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住
慕琼看着眼前人反应跟被雷劈了似的，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南夕咽了咽喉咙，“没事。”
慕琼若有所思打量了南夕那张脸几秒，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并摘下腰间的一个玉佩，将两物一起递到南夕面前：“到时你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找我，今天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瞧你的衣袖湿了，想来是我打扰了你喝茶，用帕子擦擦会好些。”
那双杏眼弯起，含着清亮的眸光，勾人心魄。
南夕莫名心虚，不敢跟她对视，默着声接了过来。
慕琼看着南夕把东西收好，随即拱手打算给她行礼，这一举动把南夕吓得不轻，她赶忙拦下：“神君！慕琼神君，你别这样，我受不起，真的。”
慕琼目光落到紧紧攥着自己腕骨的手上，那双手肤白如玉，肌骨匀称，虎口处的茧是长年握剑的痕迹。
她抬眼看到南夕脸上的慌张，轻笑了声，站直身子：“好，那日后来取仙石时，我会奉上一件鲛纱以表歉意，也算全我今日与高姑娘的相识之礼。”
之前一直以仙友相称，陡然一声高姑娘着实让南夕懵了一瞬：“我不姓高。”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慕琼这是……试探她？
南夕狐疑的望向慕琼，可后者眼里没有丝毫破绽，只余一点讶然，仿佛刚才只是口误。
“抱歉，请问仙友姓名？”
“南夕。”
“南夕仙君，”慕琼又郑重的唤了她一声，被剑削乱的那缕头发在眼尾撩过，墨玉般的眸子望着她，目光很轻。
“期候下次相见之时，告辞。”
＊
慕琼离去后，这条一片狼藉的街上仅剩的两人相对静默了良久。
凉风吹过，南夕幽然道：“石头，冥王的信上说什么来着？”
石头在茶楼的一片废墟里找了个合适稳当的地坐了下来，拖着腮一脸愁容：“让你去找天界的真神慕琼，取信于她。”
“那我刚刚……拿剑砍了她的头发？”
“嗯。”
“我还骂她……登徒子？”
“嗯。”
“我还，还坑了她一万两仙石……”
“确切的说，还得加上一件鲛纱。”
南夕一拍脑袋：“……我是不是完蛋了？”
石头干笑三声：“哈哈哈你肯定完蛋了。”
南夕捏了捏眉心，她觉得思绪有点乱，掀起眼皮环顾自家废墟茶楼，看到那一摊血迹，她一字一顿：“都怪那只猫妖。”
石头不置可否。
南夕心里懊悔片刻后，重新提起气，缓步走到石头面前：“不过你回冥界养老的计划也泡汤了。”
说到这事石头就来气，小孩张嘴刚准备抗议，却浑身一僵开始消散，顺丝落到了南夕手掌上，变成了一块石块。
南夕伸手弹了石块一下，将他装进了腰间的荷包里。
石头不甘的在荷包里抖了抖，最终还是没了动静。
南夕摸出慕琼给她的玉佩，那玉佩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灵剔透，莹润光泽，中间刻着不知名花的纹路。
南夕摩挲过它光滑的表面，感受到内里散发的丝丝灵力，喃喃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
天色完全暗下，夜深人静，天界高耸巍峨的宫阙前，值班的两位天兵拦住了来人。
“仙君，再往前可就是真神的住所了。”其中一个天兵挡在南夕身前，目光上下打量起她来。
南夕作为下仙，在天界是没有府邸的，可以说她都没来过这云上几次，是以面前两个天兵瞧她眼生，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她的身份，把路给挡的严严实实，一点要放行的意思都没有。
察觉到天兵打量的目光，南夕不悦的蹙起眉，摸出玉佩在天兵面前扬了扬：“我来赴慕琼神君的约。”
看清玉佩，俩天兵让了道，态度也瞬间恭敬起来：“直走右转第一个宫殿就是，仙君莫走错了。”
“多谢。”
等走出离那些天兵远了，南夕才掏出荷包将石头给放了出来。
小孩已经换了身衣服，布料看起来廉价寒酸，头发毛毛躁躁，脸上还有几道灰痕。
整体显得落魄可怜，石头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表情一言难尽。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南夕蹲下身，将石头的头发理的更乱了些，一缕发丝落到耳前，配上小孩纯净的大眼睛，实在惹人怜爱。
“当然，女子一般都喜欢可爱的小孩，你到时候语气可怜一点，她会收留我们的，不过你们石妖的年龄外貌差距也太大了，活了几百年还是个小孩的壳，看起来一点孩子气都没有……”
理好头发，南夕又打量了一遍石头，确认无误才重新上路。
一路上经过的府邸都十分华丽，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仙者浮雕，玉柱上画着精美的花纹，这些外在装饰还是其次，南夕一进入这个地界就感受到了空气里强大的灵气。
好一块修炼宝地。
按照天兵所说的路线，她停在一道朱门前，上手敲了敲。
等了会儿，门开了，还没见到人，潮湿的气体扑面而来，南夕嗅见了其中隐约的香味。
慕琼一身衣服穿的松垮，像是急匆匆的随意裹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乌黑长发半干不干的披撒在身后，衬托下肌肤好似冰玉，唇色红润。
