江辰江掌门受我家邀请，前往家中商谈要事。除了一如既往的合作事务……便是我家小姐和江掌门的婚事。”
桑愿容一愣，欲拿茶杯的手滞于半空。
床帷内，离艮继续面无表情。
“婚……事？”好一会，桑愿容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江辰现在就到了和姬如月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原文里，可是在中后期——原主和江辰闹掰后，才提了一嘴啊！
按照时间线，至少也发生在此时的三个月后。
怎么突然这么快……
“是的，婚事。姬家有意在一个月后让两人完婚。”姬盛一边说着，一边试图透过床帷，打量离艮的神情。
离艮自然是无动于衷。
“……那，掌门怎么说？”
桑愿容问道。
原文里，江辰在与原主决裂后，他答应得挺干脆。
若是现在就同意了，他会不会从此安分守己，不再来缠着慕璃了？
那样，自己其实也不用急着逃离门派……
桑愿容忍不住这样想，可惜姬盛的话很快让她幻灭：
“不，他在犹豫，说是太过突然，他需要再思考几天。”
“……恐怕，还是因为慕姑娘您，让江掌门为难。”
姬盛看向离艮。
离艮：“……”
关我何事。
桑愿容看了眼姬盛，低眉思考了会，扭头，亦看向离艮。
她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恨不得江辰这个渣渣赶紧答应婚事，从此和姬如月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千万别再祸害慕璃。
可说到底，这是他们三人的事，自己只是个外人，并不适合插手。
既然代替慕璃与姬盛交谈，那她必须尊重慕璃的意思。
所以，桑愿容扭头问道：“小姐，您怎么看？”
离艮：“……”他不想看。
屋内氛围瞬间寂静如死。
许久，见离艮无任何开口意愿，而姬盛似乎还有话想说，桑愿容轻咳一声，道：
“不知姬先生希望我们怎么做？”
这才是这次会谈的重点吧。
“好，桑姑娘爽快。”姬盛道，“姬家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慕璃小姐尽快断绝与江掌门的关系，带桑姑娘离开落月峰。”
“为此，我们会作出补偿——”
姬盛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黄金。”
桑愿容：“……”
……啥？“你……你说啥？”
“黄金，货真价实的黄金。”姬盛强调道，“只要你们近日离开此处，我们双手奉上。”
！！！
黄金！
一千两！！
桑愿容顿时镇住了，感觉自己两眼都冒出了金光！正要调整呼吸节奏免得气儿喘上不来，忽然床帷内有清淡的声音传出。
“我拒绝。”
离艮道。
桑愿容：“……”
……为啥啊！钱啊！钱！还是黄金！
“我身体未好，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休养。”离艮无视了桑愿容怨念的眼神，“近日走，不可能。”
——人界灵气充沛之地素来难寻，而他依靠吸收此地灵气，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修复伤势、破除封印，从而恢复以往功力。
现在走，定要他花许多时间再找寻类似地方。
麻烦。
离艮说完，合上双眼，不打算再与之交谈。
而桑愿容在方才头脑发热后，很快清醒下来。
——就是！凭什么人家病没好就赶人走啊！
就算是一千两黄金……嗯……也不能就这样断送慕璃对江辰的感情！
是吧？
是啊！
这般想着，桑愿容立刻收起两眼放光的神采，摆出一副“你是在侮辱我”的阴狠表情，捶了捶桌，厉声道：
“你们太过分了！慕璃小姐陪伴了掌门百年之久，岂是你们说赶走就赶走的！”
“咳，我知道，所以才给予补偿……”
“那也不行，他们的感情岂是用钱来衡量的！”桑愿容义愤填膺，大义凛然，“除非！你加钱。”
姬盛：“…………”
离艮：“…………”
“……加钱了，你们就能离开，是吧？”姬盛问道。
“一千五百两黄金！以及，一个月后走。”桑愿容时刻不忘她“慕璃小姐”的需求。
“……行！”姬盛心想一个月而已，钱也不是问题，他主要就是要慕璃同意离开的态度。
“等等。”离艮又突然开口。
“十枚回复灵气的丹药。”
姬盛：“可以。”反正姬家给的起。
“不过，既然姑娘要一个月后才离开，钱不能现在就给。”
“嗯？”桑愿容想，还有什么幺蛾子？
只见姬盛掏出两张纸。纸上已有寥寥数语，而他又在空白处添了几笔。
