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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十四狼


慕容慧儿伏在屋顶上,听到“五虎断门刀”彭四方向爹爹和大师兄谈论及询问自己,内心再也按耐不住,已打算从屋顶上翻身而下现身当场,忽然肩头被人一把按住,她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消失了半晌的冷月亭。

        冷月亭的大手只是轻轻按在慕容慧儿肩头,慕容慧儿却连丝毫都动弹不得,她气得咬住嘴唇,恨声道:“我不在宴席上,已让爹爹、师兄师姊们和慕容山庄失了礼数,你为什么还不让我下去?你方才又去了哪里?”

        冷月亭并不回答,反问道:“难道我让你下去送死么?”

        慕容慧儿噘嘴道:“你胡说些什么,怎么会…”

        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冷月亭打断:“忠伯平安无事,你放心便是。”

        慕容慧儿惊喜道:“大哥哥,真的吗?你见到忠伯了?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呢?”

        冷月亭却不回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厅之中。

        慕容慧儿心下担心忠伯安危,看冷月亭并不答话,眼见又要继续追问,忽然听到底下嘈杂的的正厅当中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便传来一阵阵惊呼!

        她也立刻向下看去,这一看却令她大惊失色:正厅中的烛火忽然全部熄灭了,厅内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厅中气氛愈发热烈,寿宴已进入高潮,群雄俱在你来我往、把酒言欢、高谈天地、阔论四方;慕容老爷和贺兰丹辰、慕容元、慕容乾亦与“五虎断门刀”彭四方及“萧家枪”萧刺陵相谈甚欢。

        慕容老爷此刻面色已极度红润、透出光泽,映衬得他那一头乌丝愈发黑的发亮,显然是精神得意抖擞已极。

        突听正厅大门外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道:“这厅中灯火太亮了,不好!”

        雄浑的声音刚落,一个娇媚的女子之声立刻接着笑道:“对呀对呀,相公所言极是,这灯火照的人家甚是眼花,当真不好,当真不好…”

        娇笑声中,又听一人冷哼道:“既然不好,便熄灭它几盏便是,又有何难?”

        这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乎丝毫没有将厅内的天下群雄放在眼里,仿佛这堂堂的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山庄正厅,便是他们自家厨房后院一般。

        正厅之内的群雄无疑也听到了门外这三人的对话,纷纷安静下来。

        贺兰丹辰朗声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既已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何不进来一同喝杯薄酒,为家师寿宴添彩助兴?”

        他这一番话看似平常,实则暗运“秋水慕容”内力化于其中,劲力所至之处,气势自出。

        闻到此话的厅中众人,武功修为略微差一些的,无不被他的这一番话压得胸中气血翻腾,难受已极,连站立都难以自持;武功修为高强的,有如彭四方和萧刺陵,以及慕容老爷坐下其余徒弟儿女,虽没有那么严重,却也感觉耳鼓刺痛,头昏目眩,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

        正厅门外那三人,显然也是被贺兰丹辰的“秋水慕容”之劲势压迫,片刻之内亦不能再开口说话。

        众人都难受非常,突听门外另一人开口道:“好一个‘秋水慕容’,这便是送给我兄弟四人的见面礼么?既是如此,岂能来而不往,我便还你一礼;我兄弟嫌这正厅当中灯火太过明亮,我亦有同感,便将这正厅之中灯火全部灭去,岂不更好?”

        这人的话语似乎带着魔法,他这几句话说完,贺兰丹辰言语中蕴含的“秋水慕容”之力竟似乎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厅内厅外众人亦顿觉身上的压了骤减,难受压迫之感立刻减轻不少。

        更奇的是,这人几句话说完,厅中满堂通明的灯火,竟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正厅当中立刻只剩下漆黑一片!

        厅内众人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好在这些人在江湖中也俱都是英雄好汉,很快惊呼声、嘈杂声便平静下来。

        只听一威武雄厚之声喝到:“家丁仆役何在?!速速将厅内灯火燃起!”正是慕容老爷长子慕容元。

        慕容山庄家大势大,仅是这平时负责维护修缮打理清扫山庄正厅的家丁仆役,便有整整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都是精明能干之人,又得慕容老爷素日里点播,武功上也都相当不弱。

        再加上负责山庄其余各个地方的家丁仆役和前来学艺之门徒,恐怕是有一、二百人之众了,家势之强,可见一斑。

        慕容元号令之声刚刚落下,厅中各个角落便都有人迅速回应:“诺!”

        虽是二、三十人共同发声,但回答整齐化一,似乎全都出自一人之口,必是经年累月训练之至。

        然而话音刚落,厅内忽然传来一串——不对,一声惨呼!

        这一串惨呼,分明是从方才那二十四名家丁仆役所在的正厅各个角落接连传出,但因为每一声惨呼之间连接的太过紧密,已然听不出是一连串惨呼之声,而像是只有一声凄惨的呼叫!

        正厅内霎那间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此时,厅中各个角落的灯火,忽然间又重新点亮了起来。

        忽的从黑暗到明亮,刺的众人睁不开眼;待众人定睛下来,仔细看去,发现分散在厅内各个角落的二十四名家丁,都呆呆的靠在他们身后的墙上,一动不动——死人是不会动的,他们已经成为了二十四个死人!

        然而在他们每个人的左胸之前,都清晰的印着一个掌印,每个掌印都是同样的大小,也都是以同样的深浅击入每个人的胸膛,显然这二十四掌,皆是由同一人所发,也便是说,这二十四名家丁仆役,皆是为同一人所杀!

