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去给你算一卦
次日傍晚，李白芷仍是心有余悸。
想着平复自己，她便到许厌的音乐室里去。
却没曾想，许厌居然也在。
许厌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看向她，眼底尽是疑惑：“白芷同学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一瞬间戳中她柔软的内心。
霎时，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不过几秒，眼泪也绷不住了。
许厌皱眉，走向她，问道：“怎么了？”
李白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哭。
许厌也不强迫她说什么，抓着她的手腕到一张椅子旁，让她坐下。
他递给她一张纸：“擦擦。”
李白芷接过，却只是象征性地在脸上抹了一两下，然后揉成一团置在手心。
许厌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知道，等她哭够了，等她想说了，自然就会告诉自己。
许久，李白芷哭声停了下来，只是仍不停地抽噎着，还未完全缓回来。
她的眼圈和两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她低着头，声音模模糊糊的：“老师，你能带我出去吗，我不想住在学校里”
她又抬头，带着乞求的意味：“可以吗？”
许厌眉眼柔和了几分：“可以，但前提是老师得知道原因。”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她的声音一顿一顿的，“这里很黑，我害怕”
听到这话，许厌的眉心又拧了起来：“只有你一个人吗”
李白芷止不住的点头，她怕许厌拒绝她。
沉默半晌，许厌开口，音色温厚：“好。”
他们没有在音乐室里逗留很久，他知道，她迫不及待地想出去。
许厌带她到自己的店里，何泽他们都不在。
店里没开灯，一进去她就被一片黑暗包围着。
在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时，许厌适时拉开了电闸，顿时亮光四起。
“今晚睡二楼的隔间，可以吗？”
李白芷看向他点了下头，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她看上去两眼无神。
“要不要先上去休息？”
李白芷仍旧只是点头。
因为昨晚一夜没睡，又加上刚刚哭过，她现在困意严重袭来。
她低下头，打了一个小哈欠，随即跟着许厌走上二楼。
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看上去像是没人睡过一般。
李白芷脱下鞋袜，将头发散下，动作轻缓地钻进被窝里。
她太累了，一闭上眼，很快便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等感觉她似乎没了动静，许厌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他走下楼，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外暗沉的天。
夜色苍凉，尽管元光路依旧是人流攒动，车声不停，但这条小巷子的寂然却丝毫不受影响。
“白芷同学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他的声音低低淡淡，眉眼陷入沉思。
良久过后，他闷闷地舒了口气，盖上眼皮。
次日，李白芷醒得很早，下楼时，许厌却早已站在柜台上了。
“卫生间里放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具，给你用的。”
李白芷点点头，看着许厌走出了店。
待她洗漱完后，许厌还没有回来，她便自个儿在店里来回走动，似也不嫌无聊。
不过多久，许厌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他将袋子放在柜台上，温煦地说了声：“过来吃早餐。”
李白芷依着他的话走过去。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
李白芷拿起一块三角饼：“谢谢老师。”
怕她吃得干，许厌又将吸管插到一瓶豆浆上递给她。
吃过早饭，李白芷静静地坐在柜台上，许厌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久久过去，许厌突然开口：“想去南山寺吗？”
“嗯？”
许厌开玩笑道：“去给你算一卦。”
觉得这么一直坐在店里也不是回事，李白芷也想着出去透口气。
烈日下，燥热的风吹了一路。
李白芷忽的想起，她前年来南山寺好像也是这一天。
时间重叠了，只是陪她来的人不一样了。
或许是前段日子经常会到操场散步，这一次她丝毫没有疲惫之意。
不去想着这条路有多长，但反而很快就登顶了。
许厌领着李白芷进寺门，却朝着与上次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白芷想问他这是要去哪，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
目的地是一间小铺，里面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古朴衣服的老爷子。
“来算卦吗？”老爷子见两人走入，音色哑哑地问道。
算卦？
她刚刚还以为许厌是逗她玩的。
“嗯，给她算的。”
李白芷神色有片刻的涣散，她有些讶异地看向许厌。