看来是刚沐浴完。
她含着雾气的眸子撇过来，冲南夕笑笑，“南夕仙君是来取仙石的吗？进来说罢。”
南夕拉着石头的手进了门：“倒也不是着急要仙石。”
慕琼关上门，听到这话讶异的看她：“嗯？”
“只是，那茶楼是我在凡界的住所，想来神君也知道我们下仙都是居于凡界的，茶楼没了，我就没了住处……”
“真是抱歉，茶楼何时能修好？”
被问到这，南夕一噎，半晌，漠然答：“茶楼，卖了。”
听到答案，慕琼眉毛微微动了下。
南夕略过这话题，赶紧把石头推到慕琼面前：“要是我一个人也就算了，风餐露宿吃点苦也没什么，可这小孩……”
石头很配合的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慕琼，尽力展现的弱小无助。
可慕琼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一直观察着她表情的南夕心里咯噔一声。
这家伙不喜欢小孩吗，反应这么冷淡？那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办？
没等南夕重新编出理由，慕琼先开了口。
“让仙君吃苦也不行啊。”
南夕一愣，视线撞入她带笑的眼眸里。
慕琼敛睫转身，“我的栖鸾殿还算大，我带你们看看吧，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下。”
这进行的实在太过顺利了些，南夕甚至都还没提出请求对方就已经先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这会不会太叨扰神君了？”
她嘴上客套推辞，脚下却已跟着慕琼往前走了。
“哦？”
慕琼一顿，语气缓缓道：“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仙君这么晚来找我不是想借住在我这吗？”
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却开口字词间让南夕莫名心慌。
明明是她来套路慕琼的，可怎么像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南夕心里升起警惕，尴尬的轻咳两声，脚步放慢，与慕琼保持起一定的安全距离。
没走出两步，前面人的声音徐徐传来。
“仙君为何突然离我如此远？”
小动作被看穿，南夕一梗，找理由搪塞道：“……神君毕竟是真神，地位尊崇，我还是保持礼节免得冒犯了神君。”
“真神什么的名分都是虚的，你不必如此怕我，走的近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慕琼的脚步慢下来，与刻意落后的南夕并肩，绣摆轻轻擦过南夕的指节。
她不自在的把手移到身前，右手搭在左手上揉了揉，应：“好。”
三人正穿过花园，栖鸾殿风格并不华丽的惹眼，整体十分低调，但仔细看去能发现每一处都精致无缺，价值不菲。
花园大到显得有点冷清，只在最中央种满了同一种花，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饰，夜色中，南夕走近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上画着各种法阵图案。
石头一脚踏进一个法阵，原本隐在黑暗中的线条竟开始发起红光，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红光从地上腾起，划过漆黑夜色，带着杀伐之气猛地朝他冲去。
石头瞳孔放大愣在原地，耳边响起破空之声。
瞬息间剑气从南夕手中凝形，长驱而出与红光在空中碰撞数次，他缓过神时已经被南夕拎着衣领带离了法阵，红光又落回原地隐去光芒，平静的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脚着了地小孩才后怕的喘起气，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一片。
南夕收了手上的剑看向慕琼，等待解释。
“不好意思，”
慕琼朝两人走近，“之前研究阵法喜欢在这乱画，但都是一些针对妖的阵法，对神仙是没用的，平常也没妖会来我这干脆就放着了，没料到一时忘记差点伤了仙君的灵宠。”
意外？
南夕扫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法阵，慕琼一脸无辜倒让她看不出几分真假了。
“那看来神君对法阵研究的不错，就是放在这府里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你若觉得危险我收了便是。”
说罢，慕琼手一挥，地上的图案尽数消失。
南夕暗暗用灵力探查了一遍，确认再无残留，对慕琼的怀疑才消了大半。
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态度好的有点过分，南夕隐隐觉得不对头，怕是今天救那猫妖惹慕琼生了疑，但对方又没有明显的表现，她只能小心的应对那暗中不知存不存在的试探了。
慕琼看南夕神情依旧紧绷，上前去牵她的手，语气近似低哄。
“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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