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进组
《流光劫》的开机日定在了元旦后的第三天，据说是闫导亲自找人推算过老黄历，选了个良辰吉日。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驻扎横店，余文水飞机晚点，折腾到半夜才抵达酒店。
翌日早上九点，拜神仪式准时开始。
烧高香、拜神是剧组的传统，虽说多少有几分迷信色彩，但无非是为了寻个心灵寄托，求个好彩。
余文水之前偶有听闻，头一回进组，觉得稀奇，左瞧右看，连精神都振奋起来，仿佛先前那个因没睡足赖床导致险些迟到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双手捏着焚燃的香，跟着闫导和其他主创一齐朝供桌拜了又拜，隐约听见闫导嘀咕着“保佑顺利杀青”之类的话。
心下了然，他赶紧跟着默念，不过额外加了一句：保佑我早点赚够解约金去贺哥工作室。
拜完神，闫导领着他们走到被红布盖着的摄像机前，众人各自拉住一点红布，待闫导大喊一声：“开机！”红布掀开，剧组人员瞬间兴奋高呼：“开机大吉！”
余文水不甚了解这么做的意义，后来查了查才知道用红布盖住摄像机是为了镇邪。
再之后便是媒体的采访时间，基本是问闫导和男女主演的，为什么改拍电视剧、为什么选某某某参演、为什么接下这个角色等等，几乎没人关注到余文水这个小透明。
不过他也能乐得松口气，娱记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的工夫，余文水偷偷四处张望一番，这才发现戴尧身为男二今天竟然没到场！
奇怪，这么好的露脸机会，不来不应该呀……
正当他琢磨着戴尧为什么没来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他转身看见一张俊朗的面孔，是男主角夏傲荣。
“导演让主演都去化妆造型，今天要把定妆照拍完。”他浅笑着提醒。
果然人流四散，演员朝化妆间汇集，余文水连连道谢：“哦哦好的，谢谢夏老师提醒，你先请。”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傲荣走了两步，停下来对他说：“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对方虽然这么说，但余文水不傻，他作为一个新人，要是直呼前辈大名，被有心的人听了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于是退而求其次地问：“叫名字不太礼貌，不如我叫你傲荣哥吧。”
夏傲荣轻轻“嗯”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他的两名助理小跑过来催促他，夏傲荣撂下一句“知道了”，扭头走了。助理抱歉地跟余文水笑笑，赶紧跟了上去。
席宇端着便利店买的两杯黑咖啡回来，边走边打个长长的哈欠，黑眼圈和困意拦都拦不住。他昨晚也没睡多长时间，早上为了叫余文水起床，起得比他还早，整个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他将一杯黑咖递给余文水，看着走远的夏傲荣的背影，问：“鱼哥，夏老师跟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说导演催我赶紧去化妆。”说着，他啜了一小口咖啡，“嘶，怎么这么苦！”
“苦吗？”席宇吸了两口，砸吧砸吧，笑着说，“还好呀，苦一点正好提神。”
这话倒不假，就那么一小口，余文水顿时感觉精神多了。想着，他又吸了两口，噫——好苦！
剧组只有男女主有自己的专属化妆室，其他人都分配在三个大化妆间，但戴尧是个例外，谁让人家是真·带资进组呢。
虽然没有专属化妆室，但剧务主任对余文水还算不错，专门指给他一位只负责他的化妆师，蔡允，四十出头。
余文水恭敬地叫一声：“蔡姐好！”
蔡允招呼他坐下，讲话带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乡音。
她对着余文水的脸瞧了又瞧，着手修改角色妆容，忍不住道：“你皮肤管理得不错，比我见过的大多数明星都好，这小脸嫩的哟，女明星看了都羡慕得紧。”
她轻轻笑了笑，继续阐述她的妆容思路，同时征求他的意见：“你肤色白，为了贴合人物，妆会稍微淡一点，然后两侧会打点阴影修薄些，这样更自然，上镜也好看。”
据说整个班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常年跟着闫导拍电影的，算是御用班底。余文水对于化妆的事不懂行，平时最多也就敷敷面膜，索性任由对方做主，时不时点头附和说没问题。
妆容敲定得很快，蔡允又叫来造型师amy商量，两人也算老搭档，一拍即合。
余文水准备跟着amy去做造型，临走前蔡允嘱咐他说：“冬天皮肤干燥，买点保湿补水的擦擦，上妆也更服帖。”
一旁的席宇赶紧跟蔡允取经，讨教哪些护肤品好，拿出备忘录将蔡允的推荐全都记下来，回头得赶紧去趟专卖店。
余文水看着他勤勤恳恳的模样抿嘴一笑，跟着amy去了服装间。
古装造型主要是头发和服饰。amy先给余文水粘上假发套，让他从一枚短发帅哥变成了长发美男。头顶结成云髻，长发披散在脑后，只留两绺龙须轻摆于左右。
无疑，余文水的古装扮相是极好的。amy很满意，接下来是挑衣服。
服装全都是提前确认过尺码后定做好送来的，不管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一流水准，毕竟剧组不差钱，而闫导对于服化道的要求又一向眼高于顶，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因此服化道三组的人尤为费心。
