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狸花猫，喵
炽白的阳光随着树叶飘荡，在走廊上分割出星星点点的光影，落在了两人之间。
林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五官大气，眼窝较深，看似漫不经心，自然流露出的精致很具有气质上的高级感。
到底是年长了许多岁的成年人，在林溯凌厉的眼神逼迫下，裴灼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许是裴灼下意识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能够给予信任，便将人放进了客厅。裴灼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但是她目前想要尽可能的去了解颜如赋曾经的经历，思索片刻，她隐去部分不可说的内容，把大致的经过交代了清楚。
裴灼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林溯的神情，见她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很快接受良好了，不免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林溯瞥眉道：“所以……颜如赋现在是一个高中生了？”
裴灼点点头，问道：“你是颜老师的什么人呢？”
“你好，我是颜如赋的大学同学，林溯。”林溯眼里流露出期待，一想到颜如赋这样一个清冷御姐突然变成了高三学生，就有点莫名的兴奋。
终究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担忧，她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缩小版的颜如赋了。
“你知道颜如赋现在在哪里吗？”
裴灼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答道：“大概是在实验室吧。”
……
颜如赋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好，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她从梦中惊醒，姐姐死在她怀里的场景令她颤抖了心，清清楚楚的绝望，冷汗粘满了全身。
被噩梦惊醒不知愣了多久，颜如赋才稍稍从恐慌中安静下来。手指间的粘腻感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手上满是鲜血。
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上看雨，抽烟，发呆，感觉有什么正在慢慢被浇灭。又下雨了，颜如赋看着被打湿的地面低声笑了两声，猛吸了一下滤嘴，细长的烟卷霎时被暗红的火星烧掉一大截，烟灰簌簌落了一地。
在冗长的雨夜之中，除了等待结束，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颜如赋不知在阳台上待了多久，一只警觉的狸花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几盏淡黄的路灯安安静静的亮着。
不一会儿，楼道里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颜如赋明白，这是楼上的老师开始晨起跑步了。
仔细看时，天边微微泛起亮光，颜如赋将脚下的烟灰收拾好，缓缓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裴灼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被子，将脑袋放在被子上面，就像是抱了一个玩偶那般。
之前与裴灼一起睡觉的时候，她总是半夜找不到被子，要么是被子在裴灼怀里，要么是她在裴灼怀里。
想到此处，颜如赋不禁温柔的笑了笑，心道早该给她买一个抱枕的。为裴灼盖好被子，颜如赋找到需要的笔记本就离开了公寓。
人走了大概十分钟，颜如赋被角落处的响声吸引住。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颜如赋看见墙角里面摆放了一个纸箱子。
听见脚步声，纸箱子里面的猫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颜如赋，狸花猫瞬间收起了白森森的牙齿，露出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甚至将柔软的腹部稍稍露出来。
颜如赋有些惊奇，白色的腹毛下面正哺乳着三只手掌大小的猫咪。
“喵～～”
狸花猫朝她轻轻的唤了唤，颜如赋愣了愣，很快明白了狸花猫的意思，它是在向她展示自己的孩子。
颜如赋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纠结，犹豫良久终是没有去接近狸花猫，无视了它的呼唤，逃跑似地离开了。
科学实验是永无止境的，实验室大概颜如赋这辈子待得最多的地方之一，也是她觉得最能够安定下来的地方。
裴灼确实没有猜错，她带着林溯很快地找到了颜如赋，这是她第一次看颜如赋做实验，在她的眼里，似乎主动给颜如赋启动了换脸模式。尽管颜如赋套着自己的壳子，可她还是毫无阻碍的想象出了颜如赋本来的模样。
颜如赋穿上实验服的样子定是拒人千里，清冷严肃的，无论什么时候，她的脊背都挺得笔直，看上去坚韧自信，气场颇为强大。
她心头微微发热，不敢再靠近，就这么静静地躲在窗外看着颜如赋。
阳光毒辣，林溯眯起了眼，缩小的视线范围内，她看见颜如赋摘下了护目镜，朝她看了一眼。
林溯立刻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她与颜如赋相识多年，对她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大的了解，只需一眼，她便已经确定了颜如赋的身份。
只不过……这小女孩的模样长得还不错嘛。
瞧瞧这又酷又俊的眉眼，双腿又长又直，虽然看起来还没有颜如赋高，但毕竟年龄还小嘛，指不定过两年就可以长个五六厘米了。
林溯轻轻“啧”了一下，挑挑眉，朝颜如赋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颜颜，你竟然变年轻了！”
颜如赋推开凑过来的脸，冷冷道：“你过来做什么？”
林溯一听就不乐意了，失约者太过理直气壮，她还真是无法忍受，咬了咬牙，怒道：“你还问我？明明是你失约，害我在机场苦苦等待，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说着，就要往裴灼身上靠，要问她为什么不去靠近颜如赋，那是因为她知道颜如赋有不爱与人接触的毛病，若是她敢趴在颜如赋身上，颜如赋就敢卸了她的胳膊。
唉，她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裴灼本是躲在林溯身后当个安静的空气人，林溯突然附在她肩膀处哭哭啼啼的，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幸只是哭了几秒，林溯就被颜如赋拎着甩到了墙边，林溯看见她冷肃的神情，肩膀瑟缩了一下，求饶道：“好了好了，我不敢了。”
像是不服气，又低声嘟囔了几句：“你现在都不在这个身体里面了，还不准我靠，过分。”
颜如赋闻言未做理会，揉了揉眉头，道：“这件事情你要保密，知道吗？”
林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雪白色的实验服严谨整齐，胸口处夹着一支红笔，颜如赋双手插兜，挑眉看着裴灼。
“既然你来了，那就先把实验室第一排柜子里面的试卷做了。”声音清清冷冷的的，一如既往的好听。
裴灼有些呆滞：“啊？”
颜如赋皱了皱眉，目光沉沉：“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成绩有多差吗？”
裴灼牙齿微微咬住下唇内侧，无言以对。
林溯瞧着裴灼用颜如赋的脸作出小狗无辜的模样，有些乐不可支，眉眼弯弯的笑道：“哈哈哈哈，这真的是让我想起了你大二的时候，有个男生想追你，你就给他甩了一张物理试卷，让他考出满分再来见你。”
颜如赋威胁性地瞥了林溯一眼。林溯退至裴灼身后，抱着裴灼的肩膀继续说道：“对了，顾念瑾也回国了，他说找个时间聚一聚，不过你这个情况看来是见不了了啊。”
颜如赋不爽的微眯了眼，伸手将裴灼拉至身旁，冷冷地注视着林溯，道：“怎么，看来你很闲？”
林溯立刻解释道：“不不不，您理解错了，我现在就走！”说罢，顺便朝裴灼抛了一个媚眼，怎奈裴灼的注意力都在颜如赋身上，并没有看见。
因为林溯的离开，四周安静了一会儿。
裴灼想问一问颜如赋是否要去和顾念瑾见面，毕竟对林溯可以道出真相，顾念瑾也不是不可。
可询问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干涩紧绷着，心头的惶恐像波纹一样层层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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