“这是一式两份的契约，请过目。在你们按完手印后我会预付定金一百两。十枚丹药三天后送到。”
桑愿容接过契约，大致通读了一遍，内容便是慕璃和她需要在一月后卷铺盖走人，届时剩下一千四百两黄金悉数奉上云云。
“定金给的真少，不过好歹也一百两了……”桑愿容碎碎念着，将契约递给离艮。
离艮扫了两眼：“拿印泥吧。”
三人分别按上手印。
姬盛留下一份契约，收起另一份。拍了两下掌，便有两名仆从端着箱进来，打开盖子，金灿灿的黄金砖块陈列其中。
桑愿容：“……”
卧……卧槽。
是真的黄金啊！砖头一样的黄金！
呜呜呜打工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看一眼都要哭了……
“……这么喜欢钱？”待姬盛走后，离艮淡淡开口。
“嗯嗯！”谁不喜欢呢！来自打工人桑愿容的灵魂呐喊。
“那这一百两，给你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呀……”桑愿容一惊，搓搓手，“毕竟是你的分手费。”
“……”什么玩意。
“说给你，你就拿着。”
语气淡然到仿佛不值一提。
桑愿容眨眨眼，被他的壕气深深折服。
——哎哟我去！慕璃小姐实在太棒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送给离艮一记快乐的熊抱，力道之大差点把离艮闷到窒息。待桑愿容放开他时，离艮清晰地看到对方胸口往上压出一道红晕，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不慎触碰的两团绵软是哪个部位。
“……”
她身材倒是不错。
告别离艮桑愿容后，姬盛拿着契约，马不停蹄地前往姬如月寝居。
姬如月已等候他多时。
姬盛将方才会谈的过程悉数告知，并将契约奉上。
姬如月仔仔细细盯了“慕璃”的手印许久，握着契约的手愈发收紧。
姬盛恭敬地立于一旁，有些发怵：“小姐……”
“啪！”蓦地，姬如月一巴掌将契约拍到桌上，怒不可遏道：
“她居然这样作贱江辰哥哥对她的感情！”
“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两就能同意离开了？！”
“慕璃这头没良心的狐狸精！”
“……小姐，”姬盛在一边不解“这，慕姑娘同意离开江掌门，您不应该高兴才是……？”
“你懂什么！”姬如月斥道，“你根本不知道，江辰哥哥有多爱那狐狸精！”
“……”
“江辰哥哥总和我说，慕璃伴他数百年，陪他出生入死，陪他从无到有，还说即便将来娶我，他也决计不会负了慕璃……”
可现在，为了区区几个小钱，慕璃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姬如月想到这，眼泪几欲夺目而出。
姬盛：“……”
他无语了会，心想他这位小姐真是何不食肉糜，口中则说：“既然如此，便是这慕璃配不上江掌门的一片深情。”
“不如，尽快将这契约送给江掌门，让他意识到他这徒弟的真面目，早日死心便是。”
“……那是自然！”姬如月抹去泪珠，发红的双眼散出几分恶狠，“我还要好好教训这头狐狸精！”
姬盛一听，惊诧道：“小姐，之前您设计毒杀慕璃，老爷夫人已经严厉批评过，如今您还不悔改？”
“谁让她不懂珍惜！”
“可……”
“阿盛叔，你别拦我，”姬如月转过身，“我只是气不过——”
“——那个慕璃，她是陪伴了江辰哥哥几百年不假。”
“可我，亦等了江辰哥哥几百年啊——从少时，他说要娶我的那一刻。”
——姬如月一直记得，年少时，花树下，她的竹马与她道别，说是要修仙得道，要成就大业，然后便来娶她。
可如今……几百年过去，亦修仙的她终于忍不住主动来寻，江辰身边却已另有她人。
江辰说，对不起，可我不能负她。
“我会娶你，但也只能当你是妹妹看待。”
思至此，姬如月又快哭了出来。
“凭什么，我这个青梅竹马的感情，就不被珍惜呢……”
——而被她羡慕、妒恨不已的、不属于她的那份心意，却被自己的情敌如此看轻。
姬盛：“……”
得，慕璃不放弃江辰，您恨不得杀了她；
现在放弃了，您又觉得她在糟践他。
唉。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姬如月抬眸，看向天空。
哼，等着吧。
慕璃，就这几天，趁着江辰哥哥不在……
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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