高要求的好处自然是好评如潮，闫导的戏，服化道也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容宣的服饰基本是两类风格，一种是以白色、淡青色等素调子为主，算是江湖日常装扮；另一种是皇子的服饰，雍容贵气的金黄色，缀有繁复的刺绣蟒纹，辅以缎带串连珠玉宝石。
amy的意思是两种风格先各搭配一套出来拍定妆，看闫导的意思再后续调整。
余文水没什么意见，耐心听着amy讲解服装的穿法。古装不比现代装简洁，里三层外三层着实有些麻烦，不过他也庆幸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穿成这样还不得闷死。
他按amy教的先试穿了一套淡青色的衣服，走出换衣间的一瞬间，其他工作人员都看得目瞪口呆，amy更是直呼：“合适，太合适了！简直就是容宣本宣！”
这是他第二次听别人这么说，不免好奇，所谓的容宣本宣到底是个啥样子？
他走到全身镜前，瞬间呆住，愣愣看着镜中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同样略作惊讶状的人竟是自己。这分明是位温良的翩翩公子，好似一不小心从过去穿越而来那般。
余文水这才理解什么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换上靴子，余文水离开服装间回去上妆，结果刚走两步，他又赶紧跑回服装间将自己的棉衣照在戏服外面，虽然戏服缠了好几层，但不抗冻，寒风一激直让人牙齿打颤。
长发美男顶着一身混搭，坐在椅子上任由蔡允在她脸上随意折腾。许是太困，没一会儿他就眯过去了。
直到席宇将他摇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问：“嗯？放饭了？”
席宇偷笑，见他还舔了舔嘴唇，想来是真的饿了，席宇便从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给他。
醇厚的奶味，余文水的最爱。他高兴坏了，拿过去撕开包装咬下一截在嘴里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肿么几岛我爱系介个（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这事说来席宇也觉得奇怪。就在进组的前两天，突然有个陌生人加他微信好友，备注说我知道你是余文水的助理。
席宇一看，以为是公司的哪位上司有什么指示，便通过了好友申请。
结果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丢过来一个名为“余文水注意事项须知”的文档，搞得席宇莫名其妙的。
他打字问对方：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没回复。
他不死心，问：你好，有事吗？
对方依旧未回。
他点进对方朋友圈，发现什么动态都没有，连头像都没有，看起来像个小号。
最后就在他准备删除好友时，想起那个文件，又点进去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余文水的生活作息、个人喜好、饮食口味等等事无巨细地被罗列出来。席宇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该不会是私生饭吧？
虽然接触助理工作不久，但席宇还是听说过有些变态的私生会收集明星的各种资料。他吓坏了，赶忙将那个好友拉黑删除，可他没注意那份文件已经被保存到手机里了。
今天早晨他无意中又看见了，虽然对于私生的行为他不敢苟同，但信息没准儿是正确的，于是抱着怀疑态度，他选了两条比较容易验证，即使是假的也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的进行试验。
比如那杯黑咖啡，余文水爱吃甜食，对苦味很敏感；又比如现在的巧克力。
虽然都中了，但席宇却一下子犯难，他总不能告诉余文水是你的私生饭告诉我你爱吃这个的吧。
想了想，席宇扯了个谎，说：“就……之前听周姐交代过。”
“哦，是嘛。”面儿上虽然点头，但余文水心里却纳闷：周书瑶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
这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深究出所以然，就被一声尖利的嗓门给怔住。
“小祖宗哟，你怎么在吃东西！我刚画好的唇线和唇彩！”
蔡允就出门去了趟卫生间的工夫，她的杰作就废了，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当他发现余文水的眼妆也被揉花了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气到晕厥。
要不是余文水一个劲儿道歉，加上他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蛋儿，蔡允估计分分钟发飙。
“唉，重新坐好，别乱动。”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工具给余文水补妆，余文水自知理亏，乖巧得像只鹌鹑，只能趁蔡允找东西的间隙赶紧扭扭脖子。
“余老师，你这边准备好了吗？摄影棚可以使用了。”来通知的人算是余文水的老熟人，之前试镜和他对接的导演助理小罗。
“催什么催，等着。”蔡允对自己的手艺有着严格要求，也仗着资历老，正好将先前没处发泄的火气撒在小罗身上。
小罗没敢反驳，讪讪跟蔡姐说：“您稍微快点，摄像那边等着呢。”又冲余文水笑笑，坐在一旁沙发上跟席宇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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