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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家


第一次在山中留宿,夜风搅得人难眠,便起身挽发,独步出去。

        听磬声沉寂,前面有微光薄薄,好奇走去,见到佛堂内一道孤影。

        朱巧娥不敢打扰,只轻手轻脚地进去,远远寻了一个蒲团跪坐,虔诚地焚上一柱素香。

        她略动动了嘴皮,喃喃低语:“愿菩萨保佑,一生平安顺遂,父亲在九泉有知,莫要怪罪女儿违背遗愿,实在是林景时太不识好歹······”

        却又马上将嘴遮住了,在心里打了一架,耷拉着眼,还是说道:“算了,还是祈祷他逢凶化吉,心想事成吧。”

        说完就站了起来,再偷偷地溜出去。

        而在她走后,无名本来就难平复的心境更加凌乱,“究竟是不是她?”

        疏离的目光沉下来,往门外转了几分,手里的木鱼锤一慌乱便重击在地上,如激起千层浪花的落石,无名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

        朱巧娥绕着寺里转了一圈,竟然还有李家那一间房还亮着灯,她遂悄悄过去,不打算打扰。

        可忽然里面吵了起来。

        “民如何与官斗,这件事就算了吧。”伴随着深深的叹息,朱巧娥听出来是李二叔在窗前说话。

        而里面一道黑影跳起来,扬声道:“二叔如今说算了,可是我们一大家子人吃饭的依靠,难不成都去城里乞讨吗?”

        朱巧娥担心闹出大动静,就再站了一会儿。

        听见一个妇女过来劝架,“小点声,这是在寺里,莫要扰了佛祖的清净。”

        如此,李二牛便不好再说,摔门出来,朱巧娥避无可避,只好背着手傻笑。

        “这么晚了,小妹还在外面?”李二牛还来不及收拾脸上的怒色,只稍微压了压立起来的眉毛。

        见叫到自己,朱巧娥只好向前去,笑道:“二牛哥何至于就要闹成这样。”

        李二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囔着,“还不是那田地的事情,我心里急。”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顾虑。

        “其实在我出生前,也是有些家底的,不至于去田里自己干,却也是遇见跟今天一样的事情,被剥夺得只剩如今这一点,我父母皆是老实本分的,却也因此丧了命。”

        忽然滚下泪来,“虽然二叔一家照顾着我,我自是感激的,可我也想保全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一点念想,但如今怕是连那个家都回不去了。”

        朱巧娥不知道这层缘故,难怪这一日并没有看见李二牛的爹娘,原来早就不在了。

        同样想到自己,她原是父亲照料,可自从父亲病重后,当地恶霸一方的邱员外也多番来骚扰,那段时日也是苦不堪言。

        最后送丧回来,她也是忙的收拾父亲留下来的典籍,到底来不及丢了好些,如今想来也很后悔,所以能体谅李二牛的想法。

        也红了眼眶,安慰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吧,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学生。”

        李二牛坚定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里,朱巧娥还不能入睡,她在想该如何找到那两个学生,若是活着还好,万一死了她又该用什么法子。

        望着窗外怎么飞也离不了枝梢的树叶,思绪随风在脑海里打旋,“若是林景时,他一定知道。”

        第二日,朱巧娥眼下一团青黑,若不是为了与李二牛商量的事情,才不肯起床,如今昏昏欲睡,只因为南枝亲手做的饭菜,才吃的滋滋有味。

        “我过会去找一找住持,问他关于父亲牌位的事情。”

        南枝见她吃得好,也满心欢喜,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如今只有她一人伺候朱巧娥总是忙些,而且来时并不预备会住下,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欠缺的。

        好在朱巧娥不上妆也莹白娇美,更衬得自然纯真,她用过饭后,便先去瞧病人,早已醒了,如今正躺在父亲身上吃药。

        这一副景象不由叫朱巧娥想起她的父亲,从不曾这样过,父亲忙于研究药典,总是无暇顾及她的。

        遂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不显,仍笑着走进去,“可觉得如何,昨日我下手恐怕没什么轻重,若是觉得哪里不好一定要说。”

        “哪里还有不好,神医妙手回春,我们李家自当是谢也谢不过来。”李二婶走上来,又想磕头,朱巧娥吓得也跟着跪下,忙用身子挡住了,只撞在她背上。

        如此闹一场,李二牛和他的堂弟都跟着笑起来。

        朱巧娥将李二婶扶起来,拒绝道:“这不过是行医者的本分,你无须多谢我。”

        在走到床前,麻利地解开了绑住腿的纱布,瞧着有愈合的迹象,脸上的笑意没有减退,又换上昨日熬的新药膏,“这几日断不能有所活动,只安心养着,也不能沾水,叔叔婶婶必要留心着。”

        交代完后,再把李二牛叫出来,“我这会要去寻住持问件事情,你先在寺外等我。”

        知道是说找那两个学生的事情,李二牛暗自点了点头。

        而找到无名法师,他一夜未睡,还在佛堂,只不过朱巧娥去的时候,他已做完早课打算去房中歇息。

        “不知我父亲牌位一事,住持有什么吩咐的?”朱巧娥翘首问道。

        无名略略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一开口,嗓子有些沙哑,“这件事啊,寺里自有准备,最好的日子是后天,到时天未亮前你便去佛堂等着就是。”

        “是。”朱巧娥还想着若是放到今天该如何推脱,这样好了,也不用费神找借口,欲走,又停下来,“住持昨夜恐受了凉,还是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正是如花年华,灿烂得好比初升的艳阳,叫人内心温暖。

        无名舒展开眉目,隐约有一丝春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平和,点了点头。

        因此,朱巧娥才放心走了,可刚要出去却被乐原拦住了。

        “都头叫我一定要看好姑娘,不能叫姑娘同别的男人跑了。”他一板一眼地重复着薛永走前交代他的话。

        听得朱巧娥莞尔一笑,“哪里听来的话,你不知道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吗?”

