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两人来到了林茵茵上午来过的茶楼，里头客人已经稀疏，评书似乎刚刚结束，地上留下了一堆瓜子屑，还有空空的茶杯茶碗。
林茵茵牵着小花的手走进去。
找到了说书先生。
那位先生一身长褂，精神抖擞，正端坐着品着茶，和中午休息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茵茵上前，不由自主地称呼：“先生。”
说书人愣了一下：“现在这么称呼我的人不多。”
在现代，评书早就变成宝贵的非物质文化了，说书的称呼都是先生或者大师级别的。
林茵茵觉得这个称呼搁在这似乎也有些怪，问道：“那该怎么称呼您呢？”
那人说：“他们都叫我老头儿或者臭说书的。”
林茵茵有些叫不出口。
说书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叫李剑。你若愿意叫我先生，就这么叫着吧。”
林茵茵恭敬道：“先生，现在可以听您说书吗？”
李剑点点头：“出去吧”。
外头人已经散尽了，连伙计都没了踪影。
林茵茵好奇问道：“您是只有白天来茶楼说书吗？这儿的店主呢？”
李剑道：“我就是店主。好了，你和这个孩子坐下吧。”
然后替她们俩拿来了干净的茶碗，倒了两杯茶。
林茵茵问：“您这儿有山楂什么的吗，这孩子刚刚吃多了。”
李剑拿来一袋山楂片，放进了小花的茶碗里。
一切准备就绪，他走到评书台上。
一拍醒木，把正低头喝水的小花吓得一个激灵。
林茵茵赶紧把她揽在怀里。
只见那李剑又将扇子“哗”地一抖，瞬间起了势，仿佛台下有万千观众似的：“客官们——我们今天要说的是那喀里日草原上的驯鹰高手”
李剑说的片段很符合林茵茵的要求，既对草原展开了细致的说明，又描述了那烈鹰如何高飞，而且讲得精彩，将小花听得一愣一愣。
仿佛眼前当真出现了一片连绵无尽的草原，一只雄鹰展翅，翱翔于空。
随着拍案木落下，这一截儿告了段落。
林茵茵觉得颇像现代看了电影，此时散场灯亮起，回到了现实。
她在现代很少听评书，未曾想过如此吸引人。
她带着小花鼓了掌，朝李剑致谢。
两人出了茶楼，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部黑下去了，小花似乎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整个人怔怔的。
林茵茵拉着她的手：“小花，你现在明白什么是鹰了吗？明天我们就按这个感觉跳好不好？”
小花点点头：“茵茵姐姐，你对我真好，我会努力练习的！”
林茵茵摸了摸她的头，将她送回了家。
回去时，她仍在想着今天那个思因酒楼的厨师，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人和自己同来自现代。
她得快些和他见面。
第二天，林茵茵照例去接小花，才走到门口，就见小花已经收拾妥当，自己坐在了门口。
小小的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捧着脸思考着什么。
林茵茵走到近前，小花抬起头，露出惊喜的表情：“茵茵姐姐！”
“小花，起得这么早？”
“茵茵姐姐，我昨晚已经自己练会了。快走，我跳给你看！”
小花一路蹦跶着前行，几乎是拉着林茵茵到了练舞室。
林茵茵把竹枝拉过来击鼓，各个姐姐们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笔玥睡眼惺忪，只着着一件水红色的里衣，外套松散地搭在外头。
她已被定给街口李厨子定去当伺候老太太的奴婢了，这两日已经上手着去学伺候人，累的腰酸背痛。
马上交接了卖身契，她就不在这儿了。
她笑道：“来，姐妹们，看看我们小茵茵捣鼓出什么了。”
竹枝整个人有些恹恹的，但拿过鼓槌，依然有种本能的狂热。
咚-咚咚。
她在鼓上敲了两下：“开始啦？”
小花低着头，跪趴在地上，双手紧收在身体两侧，做着准备的动作。
林茵茵点点头，竹枝便重击一下，开始奏乐。
小花按照昨天林茵茵教过的，想象自己是一只鹰。
她又想到了昨天听老爷爷讲书时，“看到”的草原和雄鹰，还有昨晚的刻苦练习，她随着自己的内心而动作。
虽然有些细节仍是粗糙，但是围观的姐妹都有一种被感染的感觉。
小花的身姿并不适合柔媚的舞蹈，但在跳这个舞时，有种生命力散发出来，不由自主地让旁边人受到影响。
笔玥擦了擦眼睛，转身先离开了，其他姐妹们上前把小花赞扬了一通，她跳出了她们所缺乏的自我。
林茵茵替小花盘了盘细节，一直练习到星星爬上夜空，才将人送回去。
今晚对林茵茵来说又是个无眠夜，成败与否，皆看明日了。
秋收大典，是这个朝代民间最盛大的节日。
大多百姓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儿，拖家带口地去观看，尤其到了傍晚时分，人尤其多。
更何况在京城，本就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个大典，绝对不容小觑。
林茵茵将上次剩下的银两全部揣进兜里，细细梳理了头发，整了整衣服。
