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难

　　
谁也没想到，一开学，夜辰就面临了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夜辰只是觉得因为自己因为鸣蛇的事件被洛渊发现，并拜了他为师。因为没有时间教授他缉妖的法术，所以就将他带进了这缉妖学堂。
可是，夜辰不知道，这缉妖学堂可是四海八荒里最顶级的学习缉妖术的地方。在这世间，一切缉妖世家，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像巫棠这般，代表了巫族最高巫术的，也是经过了三重考试才进了这里。不过，巫棠是这一期学堂当中的佼佼者，这毋庸置疑。
“洛渊的人就可以得到特别待遇吗？那样不是偏袒吗？”
——果然……
夜辰一跃成为台面上讨论的焦点，忍不住皱起一张哭脸。
——不过……
对于楚玉的主张，夜辰也不是不能理解。对那些卖力准备玄思阁缉妖学堂入学考试、认真上课的学生来说，夜辰他受到的特别待遇确实让人看不顺眼。
只不过，即使知道她心有不满，刻意挑在全班面前责问，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要是她在私下当着自己的面提出来还比较好些。
——该怎么办才好呢？
洛渊这名字一出，教室里的嘈杂声此起彼落，芷枫也低声沉吟，为如何回应伤透脑筋。好歹先否定有偏袒这一回事吧！夜辰心想，不过这男人或许也正打从内心觉得有趣。
看来只能靠对方指名的自己出言辩解了。就在夜辰这么想的时候……
“别欺人太甚。”一道正气凛然的嗓音划破教室里的喧置。
声音来自巫棠。
她站起身，双手抵在桌上。不只夜辰吓了一跳，楚玉和其它塾生也是一样。教室里所有人——包括芷枫——全一脸惊讶地望向教室角落。
但是，巫棠完全没把周围的反应看在眼里。
“楚玉，请问你是基于什么立场在这里质疑洛渊？想必大家都知道，洛渊身为玄思阁圣缉妖十二士，为这缉妖事业贡献了多少力气，大家应该有目共睹的，而且这也是你们楚门玄思阁经过考量后才通融让他进来的。如果你只是不满，我想你更应该回去问一下玄思阁的负责人，而不是在此随便质疑谁。我想请你立刻收回此言，向他道歉。”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但不显蛮横，如以锐利的锋刃斩击。教室里寂然无声，塾生全屏住了气息。
巫棠这一番话，听得受攻击的楚玉本人花容失色。
不过，她没有因此却步。
“既、既然如此，请将事情解释清楚。”
她反而咄咄逼人，瞪视巫棠。
“没有解释如何让人信服！如果无法解释，一般都会猜想背后势必洛渊的力量在运作吧？再说——”
楚玉忽然也站了起来，盯着巫棠指向教室后面的夜辰。
夜辰正想发难，但她又抢先接着说了下去。
“巫棠同学，听说他是你的巫族随侍吧？你为了让巫族随侍在自己身边，当然会帮他讲话啦！”
楚玉的说法再次引起教室内阵阵哗然，夜辰一样满脸惊诧。自己是巫族人这一事，他一直以为知道的人只有巫棠、自己还有洛渊。
“把人当成随侍，实在是过时的做法，不过倒很像巫族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楚玉说着，刻意哼出一声冷笑。那副模样气势十足，看来绝非等闲。
不过提到气势，巫棠也不输人。
“满嘴胡言乱语。夜辰是我巫族的人，但这并不能构成他利用不正当管道进入缉妖学堂的证据。单凭自己的妄想，便煞有其事地大放厥词，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
巫棠说来条理分明，不留情面。楚玉又再竖起柳眉，眼神紧咬住巫棠不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巫族的族长吧——”
“好吧，你认为玄思阁这个四海八荒最顶尖的缉妖士养成学校会特地为了帮学生放水，而破坏自己立下的规范吗？你也很清楚，现在的巫族不过是没落世家。如果你有这种疑惑，嫌疑最大的应该是你们那一族吧？”
巫棠冷冷说道，楚玉的脸色瞬间铁青。
“所、所以说，他竟然能不用考核就进入缉妖学堂，到底有什么隐情？”
“你没听到老师的话吗？老师已经说了，无可奉告。”
“我不接受这种说法！”
“那是你的事。真要说起来，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不关我们的事，当然也与缉妖学堂无关。况且这件事和你没有半点瓜葛，你根本没有知道的权利。”
“什……！”
