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巧
第九章巧
按照与戴家相约的时辰，楚云目在睡了一个午觉，又去上街与楚文玫想用完一个下午茶点之后，这才蹬上马上前往武门街的戴府。
武门街与玄门街一样都临近御街，只不过一条在御街右侧，一条在御街的左侧。其热闹程度不相上下。
楚云目坐在马车上，撇开珠帘，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琳琅满目的商品，倒是想起来前世。
起初她来金陵时，时常会领着柳依、雪霏两人上街走一走，感受金陵不同于并州的华丽。
这里的人似乎都十分的富裕，脸上洋溢的笑容都要比旁处的人多得多，她很喜欢金陵带给她的安逸。
这样安逸时间并没有维持很久。
楚鹭给她带来的麻烦，官场上遭遇的大大小小的打压，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闲工夫，更没有心情再在街道上晃荡，去感受金陵的美。
她每日下朝之后只会躲进她的小院子里。随着日子的流逝，她的话越来越少。
直到一次她在被上司误会时，陈步予站出来为她解释，并在事后还给了她安慰和鼓励。两人这才渐渐走到了一块，
陈时予也会偶尔陪着她在金陵的街道上走一走。
在她们二人逐渐拉拢的关系中，她与杨宋子几人也相识了，但之后的很久他们的关系都依旧停留在最初见面的客套上。
当然她那时候也并没有因着陈步予的靠近，而萌生想要嫁给陈步予的想法。在她眼中，陈步予只是一位可以说说话的朋友。
若是没有楚鹭做出来的恶心事，她与陈步予之间的关系也只会止步于此。
“姑娘，戴府到了。”
楚云目的思绪被雪霏的声音唤了回来，平复了一番往事带给她的郁闷，她才在雪霏的搀扶下优雅的下了马车。
而在这时，一辆马车也停在了她们的身后，跟随在马车身边的随从楚云目记得，那是杨宋子的人。
楚云目不愿与他打交道，自然是当做没有看到，转身便打算先一步迈进戴府的大门。
倒不想随从先一步朝着她行了礼，唤了一声：“楚二姑娘”
杨宋子这时也从马车上下来，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云目，她身旁的侍女还抱着一个东西，真是奇怪的很。
他突然想起早上与楚云目发生的不愉快，他立即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略过楚云目上了台阶。
楚云目也不在意，朝着他行了礼，再迈上台阶。
于是两人尴尴尬尬的前后脚进了戴府的人。
在马车停在戴府门前时，候着门口的阍者早已经报备主人家。
两人便被另外一名阍者引入了偏厅。
“阿娘，这楚家姑娘真有外面说的那么不堪吗？”
听到这话，杨宋子下意识的看了眼在一旁的人，见她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被人仓促提起而产生的尴尬之感。
与昨日在王府时，被人识破了谎言还一脸坦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差别。
当真让人不喜。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见过她之后肯定会喜欢她的。”戴夫人夏颖道。
“我喜欢她干嘛呀！”
楚云目听得出小姑娘对她是有些意见的。
“昨天她还拿了则明哥哥的玉佩，若是阿娘让我去了，我才不会让她有机会缠上则明哥哥呢。则明哥哥”
原来是这样。
楚云目心里无语的笑了笑，话都已经传成这样了。不知明日是否会变成她偷了杨宋子的玉佩了！
杨宋子本想解释一下，这话不是他说的，但见楚云目嘴角那一抹讥笑，他瞬时恼怒。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又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莫说这些胡话，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夏颖直接打断了小姑娘的话，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少学那些个长舌妇。”
显然夏颖对外面传得的话也有耳闻，在不知事实的情况下，她的话里话外却都是对她的围护，楚云目说不暖心那是不可能的。
“夫人”
阍者不敢前去打搅，楚云目只得自己先一步开了口，漫步穿过院子，朝着夏颖行了礼，目光又落在一旁的小姑娘身上，朝着她也微微福了福身。
想必这小姑娘就是戴家最小的孩子，戴青瑶。
鹅黄短衫窄袖衫，下着嫩粉齐胸襦裙，双环望仙髻，一对金翼蝴蝶钗，嫩粉绦带垂落，眉似新月，双目澄澈，朱唇榴齿，的砾灿练，好一位妙女郎。
“夫人，安好。”
“你这孩子，昨日我才与你说了，你唤我伯娘便是了！”
戴夫人瞥了眼戴青瑶，让她收敛些，起身握住楚云目的手，牵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她自然也没有忘记与楚云目前后脚进来的杨松子。
“倒是碰了巧，云目与则明是一起来的，看样子外头的传言都是些胡话了！”
杨松子朝着夏颖拱了拱手，他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夏颖会对这楚云目如此亲切。
就算是看在楚国公的面子上，但她也未见过楚云目，这般亲近也不该呀！