许厌却只是看着她笑了下，笑得很温柔。
“算什么卦？”老爷子又问道。
“算学业。”
老爷子点点头，示意李白芷过去抽一根签子。
李白芷照做，将取出的签子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根据签子上的数字拿了一张红色解签语。
他口头无声地念着上面的字，随即眉角一皱，很快又释然地散开。
他将解签语递给李白芷，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让她看得是云里雾里。
许厌替她提了心中的疑问：“老先生，这纸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仰头一笑：“这姑娘的学习运是不错的，只是最后的结局嘛，有人欢喜有人悲，全看你个人的想法。”
李白芷心中依旧存疑，老爷子却摆摆手道：“不能再多讲喽。”
李白芷看向许厌，也学着他早上的语气：“老师，不然你也求根桃花签？”
许厌一边眉挑起：“这么怕老师找不到女朋友？”
半开玩笑中，许厌竟也真顺着她的话取了根签给老爷子。
老爷子也很快找到对应的解签语，只是这一回，他皱起的眉角没再松开。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有点坎坷啊。”
“你会为了一些事主动放弃，但到头来，心里还是会挂念。哎，摸不透喽。”
这些事是什么，老爷子没点明。
但李白芷却在心里将他的事业对号入座，毕竟许厌可是走事业线的。
虽然签势听着不好，但许厌感谢了下老爷子。
付过钱，两人各自收下自己的解签语，许厌带着她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前边围着墨绿色的栏杆，少有游人到这里。
成群的白鸽在此地歇息，有几只停在栏杆上，还有几只在地上啄食。
李白芷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包饲料，一包给许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喂，只是凭着先前看人喂食的记忆，照着他们那般将鸽食零散地撒在地上。
果然，刚一撒下，一群鸽子就扑腾着翅膀朝那地飞去，李白芷没防备，被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许厌见了，垂眼笑了下，走向她。
“胆子这么小？”
李白芷也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嘴硬地说道：“它们搞偷袭。”
忽的，一只鸽子飞到她身前，她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身子朝后倾去。
怕她摔了，许厌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一时间，李白芷怯怯地看着许厌，脸上写满了尴尬。
那鸽子似有了灵性，见人一直看着它也不害怕得飞走。
李白芷试探性地朝它伸出手掌，下一秒，鸽子稳稳地飞落在她的手面上。
李白芷捧着鸽子，小心翼翼地走向它的同伴们。
却在离栏杆只剩一小段距离时，鸽子的翅膀又倏地飞扑着，随后跳离她的掌心，朝着天的那头飞去。
李白芷目光一直追随着它，直到它消失在天的尽头，眼底多了一丝留恋。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小会儿，觉得肚子饿了，便离开了。
后两天的时间里，李白芷都是在许厌的店里度过的。
回学校后，她也开始调整自己的学习方法。
或许是老爷子的话给了她信心，她学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功。
可是，幻想总是美好的，她以为自己的成绩能回到先前的巅峰，却没曾想，一退再退，最终只能在年段五十名左右徘徊。
在每次不理想的考试之后，她还要受林月的骂，有那么一瞬她的心理防线几近崩塌。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那日老爷子的话是不是骗她的。
一学期全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临近除夕，林月始终没给她好脸色好，认为她就是因为弹钢琴而荒废的学业。
李白芷有过多次想解释，最后却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除夕夜，原本该是和乐的团聚，餐桌上却因为林月那张黑着的脸气氛显得沉重。
李白芷双目无神地夹着菜往嘴里塞着，因为胃口不好，吃了一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呆呆地看着其他人吃，只是筷子从未离手。
这个举动却是让林月一下子火大：“自己考成那个鬼样子，还敢耍脾气！”
李白芷不说话，任由她骂着自己。
这个学期以来，她已经习惯这样子了。
而且，她说得也没错，自己就是没考好。
倒是李玉萍，不停地替她说话。
那一瞬间，她心里的酸涩感更加强烈，也是在那一刻，她积攒了好久的眼泪终于爆发了。
泪如雨下，怎么擦都擦不完。
李时宪被闹得心里也有些堵，他低吼着林月：“你少说两句！”
只是李白芷仍不停地哭着，嘴里模糊不清地念叨着：“我想出去，我想出去…”
李玉萍听着心疼：“二姑带你出去昂。”
李玉萍牵着李白芷的手，看了眼李时宪。
李时宪点了下头以示同意。
全程，林月都没有施舍一个同情的眼光给李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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