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邻近中秋佳节，永明大学在节假日的礼物上从来不会吝啬，各个教学楼、食堂和宿舍区都在分发月饼，有在外面买的，也有美食社做的。
右下角信息框的图标闪烁，纪窈点开，鹿笑辞说自己到了，正在南门外等着，叫她别急。
师姐都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其他人更是蠢蠢欲动。
纪窈溜着树荫走，找到鹿笑辞的车，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她边系安全带边说。
鹿笑辞脸上的妆还没卸，有些浓重，遮住眉眼，熟练发车：“哪儿有，我也是刚到。”
她向左驶进一段空旷的道路，意味不明地侧头看了看纪窈，纪窈注意到，半懵地问：“怎么这么看我？”
鹿笑辞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似乎费解地说：“都是读到博士，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纪窈：？
“等一会儿到家再和你说。”
同时在另一方向赶往瑶池水畔的还有一辆车，佟敬柔人很闲，爱好就是帮助女人。上车前，苍愆遇见一名熟悉的技术人员，便远远打了招呼。
对方面黄肌瘦，短短几天像是憔悴了好几岁，苍愆关心了一下，问她怎么了。
朋友摆摆手，有气无力：“别提了，上次案子的那些视频，恶心得我好几天没吃下饭，也绝了我结婚的念想。”
苍愆笑了，幸灾乐祸：“你还是见得少，这才哪到哪呀，比这恶心的……”
怕这人再说下去，对方返回来敲她：“去你的。”
下班，佟敬柔听说了苍愆有室友，便问：“苍法医，您的房子还往外租吗？”
苍愆无聊看风景，“不租啊，怎么了？”
佟敬柔叹了口气，少年老成一般：“刚和女朋友因为租房的事分手了，她和男生合住，我不是很放心，但她觉得没问题，就分手了。”
她自以为刚交了个思维相同的对象，哪想对方还是更贴男人，尽管新对象弯得彻彻底底。
苍愆慢慢挪回视线，向她确认：“又一个，新的，女朋友？”
佟敬柔轻轻点头，天真的眼神仿佛再问：“有问题吗？”
苍愆再次偏向窗外，在心里算：这才多久啊，她换了有三四个了吧？
“你觉得我很渣吗？”佟敬柔看出她的疑虑，有些委屈地问。
苍愆：……
她能说是吗？
“可是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几次诶。”佟敬柔更委屈了。
“那你为什么要频繁地谈恋爱啊？”苍愆不解地问。
佟敬柔解释：“试试嘛，试试总没错吧。其实我也没有很多要求啊，专注，不爱男人，不躲藏，这些很过分吗？”
苍愆的耳边都是跑车的引擎声，跑车在城市交通里并不占优势，但佟敬柔爱车这一点表现挺明显的，长眼睛都能看出来。
苍愆想了想，说：“前两个不好找，后一个有点难。”她伸出手细细盘点：“你看啊，现在我知道你有的车，一辆g、一辆c，还有这个法拉利。你之前谈的那些，难道就没一个只是图钱愿意跟你走下去的吗？”
车已经来到了瑶池水畔，苍愆降下车窗，保安放行。
佟敬柔说：“大多数不愿意相信我有钱，也有图钱的，前后花了我百十来万吧，所以我妈把我的卡给冻了，现在只有自己投资赚的钱。”
只是一个图钱的就花了百十来万……
苍愆：……
这佟敬柔怎么比温鹤深还菩萨哦……
苍愆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你呢，也不要灰心，我认识很多我们这种单身的女孩，以后可以介绍你们多交流。对了，你一会儿什么安排，要不要上楼一起吃饭？你们乔队也在。”
佟敬柔自小就分不清人家是客套还是真诚，不客气地解了安全带，随苍愆上楼。
鹿笑辞卸了妆，给祈安买了一辆滑板车，和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宋惜君躺在沙发上休息，乔枫眠做好了水煮鱼的前一半工序，精心料理着祈安的烤翅。
苍愆打开门，快乐的氛围一瞬间将人包裹。
乔枫眠在厨房呼喊：“都洗手，准备开饭了。”她抬头，看见佟敬柔时有些惊喜：“诶？你来啦？”
苍愆挨个给她介绍，佟敬柔颔首问候，这个姐姐好，那个姐姐好。
眼瞳里的欣羡不言而喻，她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好多志趣相投的女孩子，大家无话不谈，偶尔或经常聚一聚。
她可以提供房子，提供资金，可是没有这样的朋友。
祈安甜甜地叫她姐姐，佟敬柔第一次抱小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没有冷落她，一个比一个热情有度地招待。
因为是苍愆带回来的人，可以尽管放心。
“鹿笑，别玩了，带祈安洗手去。”苍愆给水煮鱼浇上热油，如是说。
桌子一圈坐得很满，和佟敬柔家里的大长桌只有三个人不同，这里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苍愆擦了擦手，说：“我是不是得换个大一点的桌子啊，万一哪天我姐和小梁来做客，或者鹿笑带个对象什么的，就更不够坐了。”
苍愆嫌三个字的名字麻烦，总是叫鹿笑或乔枫。
乔枫眠眼里闪着精光，给大家倒饮料，“真不考虑你姐送的别墅吗？我也想体验一下奢侈生活的。”
苍愆眯起眼尾，这是危险的信号。
狗东西，说的好自然啊！
乔枫眠心虚地嬉笑过去，首先举杯，欢迎佟敬柔来做客。
话匣子随着用餐的开始而展开，众人都听着鹿笑辞说：“我有个表姐你们还记得吗？我前天回去就是给她当伴娘的，不过她们一家人我真的是无法理解。”
她满怀惋惜、声情并茂的讲述方式足够吸引人。
苍愆应和：“是那个和秃头博士相亲的表姐吗？”