她拉上小花，先去绣风坊，与那老板交接了衣服，再去胭脂坊，买了些装扮的东西。
然后便早早地前往秋收大典的场地。
位置是临近郊区，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戏台子，下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个小蒲团和小木扎，似乎是用来占位置用的。
林茵茵带着小花挤到了最前排，抢占了一个最有利于冲上台的位置。
她给小花打气：“小花，昨晚姐姐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小花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茵茵姐姐详细地告诉了她面对很多人的时候不紧张。
“姐姐第一次上台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么大呢。”林茵茵一边打开胭脂盒，一边说。
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小花听着，似懂非懂地点头，最后提取出印象最深的关键词：“就当她们都是大白菜！茵茵姐姐，可以当他们是肉包子吗？”
林茵茵笑了，把胭脂在手上试了试，又拿出梳子和头饰，准备给小花梳头。
“咱的蒲团摆在这，我可听王大娘说了，今晚有贵人要来，到时候必然是往中间坐。”
“哎呦，到时候人那么多，谁能看见谁是谁？”
“你懂什么，死老头子，状元郎附近怎么可能挤？你要是坏了女儿的富贵姻缘，我饶不了你！”
她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中年夫妇，手里拿着蒲团儿，挑挑拣拣找了个位置放下来。
不一会儿，下午要表演的戏班子也已到位，不知是来自南乡还是北乡。
他们上去走台，现在还未及装扮上，只是找找参照位置，正一正中心。
林茵茵穿越之前彩排过无数次，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等戏班子的人走了之后，她便和小花偷偷上了台，她领着小花，走到正中央：“小花，你看，正对着的那颗大树就是中心，等晚上你上来的时候就站在正对着大树的位置。”
小花认认真真地看着，点点头。
“喂，上面的，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骤然响起，把小花吓得一抖。
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走过来，身上还挂着官府的牌牌。
“赶紧下来！什么都能乱玩？谁家的小孩子这么不懂事！”那人不依不饶。
林茵茵领着小花下来，全当听不见。
下午，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还没到日暮，人就逐渐多了起来，她的师姐们也都结伴而来，袅袅娜娜的一群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竹枝和梅韵一同拖着大鼓过来，兰秋跟在后头，拿着两个鼓槌。
竹枝直起腰来：“茵茵，咱们这回真是跟着你胡闹了。”
砚夏靠在墨欢身上，像没骨头似的：“怎么能是胡闹呢？我们小花可是要一展身手的。”
她伸出手，勾了勾小花肉乎乎的小下巴：“是不是小花？”
笔玥打了个哈欠，拍开砚夏乱揉小花脸的爪子。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便都到后头落座了。
林茵茵，小花，和竹枝坐在前头，便于在自由时间冲上台。
小花已经换上了衣服，为避免引人注目，外头依旧套着她自己的粗布衫子，显得鼓鼓囊囊的。
竹枝嘴上说着玩闹，暗里也用手指敲打着鼓点拍子练习。
人流已经变得浩大，穿梭着寻找自己的位置。一些人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一家人齐齐整整，相携而来。也有些下了农活儿的农民，手里还拎着草帽锄头，来凑一眼热闹。
现场尽皆是小孩子兴奋的尖叫声，和大人们友好的招呼声。
小花拽着林茵茵的衣角，睁大眼睛瞧着。
“小花以前来过吗？”竹枝问她。
“没有。”小花摇了摇头，目光仍是放在人群上，“阿娘带弟弟来，不带我。”
忽地一声乐音，只见戏班子已装扮完毕，此时正随着弦音登场。
一个“主持人”报了幕，便开始一场接着一场地演，人群里发出激动的呐喊喝彩声，所有的情绪都被台上人的举动牵扯，共同起落。
戏班子也洞悉观众的审美，将儿女情长的，忠心报国的，能尽孝道的，统统唱了个遍，引得所有人都投入其中，直到谢幕时都意犹未尽。
眼看热情压不住，“主持人”便道：“接下来是我们传统的自由表演时间，谁要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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