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获得了中原中也这个强大战力，又经过龙头抗争之后，港口mafia在横滨的地位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组织正常运作起来，许多产业获得大量的盈利，大楼内部也进行了扩充改建。
了解到这一点，五岛就打算跟着被安置到酒店的七海一起，在外面找地方住。五岛以前基本没时间睡觉，干脆把分配的公寓交还给后勤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搬了张床。这么不规整的房间应该被裁撤掉了。
没想到森鸥外还给她留着，取回自己的身体后，森鸥外叫了以前的下属带五岛过去。
五岛的办公室相较于以前，现在更像是一间「寝室」。
“主要是对墙面和地板进行了改造，重要文件都搬走了，您可以放心。”辅佐官笑着说，她的发髻盘得很漂亮，职业套装一丝不苟，言行里透着干练。她怀念地对着五岛一笑：“这么久过去了，您还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呢。”
“您的魔法真是奇妙。”女人难得俏皮地对五岛一眨眼睛。
她是五岛刚加入组织时的辅佐官，为生计所迫加入了港口mafia。第一次见面时刚从高中毕业，甚至不会开枪的保险栓。
几年过去，辅佐官从少女成为职场女性，五岛真弓却依然是少女模样。在不知详情的人看来，这是神奇的异能力。
她不知道五岛真弓根本没有多余的魔力来维持身体成长。
橘红的夕阳慢悠悠沉入云层里，地面上零星亮起闪烁的灯光。横滨好像从没有这么平和过。五岛看了一会儿这座城市，决定去找七海前辈。
他们得去买什么横滨玫瑰沙布烈饼干。
整个横滨五岛真弓最熟的是镭钵街。城市地图她虽然背过，但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卖这种甜品。最初还是在商业街，后来越走越偏，到了狭窄的巷子里。
天完全黑透了，幽灵眼睛似的瓦斯灯把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老长，前面有块霓虹灯牌散发模糊的光。但怎么看都不会是甜品店。
七海张张口：“五岛……”他想说实在不行就别找了，买点别的甜品回去五条悟也会照单全收。
五岛真弓：“请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有时候不知道五岛这种使命感是哪里来的，七海建人叹了口气，耐心地答应了。
两个人走进那家看不清招牌的店，顺着楼梯下去，果不其然发现这是家酒吧。店内漂浮着朦胧的紫烟，只有玻璃杯的细小碰撞声和唱片婉转的小提琴曲。
毫无疑问的成人场所，未成年即使进入也不能喝酒，倒不如离开——
理论上是这样，如果五岛没看见坐在里面的太宰治。
咔嚓——
“为什么要拍照啊！绝对是不怀好意吧五岛！”几乎在拍照声响起的瞬间，椅子上的少年立刻锁定目标张牙舞爪扑过来。
太宰治的体术对上魔法少女强化过的身体实在不太行，五岛真弓竖着手机又拍了一张。
“没有不怀好意，”取回身体的五岛完全无视重力，起跳踩着旁边的墙壁，在太宰治扑过来的时刻迅捷地「飞」到了店内的另一侧：“打算回「过家家」的东京学校，贴到告示栏里做「学生守则反面宣传」。”
这是太宰讽刺过她的话，她小心眼地记起仇来了。趴在高脚凳上打盹的三花猫“喵”地叫了一声，跳下来逃走了。
七海不知道这点，只是觉得她比以前活泼了不少，略有些高兴，然后想起会不会给老板添麻烦，稍微晚了一两秒喊她：“五岛。”
“太宰，不要给老板添麻烦。”
吧台前同时响起另一个声音，那是一名年轻男人，红褐色短发，看样子是和太宰一同饮酒的人。
这种异口同声让两人都有些惊愕，他们对视一眼，露出了同样无奈的微笑。
是织田作之助，五岛真弓记得他，距离奇迹魔女的宣言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他还活着。」
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了五岛真弓的想法，扫过来的目光有点阴沉。
五岛真弓不认为贝伦卡丝泰露会出错。
成为「人」的条件是很苛刻的，同理心、身体素质、有限的生命。其中一项发生“异变”，就会被斥为「怪物」。从这种意义上看，所有将成为「绝望」这一概念诞生出魔女的魔法少女们，也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靠智慧推理，对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宣言就是无稽之谈，最高明的侦探也嗤之以鼻，现在连太宰治也没有确信。
五岛真弓清楚自己的头脑比不上太宰，但她更明白：贝伦卡丝泰露做的并不是「推理」。她只是看到了未来，然后说了出来，仅此而已。
这就是「命运」，和那个七海前辈死亡的梦一样。
但也就是说，比起找「书」，如果织田作之助的命运能改变，七海前辈的命运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改变。