“昨日是楚二姑娘替则明捡回了玉佩，该是则明感谢姑娘，倒是不知外头竟然会传出来闲话来，还让夫人替则明操心，实在是则明的不该。”
就算是不卖楚云目的面子，戴夫人的面子他也是要给到的。
“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夏颖见楚云目并未说话，这其中怕还有些其他的事，她倒也不好问。
“是则明的错，还请姑娘原谅。”杨宋子对着楚云目拱了拱手。
楚云目起了身，还了他的礼。
算作是这件事就此过去了。
“夫人，我去寻是观了。”杨宋子再一次朝着戴夫人与楚云目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偏厅。
戴青瑶立即也紧跟其后，向夏颖告退。
夏颖却叫住了她，让她陪着她与楚云目说说话。
“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戴青瑶是家中幺女，上头三个哥哥，所有人都宠着她，自然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且她对楚云目有偏见在先，对她的语气自是少了些耐心。
夏颖看了眼楚云目，见她脸上风轻云淡，喝着茶的动作都没有因这话有任何的改变。
这么一来，夏颖倒是确实刚才她与自家女儿的谈话也是被楚云目听见了的，可她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
她暗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戴青瑶下去。
夏颖是有意让戴青瑶与楚云目亲近的，一方面也确实是因着楚国公，但重要的还是楚云目这个人。
“伯娘本不该问的，但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得太过了，还是想问一句云目，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云目对上夏颖的目光，确认她真的只是想知道。
她犹豫一番，挑了些能说的，至于她与楚鹭和谭细柔发生的不愉快，以及杨宋子和王霖对她不太礼貌的话她都没有提及。
这事她是真的在杨宋子刚才的那一声抱歉下放下了。
金陵的事多，她也不是什么名人，再说也是什么大事，激不起风浪，她没必要耿耿于怀。
夏颖确认真的是一场误会，便也没再说。
“伯娘，你让祖母做的东西，我带过来了。”楚云目没有忘记今日她来的正事，她吩咐雪霏将她直接抱在怀中的东西拿了过来。
“当真？”
夏颖显然易见的欣喜，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像是看到了宝贝似的。
她看着雪霏将布打开，两个一尺半高黝黑的罐子展示在她的眼前，她不等雪霏将罐子的瓷盖打开，先一步上了手。
一股独属于腌制食品的发酵香味从坛子里冒了出来，夏颖猛然吸了一口：“就是这个气味。”
“祖母说，我到了金陵，这菜刚好能上桌了。”
楚云目站在夏颖的一侧，将另外一个罐子掀开：“伯娘，你闻闻这个味道。祖母去年做的，也是算好了时间的。”
夏颖都不需要探头去闻，浓郁的酒味已经侵入她的鼻子，让她忍不住发出感叹的声音。
“还是师娘的味道，哪里都比不上的。”夏颖怀念道：“你辛苦了！晚间我就写封信送去给师娘，告诉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师娘的豆腐渣和槽肉。”
未见人，先闻其声。
楚云目转过身去看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戴秋院，她朝着人行了礼。
戴秋院年五十四，头戴硬脚幞头，面色偏黑，笑眼，下巴处絮着灰白须，身穿紫色圆领襕袍，腰束金玉带，□□尾下垂，腰间挂着金鱼袋，器宇轩昂。
跟在其身后的楚云目也识得，王霖和陈步予。
两人身上皆穿着浅绿和深青的官服，朝着夏颖与她拱了拱手，随后朝着先前杨宋子的离去的方向而去。
一个激灵，楚云目想起了前世陈步予曾与她说过，他与杨宋子和王霖在戴秋院跟前求学。
她一心想要尽量避开陈步予，倒不想还能以这种方式见到。
当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你个老头子鼻子还是这么厉害，我本还打算藏起来，等你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吃。”夏颖笑着道。
戴秋院笑了笑，目光落到了楚云目身上：“今日你叔祖父急急忙忙给我递了信来，看样子你已经同他说了。”
楚云目也不知戴秋院这是何意，但她还是选择诚实：“与叔祖父提了一句，想着提前做些准备。”
“你倒是实诚。”
戴秋院闻着两个罐子发出的香味，背对着楚云目，一时之间摸不透戴秋院的态度，她索性闭了嘴。
“晚上让人炒两盘，你就不用留下来吃饭了。”戴秋院伸出手想要捏起一块糟肉，却被夏颖拍了手背，他略微尴尬咳了一声，将手背到身后去，迈出了偏厅：“你跟我来。”
夏颖对于自家这老头子的性子有些无语，她担忧楚云目被他唬到，忙替人解释了一番，又安慰楚云目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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