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短暂休息后，满血的王小花踱步过来，主动拉了拉林茵茵的袖子，学着其他师姐的叫法：“茵茵。”
笔玥笑了：“你这傻丫头，怎么能叫她茵茵呢，这是你师父！”
她把小花推到林茵茵面前：“你还没收徒呢吧，快现在姐妹们都在，你收个徒。”
林茵茵皱了皱眉头，问道：“姐姐，‘师父’这个名号有什么用？”
听了这话，笔玥骤然竖起柳眉，瞪圆杏眼。
她厉声道：“茵茵，当初师父是在什么情况下把你我带回来，又是如何教我们舞蹈乐器，把我们拉扯大的，你我都清楚。我们这些行当，一声师父，便是衣食父母，你若不知感恩，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茵茵慌忙欠身：“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待我的好，茵茵没齿难忘。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两个字太重了，我不过教教她跳舞，哪里配得这么一声。”
林茵茵冷汗直冒，想不到这两个字在古代竟有如此分量。
笔玥缓和了脸色，道：“师父对你最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尽着你。因此我乍听这话，一时激动了些。”
林茵茵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把小花拉到面前：“小花，我不过教你舞蹈，算不得衣食父母。你不用叫我师父，叫我茵茵姐姐就行。”
小花懵懂地站在原地，目光在两人间打转，此时听了这话，才笑了，有些憨气地叫了一声“茵茵姐姐”。
“走，咱们继续跳舞。”她和小花说，一面拉了拉笔玥的袖口，“师姐来看我们的雏鹰吧。”
林茵茵能看出来，这大师姐脾气火爆，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
果然，笔玥扯过袖子，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好，看看你们小鹰是怎么飞的。”
随着竹枝击鼓，小花卧倒在地上，脑袋埋得低低的，两只小肉胳膊努力地去赶节奏，虽然不够完美，但能连贯做下来，已经很让林茵茵惊喜了。
比现代的一些舞蹈学生都要好很多。
林茵茵对这个宝贝苗子非常满意。
“好啦，小花你太棒了！咱们学下一个内容吧。接下来，小鸟挥完翅膀就要起飞啦，我们慢慢地跟着鼓点站起来。”
林茵茵说着，自己哼着鼓点示范了一遍起身动作，还有接下来的几个小跳跃。
小花看了一遍，立刻老老实实地跪好，埋下头，伸直小胳膊，等待口令。
林茵茵哼着节拍，却见小花埋头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在空中扑腾，像只扑棱蛾子。
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
林茵茵上去抓住扑棱蛾子的翅膀，小花才抬起头，委委屈屈地说：“茵茵姐姐，我起不来。”
“小花宝贝，你太可爱了。”砚夏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旁边的墨欢，断断续续地说。
林茵茵看着那一脸认真的小脸蛋，独自忍住笑，换上平和的表情：“怎么起不来呢？”
小花以为茵茵姐姐不相信自己，又埋头开始挥臂膀，一次次尝试拉起自己的脑袋，却一次次失败。这倒不像扑棱蛾子，而是变成小肉鸡啄米了。
旁边的姐妹早就笑开了，只有林茵茵还和自己艰难地做着斗争，最后借着咳嗽的掩饰，笑了两声。
转头时正对上小花刚刚抬起的眸子，里面满是亮晶晶的好奇，让林茵茵被铺天盖地的愧疚谴责着。
于是一个下午，姐妹们忙成一团，都在帮王小花连贯起身。
林茵茵觉得小花好像胳膊和腿连在一起，牵一处而动两处。
最终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下，在天色将晚之际，王小花同志终于颤着腿举着手，在不用撑地的情况下顺利站了起来。
几个师姐擦擦汗，为王小花鼓起掌来。
林茵茵扶着腰，也不吝赞美之词。
王小花允自举着手站着，模样像成功举起了大鼎，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
外头几抹云霞红的喜庆，透过窗子，照在了小花骄傲的面庞上。
林茵茵估摸了一下进度，她和师父许的是一周，如今只第一天下午，便收到了可心的学生，还教了近两个八拍的内容，她忽然间就信心满满了。
晚上，她和几个姐姐把王小花护送回家，开门的依然是凶神恶煞的“王大花”。
她一手抱着个孩子，另一只手提着锅铲，看到小脸红扑扑的小花，开口就骂：“死丫头，快点进来，我手上忙着呢。”
林茵茵见着家长，便涌出一肚子的上课反馈来，然而随着一声巨响，她面前只剩下了一扇差点摔倒脸上的门。
她悄悄吐了个舌头，在现代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围着十几个家长，争先恐后地问自己的孩子情况，口干舌燥也脱身不得。
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啊。
她转过身，天色已经朦朦胧胧地黑了下来，深蓝色的夜空显得很温柔，一弯浅黄的下弦月仿佛近在咫尺，更绝的是清晰闪烁的群星，低的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一时间看得痴了。
姐姐们见她驻足，便也停下来朝上看，除了一汪夜色，不曾见别的。
砚夏疑惑地问：“茵茵，你看什么呢？”
林茵茵灵动的眸子里仿佛也洒上了点点的星辉，随着眼波流转。
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她记得，从前有个人和她说过，即使他们有一天分开了，但永远在同一片星月下。
现在看来已是不在了，她对穿越前的生活留恋不多，但那个人算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林茵茵垂下眸，轻轻擦拭了眼睛，换上无所谓的笑，和砚夏道：“没什么姐姐，我观星象呢，看看有没有富贵的命。”
砚夏笑道：“你这丫头还会星象？我看你那神情，倒像是在占桃花呢。”
林茵茵叫了一声，便追着砚夏打，砚夏赶紧躲到笔玥的身后，笔玥却故意转着身，将她露出来，嘴里说着：“你这嘴真招人厌，我早就看不爽了。”
砚夏见势不妙，又往墨欢怀里钻，就像找到避风港似的，朝她俩吐了吐舌头。
“好嘛，叫她请了尊护法来。”笔玥调笑道。
几人打打闹闹回了宅院，看到大堂里一脸愁容的钱素，纷纷住了脚。
她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师父。”
然后砚夏才凑上去，黏黏糊糊的：“师父，方才大师姐欺负我呢。”
钱素朝她勉强笑了一下，转头朝笔玥道：“别欺负你妹妹。”
脸上尽写着强颜欢笑，连声音都闷闷的。
姐妹几人对视一眼，上去宽师父的心。
笔玥的性情惯常豪爽不拘，直说了几个笑话，谁知钱素嘴上说着有趣儿，眼里却忽然滚下泪来。
砚夏故意嗔怪笔玥将师父惹哭了，两人活宝似的呛着声，钱素反倒越哭越厉害，最后径直伏在桌子上，耸着肩膀。
两人都收了声，正儿八经地拍着钱素的背，自己的愁绪也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茵茵，你先回屋歇息吧，这里我们安慰着就好。”墨欢轻声对她说，然后也在师父身边坐了下来。
笔玥和砚夏也朝她挥手，林茵茵只得应了，转身回去。
原来今天姐姐们都是陪着她玩儿呢，根本无人相信她的兴趣班。
她听着身后几道啜泣声，心里暗暗发着誓，必然要做出些成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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