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怎么又活了

蒲菁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醒来，他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上林门内自己的卧房，窗外竹林层层叠叠，鸟语花香，不时传来练功场上弟子们拳脚相撞的声音。

        明明自己用了禁术献祭法阵，无论是□□还是灵魂永世不得超度，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有意识？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又抄来一面铜镜，还是自己的那张脸。但可能是铜镜模糊不清，他竟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好像年轻了不少。

        他再抬头环视四周，自己没有被绑架，自己还躺在二楼卧铺上，对面还挂着自己写的一幅字，字迹也明显是自己写出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笃、笃、笃。”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门口传来询问声：“师尊？你醒了？”蒲菁铖墨发半垂，闻声愣了一愣，怔怔地抬眼望向门口，眼前出现了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是他的弟子沈懿。

        此时的沈懿全然没有蒲菁献祭前的魔头样子，反而像一只小绵羊，他束高了头发，身形颀长，着了一身墨绿色弟子服，睁着温柔的大眼睛，眼神里满是担忧。

        蒲菁铖眼中的戒备稍微放下一些。

        “师尊，已是巳时了，我看师尊还没来练功场监督我们练功，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沈懿见师尊的样子很不对劲，仿佛经历了一场大难似的，浑身都被汗浸湿了，眼神惊疑不定，眼角还泛着洇红。他登时红了眼眶，担忧地问道：“师尊，你还好吗。”

        这一番对话，倒是让蒲菁铖想起了什么，此时应该是沈懿被自己带回上林门的第四年，四年前青面鬼袭击了他被拐卖到的村庄，鬼潮血洗了整个村庄，只有沈懿恰好在牧牛从而逃过一劫。

        等到上林门接到警报赶到那里时，沈懿恰好刚回到村庄，看着遍地尸骸和尚在咀嚼、桀桀怪笑的青面鬼，他精神都崩溃了，小小的手抄起镰刀就要和那些庞大的青面鬼拼命，好在蒲菁铖及时出手敲晕了这个不要命的孩子，几下解决了青面鬼，才保住了沈懿的性命。

        后来经过调查，才得知沈懿从小被拐卖到这个村庄，在这个小村庄呆了十几年，和村民们也逐渐产生了感情，等到买下他的养父母相继离世之后，年纪尚小的他过起了吃百家饭的生活，好在小村庄民风淳朴，人心善良，都可怜他的遭遇，也都乐意给他带饭，直到他学会自己牧牛割草做饭养活自己。

        这个本就一无所有的小孩，失去了他的整个世界，在醒来后，眼神空洞、浑浑噩噩，让人看了很是心疼。因此蒲菁铖把他带回了上林门，做他出关以来的大弟子。后来蒲菁铖陆续又收了重华和陆藏两个弟子，三个弟子便一直追随他，修习剑法、呼吸法还有暗器制作。

        “重华和陆藏，先去暗器房继续昨天没制作完的暗器了，师尊如果不舒服的话，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沈懿说罢要告辞。蒲菁铖叫住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抹下巴上的汗，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件深紫的披帛，束起自己的头发，淡淡看了眼沈懿，简单扼要道：“走吧。”

        沈懿被他墨绿的眼睛淡淡一扫，登时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师尊今天的目光格外地阴沉，活像一汪池水结了冰，散发着森森寒气，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沈懿不敢多想，只缩头缩脑地在蒲菁铖前面一溜烟跑了。蒲菁铖看着这小子跑远，思绪也不禁飘远，四年前的自己···应是什么样子来着？

        他望向脚底水洼里的倒影，眼中的青年清瘦俊朗，似乎自己以前也是这般不爱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暗器房内，重华一边捣鼓手中的弩机，一边问道：“陆藏，你说师尊今天怎么了？”陆藏伏在一大张图纸上，回答道：“不知道。”

        “一般师尊很守时的吧，每次卯时我还没起来，师尊就过来揪我起床了。”重华是个很毛躁的少年，拥有一张俊俏的脸，而脑后的长发只随意簪了根木簪，手下正烦躁地拨弄着弩机的扳机。该死的，怎么扣不上。

        突然，手下的弩机“嘭”地一声，一连射出数只□□射向陆藏，陆藏慢慢悠悠地抬头，□□却已到了面前，根本来不及躲闪。

        这时蒲菁铖突然闪现在陆藏身前，几支□□停在了蒲菁铖身前，随后哐啷掉在了地上。

        蒲菁铖捡起地上的□□，详细地端详着，“如果你到卯时能自己乖乖起来，我也不用天天给你从床上拎下来浇冷水。”然后一弹指，给□□弹到了桌面上去了。

        重华心虚地缩在乱七八糟的工作台后面，不敢吭声，蒲菁铖思索了一下自己四年前是怎么教导弟子的语气，开口道：“你的弩机，弹簧拧的太紧了，但是又没设置连发管道，一只比一只没有动力，连护身障都破不开。”

        重华在心里泪汪汪地咬手帕，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破开一个宗师的护身障啊？

        说起上林门和他师尊蒲菁铖，重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作为蒲菁铖的狂热粉丝，他可以细数他师尊的事迹：师尊一朵娇花，芳龄二七，身为上林门门主之子，天赋异禀！十岁能独自对付青面鬼，师承苍溪山人，作为少主他擅炼毒药与暗器，弱冠后成为了宗师级人物，闭关三年后，刚出关就平定了昆仑庄事件，也就是沈懿所在的小村庄，当时他凭借一己之力封住了昆仑山放鬼出山的裂口，还带领上林门弟子参与了猎鬼行动，一举封印了第七大鬼王，闻名于整个猎鬼界。

        重华正是作为一名蒲吹，慕名来到了上林门下，拜蒲菁铖为师，但蒲菁铖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接收，相反他极其看重个人技能，每个人必须具备一项保命技能，因为上林门地处昆仑山附近，经常会遇见鬼怪，如果不能自保，反而是给门派添乱。

        因此几年过去，蒲菁铖座下仅有沈懿、重华和陆藏三名弟子。

        见师尊来了，陆藏作揖，问候了师尊，便继续观摩图纸去了，蒲菁铖细细打量了一下陆藏，还是这么冷淡。沈懿跟在蒲菁铖后面，细心挪了挪重华桌子上快要倒下来的□□。

        “你们三个，跟我出来，过一遍实战，拿上你们称手的武器。”蒲菁铖想了想，还是尽快从身体素质来重新认识一遍这帮孩子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四年后的他们，自然不能同往日相比。他桃花眼一眯，“你们今天的目标，就是在我手底下过十个来回。”

        沈懿闻言，扶住□□手一僵，上面的箭叮叮当当地往下掉，还差点扎到他自己的脚。

        重华“啊？”了一声像猴子一样窜了起来，一脸哭唧唧地翻自己的武器，“完了完了今天又要敷金疮药了，陆藏，记得给我收尸呜呜呜······”蒲菁铖闻声绊了一下，自己原来···训练这么严吗？还要敷金疮药？

        陆藏也是一脸苦闷，十个回合，到时候他还能站着吗？跪着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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