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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闹事


年底是淼安堂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每天除了要应付来来往往的病人外,还要清算库里陈下的药材,有哪些可以继续用,哪些要清走,又要补些什么。

        这一年的诊单,哪些病在过去一年最常发,哪些药材要多定一些,这些都是细致活,无法假手他人,今年留下的怀甫先生也帮不上忙,是以成平近来愈发忙碌。

        小年夜前一天的早上,成平简单地吃了两口饭便匆匆忙忙的跑到堂中库房,想趁着没开铺的空档,多清点一些药材。谁知自己还没有在仓库坐下来,外面就听见砰砰砰地敲打铺门的声音,听着急促得很,想着可能是有急事的病人需要照看,便连忙起身前去开门。

        “来啦来啦。”成平走到院中往前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应。

        “开门,快开门,你们这群黑心的药家还睡得着?”听着外面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是位大妈,成平皱了皱眉,

        “什么事啊,大早上的,我们还没到开铺的点呢。”成平打开门闩,拉开门,高声说道。

        “就是她,就是她,年纪轻轻的充大头跑出来给人看病,把我家孩子给看没了?”门刚刚被打开,一群大约有十来个人,拿着扫帚棍子就冲了进来,突然的力道把成平带倒在地上。

        “哎哎,你们是谁啊?不要往里面冲,这是给人看病的地方,不是给你们打闹的地方。”成平看这一群人不像是善茬,连忙翻身起来阻止他们。

        “今天我们就是来砸店的,你们治死了人,我们要你来偿命!”一大早,周围的店铺除了早点的都没有开门,店里伙计也没有来,此刻只有成平一人,或许他们就是看只有她一个人才挑了这个点来的。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们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喊着偿命?当着硕城没有王法嘛?”成平皱着眉头正着脸伸手阻拦他们,一步不许他们靠近药柜,那是淼安堂立身的本钱,可不能糟蹋。

        “我淼安堂起家于辰州圣手华氏,如今大楚各州哪个没有我淼安堂的铺面,你说我们治死了人,总得把话说清楚,喊打喊杀的吓唬谁呢?“成平努力的镇静下来,扯着嗓子把他们的话音压下。

        ”若是淼安堂用错了药治死了人,我们定会依规处理,若是你们借着闹事摸鱼,想坏我淼安堂的名声,那大楚三十三州的店铺可不会坐视不管,我辰州华家也不会放任你们胡闹”

        一群人看着似乎是城外村子里的农户,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内里并无底气,一时之间被成平的声音镇住,谁家中可以保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若是得罪了华家,以后看病都是个问题。

        一群人突然停了下来,齐整整地看着后面的妇人,妇人一看大家都停了手,原本还凶狠的表情突然一转换,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手帕,捂住脸哭了起来。

        “就是你啊,你给我媳妇开的药,毒得很呐,我那苦命的媳妇才吃了没多久就死啦,可怜我那刚刚去世的儿子,如今我没有保住他媳妇,我以后可怎么活呀,我死了之后要怎么和九泉之下的儿子交代呀。”妇人用着哭喊的语调诉说着不幸,成平努力的回忆着,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个妇人来堂中抓过药。

        “各位大哥大伯,你们先冷静一下,大妈,你先别哭,地上凉,起来坐这里,跟我说说您媳妇是什么时候来堂里看的病,我们这边看诊的单子都有记录的,看看给她看了什么药?”成平招呼着刚刚已经冲向药柜的人退出来,一边扶着大妈想让她不要坐在地上。

        “我不起,你们要给我赔钱,不然我们就赖在这里,看这治死人的药铺还有没有人来。二栓,去把你堂嫂抬到门口放着去。”妇人指使一个小伙子干活,这时成平才发现这群人除了带了“武器”,身后还带了一具尸体,那尸体仅仅用一块破草席裹着丢在门外。

        “空口无凭,我要看看去,若是我看过的诊,我定都记得。”成平说着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想跑,想的美。”那妇人顾不得抹眼泪,伸手拽住成平的裤脚,结果一个趔趄成平跌了下来,砰的一身额头撞到了门框上,一时间成平捂着头双眼有些模糊,试着站起来一次但没有成功,血顺着指缝留了下来,颇有些骇人,妇人一看伤了人,也是一愣。

        “你们去柜台搜钱,他们治死了人还想演苦肉计,我们拿了赔偿的钱就走,不在这倒霉地方呆着。”妇人明显被成平的伤吓到了,本来就是来讹钱的,若真的伤了堂里的郎中,后面官衙传唤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于是匆匆的让来人前往柜台去搜刮钱财。

        “他姨,这柜子都锁起来了。”一个大伯转身对着妇人说道。

        “拿不到钱就拿药材,挑贵的拿,如今世道乱还卖不出去不成。”妇人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掐着腰指挥着,现在天才蒙蒙亮,她得快点走,谁知道她那倒霉媳妇,是在城里哪个铺子看的病,找到淼安堂这里就是他们倒霉,这淼安堂这些天赚了多少钱,也是该回报回报自己这些“衣食父母了”。

        门外刚刚走到早点铺子的阿七,看见门口聚了一群人叫嚷着,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看着笑话,心道不好,转身就往水谷巷子跑去。