        说着还是要走,乐原只好扯住她的袖子,好声好气地求道:“好姐姐,你就听我的话,若要都头知道我放你出去,可不定要打我一顿。”

        乐原本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想起来和林景时身边的苏方差不多,但两人的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多一个弟弟撒娇,朱巧娥是很受用的,立刻就软了心肠,“要不你同我们一起去,也是保护我了。”

        乐原稍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就要走,偏又被南枝找到,这下可不能轻松应对,朱巧娥拔腿就跑,南枝便在后面追了一路,到山下,两个人气喘吁吁,各自扶着一棵树。

        南枝先问道:“姑娘,是要去哪里?”

        “出去逛逛。”朱巧娥心虚,在南枝锐利的审视下,她还是没抗住,说了实话,“我去和二牛哥寻那两个学生,这可是最关键的人证。”

        本来南枝想说她几句,可看着朱巧娥明亮而清澈的一双眼睛,微微挑起来的眉梢,便知她是期待的。

        不好泼她冷水,咬着牙答应了。

        “不过,奴婢也要跟着去,没有主子在外面,又像从前在拾翠轩那样让提心吊胆地等下去的道理。”

        因此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往双山村去,离寺庙不远,但也有少半个时辰的路,原来这个村子在两山中间,所以得名。

        而过了村子往前便是田地,如今大多被庄子占了,无数村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李二牛带着他们不好去自己家里,只能先来到朋友家喝一杯白水,看那门和篱笆都被人推倒了,可见也闹过一场。

        “六子哥,你在家吗?”李二牛朝里喊了一声,便出来一个和他一般高矮的男子,灰蓬蓬的头发,恐怕好几天没打理,形如老汉佝偻着背,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眼神盯了好半天才聚焦,一看见李二牛,立刻就跑过来推他走,“你不知道何良正在满到处寻你吗?还回来做什么?”

        隔着一层简陋的墙,屋里传来女人咳嗽的声音,并问道:“是谁在外面?”

        朱巧娥侧耳细听,其声音羸弱,小于一般的妇人,粗略断定是气极虚寒,便问六子,“你家里病人可是到了夜里便咳得更重?”

        六子刚刚就注意到李二牛身边跟着两个貌美的姑娘,而这时开口的更是清秀脱俗,肤白如雪,一下子就怔住了。

        只好朱巧娥再问一遍。

        他方才点头道:“是的。”

        于是朱巧娥不顾阻拦也要进去,自有乐原在前面开道,六子这样体虚的如何拦得住她。

        里面是一架床,乱搭着几块陈旧的纱幔,都落了灰,可见多久没有收拾。

        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形容枯槁,边上是刚喝了一口的野菜汤,朱巧娥端过来瞧了两眼,立刻让南枝端开,她屈膝坐在一条长凳子上,替女人把了脉。

        一边六子推了推李二牛,悄声问:“你何时寻到这么有本事的姑娘?”

        李二牛羞愧不已,连连摆手,贴上去说:“快别乱说,你没瞧见那跟着一个少年,可是城里都头的手下,人家金枝玉叶的,可不要浑说,污了别人的清白。”

        听完,六子才知是自己看错了,便去灶台烧一壶热水,也找一找家里还有剩的茶叶末没有,只是翻遍了也找不出半两来,到底丢进水里去了,好歹有些茶味。

        等朱巧娥诊完脉,他才双手捧上一只粗陶杯子,这已是家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南枝接过来,先给朱巧娥擦了擦头上的汗,再把茶水递上去。

        “治疗起来有些难了,必要用一些昂贵的药材才能行。”朱巧娥皱了皱眉,不好看六子和李二牛的眼睛。

        一听说要贵的,床上的妇人便要扑腾起来,喘着气,“不用了,我这一条贱命,死了便算了吧。”

        朱巧娥看过去,南枝也上前将那妇人按回床上,并盖好被褥。

        “放心,到底是能治好的,我再斟酌一下方子,看看能不能减少一些,寻个替换,或者山里有的,我们便去采。”

        如此才将榻上的妇人劝住了,又行了一回针,才算睡下去。

        六子追上来问,“当真是能治的吗?”

        瞧他对娘子是有几分情意,要不就这么一碗野菜,也都给了那妇人吃,外面桌上连只空碗也不见。

        朱巧娥点点头,李二牛也帮着说,“自然,这可是神医,我堂弟昨日被压断了腿,如今也好好在床上躺着。”

        六子伏跪在地方,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沟壑淌下,“一定要救她,若是可以拿我的命换也行。”

        朱巧娥尚且不知夫妻情深的含义,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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