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你睡

姜元意脸颊绯红地应：“嗯。”
  “不行！”谢容玄坚定拒绝。
  姜元意一愣：“那、那我、那我睡哪儿？”
  谢容玄道：“你爱睡哪儿睡哪儿！”
  姜元意思索片刻，缓缓下床，走到红木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张张崭新的被子。
  暄软鲜艳，针脚细密。
  她抱出其中一张，再次回到床尾。
  “你又干什么？”谢容玄睨了她一眼。
  姜元意壮着胆子，软软道：“我自己睡一个被窝，睡里面。”
  谢容玄盯着她，不说话。
  姜元意感知到他要发脾气，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连忙解释道：“那个、那个、新婚之夜，分床睡，不吉利。”
  谢容玄问：“谁说的？”
  “大家都这样说。”姜元意只是遵守风俗，道：“一起睡，和和美美，长命百岁！”
  谢容玄不悦道：“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姜元意否认：“我没、我没有。”
  “你离我远点！”
  啊？
  那就是同意了！
  姜元意长长透一口气，小心谨慎把被子送到床里面，缓缓爬上床，战战兢兢从谢容玄脚边经过，终于来床里面。
  她贴着墙躺平，再轻手轻脚地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最后偷瞄谢容玄一眼。
  谢容玄已经闭上双目。
  “你睡了吗？”姜元意轻声问。
  “睡了。”谢容玄懒懒地回答。
  “……”姜元意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那个，你夜里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叫我。”
  “知道了。”
  “我叫姜元意，你叫我元意就行了。”
  “……”
  姜元意又补充一句：“我懂点医术，你有什么可以——”
  “闭嘴。”
  “哦。”
  “不许再出声，睡觉！”
  姜元意不敢再说话，双手扯起被子，蒙住脑袋，什么谢容玄、婚礼、景国公府统统都远去。
  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想念一下子就漫了上来，想娘亲想姐姐，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落。
  担心打扰谢容玄，她咬紧被子，不发出一丝声响。
  没一会儿枕头半湿。
  她也在疲惫中睡过去。
  睁开眼睛时，喜烛即将燃尽，天色微亮。
  她侧首看向旁边的谢容玄。
  谢容玄骤然睁开眼睛。
  姜元意心里一惊。
  谢容玄对上姜元意的目光，他瞳仁极黑，看起来很锋利，像是能够刺伤他人一样：“你在偷看我。”
  姜元意心里一抖，连忙道：“没、没有、没有，是、是、天亮了，我们得起床了。”
  “我不起。”谢容玄道。
  “一会儿得给父亲母亲敬茶。”
  “不起。”谢容玄坚定道。
  应该是起……不来吧。
  谢容玄这个人多少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姜元意也不戳穿他，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谢容玄盯着姜元意看。
  “我一个人可以的。”姜元意眼中不由得流出同情。
  谢容玄不爽地“哼”一声。
  姜元意不知道谢容玄怎么就生气了，她谨慎地坐起来，从床尾下去，穿上鞋子、衣裳，回头看一眼谢容玄。
  不知道谢容玄什么时候翻了身，背对着她了。
  姜元意便不打扰他，来到外间，叫来丫鬟伺候她净面、刷牙、梳头、化妆、戴首饰，一切妥当之后，她才出声问：“春桃、春梨，你们知道母亲住哪个院子吗？”
  春桃和春梨本来就是景国公府的丫鬟，自然知道。
  “那你们带我去给父亲母亲敬茶。”姜元意道。
  “现下吗？”春桃问。
  “对。”姜元意点头。
  春桃看一眼内室，道：“可是世子爷还没有起来啊。”
  姜元意道：“他不去了。”
  春桃惊讶：“世子夫人一个人去？”
  “嗯，一个人也可以代表两个人的心意，走吧。”
  春桃和春梨互看一眼，都没有说什么，抬步走出外间。
  一主二仆很快出了慎行院。
  姜元意担心景国公府上上下下笑话她是庶女出身，她刻意目视前方，昂首挺胸地走着，可是仍旧可以看到景国公府百花盛开、亭台错落。
  真的比东宁伯府气派太多太多了。
  没多久，她们来到萱静堂，也是王氏居住的院子。
  一走进去，就看到正堂里围坐一群人。
  姜元意嫁进景国公府前，稍稍了解景国公府一些情况。
  “景国公”是几代人在战场上撕杀出来的封号，老景国公更是威名震边关，可惜如今的景国公谢晖年幼受伤，无法上战场，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
  好在陛下怜惜，对景国公府仍旧很重视，谢晖便安心地享受着景国公的荣耀，育有九个孩子。
  大女儿、四儿子和八女儿是正妻王氏所生，剩下七个都是江姨娘、秦姨娘和吴姨娘的。
  现下除了入宫为妃的大女儿谢清惠、躺在床上的世子爷谢容玄外，其他人都在正堂了。
  他们等着见一见新娘子，一转头看到人来了。

  姜元意今日穿着红色锦绣礼服，头戴赤金钗子，一双红宝石耳坠坠在圆润的耳垂之下，手腕上戴着一对金镯子。
  如此喜庆的装扮非但没有盖住她的美貌，反而显得她更加白皙清丽。
  所有人眼中不自知地闪过一抹惊艳。
  可姜元意看到这么多人，心里骤然紧张，双腿不由发软。
  春桃春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世子夫人，我们国公夫人很和善的。”春桃小声道。
  春梨道：“没错，世子夫人莫要害怕。”
  姜元意堪堪站稳。
  六姑娘谢诗兰扑哧一下笑了，低语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看到人多就腿软。”
  “没见过大世面，长得美也没用。”七姑娘谢诗韵接话。
  八姑娘谢清清也就是谢容玄的同胞妹妹，清清楚楚地看到姜元意的表现，心里十分不满，忍不住对王氏道：“娘！你看她！她多没有见识！就这么几个人就吓得她腿软了！一点儿也配不上四哥哥！”
  “她……八字吉祥。”谢容玄生病以来，王氏寻遍各种名医、术士、高僧等等，都没有效果。
  只有一个道士说，找个八字吉祥的女子冲喜，或可救命。
  找个八字吉祥的女子冲喜？
  找个八字吉祥的猪冲喜都行！
  她立马去找，找来找去，只有东宁伯府五姑娘姜元意的八字吉祥且偷偷喜欢她儿子多年。
  她当即开始操办婚事，从来没把姜元意的身份放在心上。
  谢清清不悦道：“可她——”
  “你别说话！”王氏低斥道。
  谢清清不说话了，可她心里生气，四哥哥从小就出类拔萃，十五岁上战场，十七岁领兵打仗，立下赫赫功劳。
  结果！
  结果！
  结果娶这么个没见识的庶女，她生气地瞪向姜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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