五岛真弓回到办公室时，时间还早。
七海建人对于青少年作息时间一向非常严格，灵核的事情暴露前，经常说晚睡影响长高。知道五岛真弓不会再长了以后，他就不再说这件事了，只说对健康不好。
开门时的影子落在法式门板上，五岛看看觉得的确不太高，应该比杏子还矮上一点。
「最后的时候，要不要长到十七八岁看看？」
五岛真弓一直有迎接死亡的准备，当这个期限渐渐逼近时，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静。
「不过想想，假使长到十八岁，还是这个身高怎么办？」
五岛真弓被这个可能性弄得不寒而栗，干脆利落转下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房间的灯亮着，有人在里面等她。
是森鸥外。
五岛真弓条件反射道：“我明天就走，不会帮忙做任何工作的。”
“……你的灵核怎么样了？情报部说你离开了五个小时左右，现在应该净化一下了。”
森鸥外站在窗边，是下午五岛真弓站的位置，从这个角度能俯瞰到这座城市大部分的景色。他没穿那身昂贵漂亮的风衣围巾，而是套了一件皱巴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白大褂，让五岛真弓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收留她的那个年轻男人。
五岛真弓走到他的身边，他们从半空中俯瞰整个横滨。浓郁的暗色衬出灯火璀璨。川流不息的车辆，街道各色亮起的霓虹，此刻都熠熠生辉。众生的造物在这座城市交汇，恍如一条地上星河。
她听见森鸥外说：“即便经历再多的战火，这座城市总能再次重生。”男人侧过脸，闪烁的灯光让他的目光显得无比柔和，他低声对五岛说：“小真，仔细看一看，这是你守护过的城市。”
他像刚捡到五岛真弓时一样，叫五岛“小真”，语气里有简直不像他的温柔。
从森鸥外开始教她控制感情开始，就再也没用过这个称呼。
于是五岛真弓明白了，她转过头，用还属于少女的眼睛看着森鸥外：
“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吗？”
五岛伸开手，手心里躺着的卵状宝石已经有一半充满了让人绝望的污秽。明明下午取回身体的时候，她才刚用过一次悲叹之种。
“……”森鸥外默不作声。
良久，男人缓缓俯下身去，给了五岛一个拥抱。
这是个克制而痛苦的拥抱，五岛真弓几乎能听见他身体发出的呻吟，那恍若骨头摩擦、心脏扭曲而造成的声音。
五岛真弓被他抱着，侧头看向窗外。
她无数次飞跃在这里，却很少低头仔细看过。她感受到的横滨，是夜晚高处凛冽的风，目光所及处，无数心怀死志人从高楼坠落，耳畔是永不停歇的喧杂争吵。
她听到男人沙哑的声音不断重复：“……你不会死的。”
这一刻，某个世界，某处时间，有新的法则诞生了。像是冥冥中被神明引导着，五岛真弓盯着虚空中的某处，桔梗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特的光，她不由自主地开口：
“我不会死。”
——“圆环之理会指引我。”
森鸥外大概是从她身体的保存状况上看出了问题，五岛真弓没有再提立刻离开的事情。待在组织里，监视起织田作之助来就方便了许多。
五岛真弓很久没关注过横滨的形势了，她想得也简单：其他组织都被消灭了，港口mafia在里世界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
她忽略了会不断有新势力涌入这里。
从英国流窜来的异能犯罪组织进入横滨，接连袭击了港口mafia的武器库、管辖下的赌场，连组织重要的情报员都被夺走了。
照五岛真弓的想法，直接让中原中也去就行了，不管什么强大的异能都能干脆一网打尽。
可森鸥外反倒把中原派去国外出差，让织田作之助来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不让中也君去？中也君的话处理得要比这容易多了。”
织田作之助离开后，面对五岛真弓的疑问，森鸥外没回答，而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小真觉得，我和太宰的脑子谁更好一些？”
五岛真弓略一思索，很诚实地回答：“现在不太好说。但将来的话，应该是太宰聪明一点。”
“太宰君非常出色，”森鸥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那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再过个四五年，他就能把我杀了，坐上首领的宝座吧。”
五岛真弓替他想办法：“那你拉拢一下中也君。”毕竟那时候我不能护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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