“你要是再以如此令人不快的臆测妨碍上课，请立刻离开敎室。缉妖学堂是学习缉妖术的场，请勿用来满足一己私欲。”
在夜辰沦为第三者的立场听来，这可是相当激烈的痛斥。尽管她为自己辩护这点让人高兴，他还是不禁愕然心想：“难怪这家伙交不到朋友。”
——而且那个笨蛋还觉得自己“赢了”，露出暗自叫好的模样……
巫棠虽故作平静，夜辰倒是一眼看出她兴奋异常。尤其这段唇枪舌载看似为了袒护夜辰，  就长远来看根本是反效果，等于是让他在一入学就与众人为敌。
夜辰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芷枫。
“……不阻止她们吗？”
“嗯？……哎呀！我忘记了！”
这个导师不只靠不住，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前途多舛。
夜辰望着吵得火花四射的两位少女——其中一位还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感到前景一片惨淡。
“反正夜辰你没错，用不着在意她。”
“这哪可能……”
乱七八糟的班集体自我介绍后，夜辰带着尴尬的心情，在混乱中结束了早上的课。疲惫如岩石  重压他的双肩，让他累得趴倒在教室桌上。
午休时间。大多数同学——刚才的楚玉也一样——都离开教室，跑去用餐。想当然，没有人敢上前来找一进教室就掀起轩然大波的夜辰聊天。
只有一个男子例外。
“哎呀哎呀——”
一开始入座的时候，坐在夜辰身旁的一个叫落晗的同学，此刻正露骨地咧嘴笑着。
“真没想到，一入学就有这样的精彩场面，缉妖学堂，可真是这四海之内最顶级的所在了。不过说真的，你真是洛渊的什么吗？”
“如果这么说，你的嫌疑不是更大？”夜辰冷冷地回道。
“也是哦，我姓落。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是碰巧姓落而已！”
“好吧，我很想知道，这洛渊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楚玉，让她那么紧追不放呢？”夜辰好奇的问道，以这楚玉的穷追猛打的状况，真的不让人怀疑，这洛渊是否得罪过她。
“你不知道吧？”
“什么？”
“楚玉曾经想拜洛渊为师的。”落晗凑到夜辰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啊！”夜辰像是吃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一般，有些惊慌失措了。
“哈哈，骗你的了。看你这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虫子一般。”落晗突然间大笑起来，打趣夜辰道。
“可恶，你居然拿这个来开玩笑。”
“对了，夜辰。你确定那个巫棠不是喜欢你吗？看她这般袒护你的样子，还真让人不起疑呢？”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夜辰低下头，慢吞吞地说道。
“好吧，看得出来，她对比并不只是这样的感觉。”
“对了，说真的，那个叫楚玉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夜辰问，落晗却是一脸的错愕的样子。
“你真的不知道吗？”
夜辰点点头。
“她是楚门的大小姐，你竟然不知道，你入学前都没做过调查的？”
夜辰露出为难的表情。听到“楚门”这姓氏，夜辰猛地抬起了头。
“……难道你做了什么惹恼她的事情吗？”
还没待落晗解释楚玉的事情，巫棠就拿了自己的餐食，坐了过来，一坐下，她就问夜辰道。
“不知道，至少我完全没有头绪。”
“算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过，夜辰，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同学的，今天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巫棠困惑地问道，夜辰淡然的看了一眼落晗。
“嗯，就刚才认识的，他叫落晗，喏，这是刚才课堂上为我大打出手的——巫棠。”夜辰互相介绍了巫棠和落晗认识。
就这般，夜辰和落晗，像是一见如故般，畅聊了起来。
算起来，落晗是夜辰除了巫棠以外的，唯一一位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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