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几人修为高深，若笙一击之后迅速退却，到一侧的古柏之上，扭头却见着不远处正盯着她的顾沉。
一时间，思绪豁然开朗，她说他为什么这样好讲话，原来是故意诱她到这里来。
若笙突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到了顾沉身边，她一手拽住顾沉到洛河之上，另一只手高挥画戟，洛河顿时掀起滔天的巨浪，略挡住几位黑衣人。
手腕处愈发灼热，若笙垂眸看过去，手上的小书印记陡然间闪了一下，她下意识闭了眼睛。
前方忽然产生极大的吸力。
顾沉反握若笙手腕，另一只手结出火龙，闪电般朝若笙飞去。
若笙睁开眼，先是结出一道水墙，接着抬头朝前看，瞳孔一缩。
顾沉扭头看向身后，一个血色的漩涡凝聚成黑洞，正疯狂地旋转着，周围好似刮起了狂风，将滔天的洛河水卷了进去。
若笙神色冷如冰霜，看着正极速旋转的漩涡，抿了抿唇，陡然从原地消失。
顾沉没有防备，也从原地消失。
洛河上的波涛平静下来，独留一群黑衣人神色慎重地看着洛河水。
皇帝不见了。
顾沉此时随着若笙一起进到漩涡里。
此地一片浓重的血雾，什么也看不见。
若笙心情不太好，她本以为在妖道时已经将这个邪物的运转口毁掉，没有想到它居然还能以她为载体。
而且竟然能运作，这只能说明，这个运转口又有新的怨咒之力补给。
新的怨咒之力必然来源于刚死之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
若笙看向周围，喃喃道。
她上前几步，暂时抛开这些，打算先找着产生怨咒之力的鬼魂，必须先制止它们，让这个运转口失去补给，它才不能继续从外界吸人进来。
前面似有悲风呼啸又似有人哀声哭嚎，若笙径直地走过去，穿过血雾，突然到了一个有绿树盆栽的家常院落里。
若笙一怔，侧头又瞧见一个被血债几乎压弯腰的鬼魂。鬼魂瘦削不堪，长发凌乱且打结，脸上全是血污，让人看不见他的样子。而且，他的背上是一块小山一样大小的血包，血包样子很怪，像多个人融合在一起，又像结在一起的血胎。
总之，这只奇怪的鬼魂看起来与眼前这个家常的小院格格不入。
它像是瞧不见若笙，只顾盯着院里石桌上一个大容量的木头杯子看。
顾沉突然出现在若笙身旁，若笙回头看他一眼，又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离他远了些，到了鬼魂旁边，观察它想做什么。
顾沉也看向鬼魂。
鬼魂完全看不见两人，只顾愣愣地走到石桌旁边，他抬手想拿起木杯子，又怕血滴落在桌子上，讷讷收回了手。
“阿齐，阿言？”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鬼魂被惊了一下，顿时蹿到树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看向院落的门外。
院落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深青色抹额，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若笙觉得它不必躲藏，地下滴落了这么多血迹，男人却好像没看见一样。
这只能说明，他看不见。
她好像，知道眼前一幕是在做什么了。
若笙抿了抿唇，继续看下去。
鬼魂双眼定定瞧着男人的脸。
男人继续高喊，“阿齐，阿言！”
“爹爹，”里面有声音回应过来，“你回来啦。”
后院的小孩穿过堂屋跑到了前院来。
跑过来的两个男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左右，他们长相一样，穿着一样，让人一看就知是双胞胎。
格外瘦小的男孩子忽然躲在了男人身后。
双胞胎沉默一阵，忽然有一位上前，指着小男孩道，“爹爹，他是谁？”
双胞胎的另一个一边抱着一个小铜壶，同时扯了扯他的袖子，“阿齐，先让爹爹休息啦。”
他说完话，就往木杯里倒茶，接着放下小铜壶，捧着木杯给男子。
男子摸了摸男孩的头，“谢谢阿言。”
接着指着小男孩道，“这是弟弟，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
男子没有说太多，孩子们还小，也没有问太多。
若笙眼前的时间迅速加快，她看见之后的数天，阿齐阿言一直对小男孩表现热情，然而小男孩警惕如小猫一样，一看见他们就躲的远远的。
久而久之，双胞胎也就败了兴，不再理他。
男子姓白，男子所在的这个村子，姓氏都为白，因此共为一大族，男子便是族长。
村中子弟都要上族学，表现优秀者拥有参与顶级仙门学派选拔的机会，因此每个人都拼命地努力。
然而，若有人被选定为下任族长，便可直接进入仙门学派，无需经过严格的选拔。
男子本来可以去的，但他拒绝了，他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若笙想了想，假如眼前的世界是鬼魂过往经历的话，无疑，那个十二三岁怯弱瘦小的男孩就是他。
而且，他是浮海的人，只有浮海大陆才有这种仙门学派的选拔。
若笙低头看自己的手腕，上面只剩一层浅浅的印子，她不得不怀疑，是否还有另一个运转口设置在浮海大陆。
时间眨眼间流逝，小男孩可以和双胞胎哥哥一同进族学了，可是第一天试灵根的时候，他就遭受了重重一击。
别人最差也就是三灵根，而他居然是四灵根，这样的灵根基本无缘仙道。
他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房内，男子过去劝他，让他好好努力就行，任何事情只有努力才有转机。
小男孩迟迟不能够引气入体，每天放学回来都不肯睡觉，又怕别人看见他偷偷努力嘲笑他，就把房间门关紧，自己在房中一坐就是一夜。
这样一连好些天，仍旧没有引气入体不说，人却先病倒了。
男子叹气，告诉他即使无缘仙道自己也不会抛弃他，过普通人的人生不是也挺好？
小男孩抿唇不语，视线却投向阿齐阿言，他们是族学中的佼佼者。
族学的考试开始了，毫无意义，阿齐阿言并列第一，然而小男孩却是倒数第一。
他不安地回到家里，男子没有先夸赞双胞胎，反而先安慰于他。
阿齐阿言的神色不是很好，从此和小男孩越发疏远。
族学每个月都会考一次，而小男孩每个月都垫底，这样过了三四个月后，小男孩愈发沉默，在别人的冷眼中也愈发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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