        成平走的时候成风便跟着起了,此时在院子里晨练,刚刚练了没多久汗还没有出,就听见阿七急急地声音传来。

        “风公子,风公子,不好啦,不好啦。”阿七气喘呼呼地扶着墙,对着院子里的成风说道。

        “怎么了,”成风看着阿七的样子想着应该堂里出了急事。

        “平姑娘,平姑娘,”阿七跑的太急,一时之间说不成句子。

        “阿姐怎么了,快说话呀,哎。”成风问了一句没有回话,一时急的不行,索性丢下阿七往淼安堂跑去。

        “阿姐!”成风跑的飞快,等他跑到淼安堂的门口,看见满头是血的成平抱住一个妇人的腿的时候,大喊了起来。

        成风抬脚把妇人踹倒一边,妇人吃痛倒地刚刚想喊,被成风太过狠厉的眼风扫过,镇住了已到嗓门的叫声,周围刚刚还想围上来的一群人,此时也不敢上前。

        “阿风,他们,他们抢铺子里的药材,不能,不能让他们走。”成平捂着额头,对着成风虚弱的说着。

        “阿姐,别说话,”

        “阿七!”成风扶着成平的肩膀,扶好后抄着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对往身后的阿七喊道。

        “公子,来了,来了。”阿七很少看见成风如此骇人的脸色,平时风公子虽然冷冷的但不至于凶狠。

        “去把创伤药拿来,再给我打盆水来,做完后,去别院把兄弟们喊起来,这里这群人有我在,一个也别想跑。”成风冷冷的喊着,把成平抱进隔间。

        阿七快速的拿来毛巾打好水,把金疮药放在一边后,便跑进后院穿过角门往别院跑去。

        此时动静过大,外面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开始对着门口的尸体指指点点的,刚刚闹事的人看见人进去了也没有出来,准备偷偷溜走,可刚刚抬起脚,房间里就飞出来一把刀扎在脚边,不多时堂里跑出来一队劲装少年围住他们,个个看着都是练家子。

        屋里成风给成平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看着额头一道拇指大小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清洗,涂上药包扎好,心疼的不行。

        处理好后看着成平疼的眼睛红红的,顿时一股火气冲了上来。他转头便起身往外面走去,成平看着他似乎要吃人的模样,赶快探着身子拉住他。

        “好好处理,不要闹大了,把事情理清楚就好,不能惹事情,若是招来了不该招惹的人就不好了。”这句话告诉成风不能随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成风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蠢得一个人单挑这么些人,你好好的躺着,我知道该怎么做。”成风扶着成平躺下,给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阿七,跟我来。”走时成风喊上阿七。

        成平看着成平挺直的背,觉得孩子真的长大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头疼袭来,索性不管那许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午时,等成平捂着疼疼的头,慢悠悠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中了,成风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撑头休息,听见动静,成风便醒了过来。

        “阿姐,还好么?头疼不疼,还有哪里难受?”成风几步跨到床前。

        “已经好多了,不难受,你不要急,”成平看着成风焦急的神色,把他拽着坐到床边。

        “阿姐,我吓死了,我以为你要死了。你要是出了事,那我要怎么办。”成风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一点也没有之前狠呼呼的样子,半大小伙子看着委屈的不行,之前那个要与人拼命的孩子去哪里了。

        “我没有事,事情处理好了吗?闹事的人是怎么一回事?”成平坐直身子开口问道。

        “前阵子你是不是给一个女人看过诊?”

        “女人?好像有几个,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成平想了想问道。

        “一个老伯拖着板车带生病的女儿来的,你给开了药,还安排阿七送回去的那个。”成风看见成平按着眉心,坐的近了点,搓热了手伸开给她揉着眉穴。

        “是她?!”成平听见十分惊讶的看着他。

        “嗯,那个女人死了,我带阿七去辨认尸体,结果刚刚露出脸,阿七就认出来了,简要的和我说了原委,我又去查了诊单后,觉得蹊跷便报了官,仵作来验了尸,说…说…”成风看着成平有些犹豫道。

        “说什么呀,快说呀,你要急死我吗。”成平着急的跪坐了起来。

        “说她是被打死的。”成风道。

        “打死的?怎么会被打死呢?不过才十几天啊,怎么就被打死了呢。”成平不相信这个答案。

        “她前些日子被父亲带回,吃了药就好些了,结果被自己的婆母知道是在城里看好病后,就以给儿子守孝为由把人硬是接走了,她父母老弱也拧不得,接回婆家后把她扔给了本家一个四十多岁还是光棍的堂兄,她不从就被打死了,本来身体就弱也经不得打。”成风握了握成平的手说道。

        “她爹呢,那个老人呢。”成平轻声问。

        “阿七记得他家的路,就去接他到官衙,谁知老人看着被草席裹着的女儿,就在府衙门前哭诉起来,求官爷给它女儿伸冤,等听见女儿是被活活打死的后,老人悲难自抑,便以死鸣冤撞死在府衙的门柱上,没救回来人也没了。”成风继续解释。

        “死了,怎么都都死了,”成平难过的跪坐在床上,一时之间失神不知该说些什么,从琴乐坊的红袖到路边卖孩子的父母,自己只是吃了几天饱饭便忘记了这个时代是可以吃人的。死了儿子就打骂儿媳,生病便让她等死,有利可图时就把人带走直至折磨至死。

        “阿风,你说,这个世道会变好么?”眼泪从成平的眼中滴落,她抬头轻声又无奈的问着成风。

        “会,阿姐,会便好的,都会便好的,相信我。”成风上前把成平拉进怀着,认真的好似做着承诺般的对成平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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