鹿笑辞激动点头：“对对对！”
纪窈拿来一个小风扇，帮助祈安把鸡翅吹凉，此刻明白过来鹿笑辞在车上的那句话，无奈低头浅笑。
鹿笑辞边吃边说，心里的悔恨不言而喻：“不知道我和你们说过没有，但苍愆应该知道，她还看过照片呢。我那个表姐长得特别漂亮！我铁直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漂亮！”
苍愆咬着筷子，不知道她想强调什么。
鹿笑辞继续：“我读大学的时候，姨母就催她结婚，前前后后介绍了好多相亲对象。但是我表姐自身条件那么好，年薪几十万，自己生活地快快乐乐，完全不愁，偏偏介绍的对象一个比一个不能看，我还没觉醒的时候就要气死了！”
水煮鱼的香味刺激味蕾，看她们吃得香，祈安含着勺子，两只手搭在餐盘边上，圆溜溜的眼满含期待地看着。
苍愆笑她眼馋的模样，同时拍拍鹿笑辞，帮忙顺气：“别气别气，乳//腺结节。”
佟敬柔笑。
“后来她就和那个秃头啤酒肚的男博士订了下来！那男的还没一米七呢！”
鹿笑辞痛心疾首：“关键他的博士也不是很好，就是听起来不错，工资远远比不上我表姐。我问过我姐看上他什么，她说没有更合适的了，而她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我无语啊！这不，前几天听说她们要结婚，请我当伴娘，我回去一看，我姐肚子都那么大了。”
她在身前比了个弧度，继续控诉：“她都不考虑一下孩子的颜值吗？我去我真的无语，姨母还说男的越丑越好。每次一想到她们的体型差，我就想起在p站看过的视频……”
乔枫眠来堵她的嘴，“姐，我吃饭呢！”
在座都是老色批，每一双眼睛都被鹿笑辞说的那种视频毒害过，至今没有恢复，那是一种永久性不可逆的伤害。
进餐的动作都有倏忽。
佟敬柔喝了口饮料有点发懵，好像不知道p站是什么，更不懂什么视频。
“想吃吗？”苍愆夹了一片鱼肉，侧身低首，询问祈安。
祈安激动欣喜地点头。
她倒了杯热水涮掉表面红油，将鱼肉放进祈安碗里，让小朋友尝尝味道。
回过头来说：“鹿笑，你别怪我说话恨啊，孩子颜值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边，我主要怕你表姐上法治频道。”
苍愆想了想，记仇补充：“还有江予诺，一手好牌打稀巴烂，耽误温鹤深快十年时间。”
只有佟敬柔不知道江予诺是谁，茫然地拿着杯子。
鹿笑辞说了好久，歇下来吃口米饭，恶狠狠地咀嚼，仿佛要嚼断束缚表姐的丝线。
“照现在来说，我觉得上法治频道已经算是客气。”
乔枫眠吃饭快，习惯使然，总配合不了速度。她把祈安抱在怀里，肉都撕成方便入口的大小，“你也不用操心她，这种事情都是巴掌打自己脸上了才知道疼，觉不觉醒主要靠自己，外界因素的影响力太小。”
苍愆帮鹿笑辞解释：“她不是操心，而是生气。”
气饱和吃饱，鹿笑辞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顿美餐结束，佟敬柔甚至想花钱来吃饭，但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宋、乔帮忙收拾了厨房相携离开，苍愆提出要送鹿笑辞。
空中雾蒙蒙，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不至于打伞，苍愆上了鹿笑辞的车，雨刷器左右摇晃。
二人一前一后，气氛失了轻松，被车载香氛感觉到，于是降低了自己的姿态。
苍愆穿了件简单的外套，双手插在衣兜里，怅惘地看进雨幕，不知在想什么。
雨刷器刮了很久，雨势渐大，鹿笑辞开了空调，头偏向后方一点，低声说：“很久没有听话水的案子了，你知道的，这种很难发现，当事人大多数都不知道使用了听话水。”
雨帘在她的羽睫下成像，苍愆缓缓地呼吸，嘴唇和下颌的线条也为之沉重，“是没发生，还是没发现？”
她太绝了，一语指出其中漏洞。
鹿笑辞没办法为自己辩解，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于是很无力道：“上周有一桩捡尸的我比较怀疑，但当事人不想闹大，我也没有办法，苍愆。”
她原本孤惑的眼里此刻被满满的内疚与自责占据，仿佛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才会有种种违法犯罪的行为。
苍愆低头送气：“我理解你，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她真诚地看着对方，语气诚恳：“你能帮忙做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鹿笑，你做的很好，是名很好的警察，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拜托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中秋就快到了，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最近……她要多注意一下乔枫眠。
和鹿笑辞一样，她们总会因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
雨水冲开玻璃窗上的灰尘，弯弯绕绕，像这个看不清的世界。
苍愆看回雨幕，等过些时日降了温度，外面就会变成银装素裹的冰与雪。她向后靠去，闭上眼睛，寒酥，我们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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