        这二十四人虽不是慕容老爷的亲传弟子,也算不上什么武林高手,但多年来也一直跟随慕容家坚持习武,每人也都算是一把好手,据说若这二十四人合力联手,连慕容老爷的大弟子贺兰丹辰都未必能轻易胜之,可见一斑。

        但是就在刚才,这二十四人竟惨被一人格杀!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二十四人身处正厅的各个角落——这正厅少说也有百丈方圆,便是绕着走完一圈也至少需要半柱香的功夫,然而他们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内被同一人格杀,以至于发出的惨呼都似是由同一人发出!

        这是怎样的功夫?这是怎样的出手?这是怎样的身法?

        慕容老爷铁掌成名,天下无敌,自不必说;贺兰丹辰亦是这天下使掌法中数一数二的绝顶好手,可这样鬼魅一般的出手,这样仿佛仙神才应有的力量,便连他二人都已惊呆。

        然而事实便是事实,无论再如何匪夷所思。

        这二十四掌不但击穿了这二十四人的左胸膛,击碎了这二十四人的心脏,也透过每一个人的身躯,将每个人身后的坚硬无比的石墙击的四分五裂,所有人的后背都凹嵌进了石墙当中。

        每个人都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长枪钉死在这石墙之上!

        大厅中所有人的血液都已瞬间凝固。

        众人循着火光望去,却发现正厅当中,突然多出了二、三十个人。

        二十三、四个黑衣蒙面之人,标枪般站立在大厅正中央,围成一个圆圈,所有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柄漆黑的长刀,左手都提着一只沉甸甸的麻袋,不知其中装着何物;而每个黑衣人的右手当中,都拿着一支刚刚燃烧过的火折子。

        这大厅里所有的灯火,显然都是被这些黑衣蒙面人点燃的。

        而在这些黑衣蒙面人站立围成的圆圈当中,竟还有四个人!

        这四人其中三人皆是奇装异服、体型姿态各异,有一人看似年事已高,头发、胡须皆已花白,却面色似婴儿般红润,着一身白色长袍,身边还跟着一头极罕见的纯白色梅花鹿。

        另一人是个身材极为枯瘦矮小的中年汉子,双眼却精光爆露,双脚所站之处,将大厅的地面都踩得陷入了几分,可见内力之深厚。

        第三人竟是一个女人,但却是个极高大、肥胖的女人,她站在那里,不停地娇笑,笑的浑身的肥肉都不住颤动。

        这高大肥胖的女人本和这矮小枯瘦的汉子极不相称,但两人之间却又显得极度亲密,仿佛爱侣一般,竟透出一股诡异的和谐之感。

        在这三人前面,还有一灰衣人坐在一辆推车之上——这灰衣人面上,赫然带着一个钢铁面具!

        任谁都无法看出这人的本来面貌。

        这四人自不必说,便是那在贺兰山深处劫持慕容慧儿、与尾随保护慕容慧儿的慕容山庄老管家忠伯斗在一起的塞外枭雄“漠北四仙”了。

        那白衣白发白须、以一头梅花鹿跟随旁边的老者,便是那鹿仙翁了;那枯瘦矮小却又内力惊人的中年汉子,便是那“胖瘦二仙”中的“瘦仙”侯开山;那高大肥硕却又不停娇笑的女子,自然是那侯开山之妻、深爱丈夫的“胖仙”祝纤纤了。

        在他们三人面前那灰袍之人,便是那武功深不可测、连忠伯都未必是其之敌的可怕至极的铁面人无疑,只不过之前在密林当中,他却未曾坐在这样一辆奇怪的推车之上。

        厅内众人谁也不能理解为何在这灯火熄灭又亮起的片刻之内,竟发生了这样可怕的变故;更不能理解为何在这名震天下的慕容老爷大寿的寿宴之上、堂堂慕容山庄的正厅当中,为何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出现这样的一群不速之客。

        众人还在面面相觑、惊疑未定当中,却被铁面人一阵锯木般难听已极的狂笑打断:“慕容老爷,盖世无双,战匪寇,杀天狼,毁贼寨,建山庄,一生无敌,谁能相抗?好个战匪寇,杀天狼,毁贼寨,建山庄,天下无敌的慕容老爷,别来无恙啊?”

        慕容老爷面上红润之色逐渐转淡,双目之中却愈发透出精光,傲然道:“老夫纵横一生,所交之人英雄、所杀之人枭雄,如尔等鼠辈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流,老夫却从未识得,何来‘别来无恙’?”

        他虽已年近八十,但一身英雄气概,却依然气冲霄汗,并未随着年岁增长而有半分消减。

        铁面人并未答话,身后的“胖仙”祝纤纤已然娇笑道:“哎呦,慕容老前辈,您英雄盖世不假,可您毕竟已久不问江湖中事,竟连我‘漠北四仙’兄弟四人都不知晓,也真算得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

        “瘦仙”侯开山也冷哼一声,似乎极赞同祝纤纤的言语;铁面人和鹿仙翁亦不置可否,倒是其余厅中群雄,听到祝纤纤自报“漠北四仙”名号之时,纷纷爆出惊诧之声,似是对这几名漠北枭雄早有耳闻。

        贺兰丹辰依旧处惊不乱,淡然道:“无耻鼠辈,不仅害我家人,还在我堂堂‘秋水慕容’面前大言不惭,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么?”

        说着腾空而起,“当”字说出时他才身形甫动,“知”字未说完时他人已到了“漠北三仙”近前,“高”字讲到一半,他已向“漠北三仙”一人拍出三掌,“厚”字方才讲完,他人已落回到慕容老爷身边!

        再看那“漠北三仙”,虽然都勉强接下贺兰丹辰向每个人拍出的三掌,却皆被震的倒退数丈,内息翻涌不止,面色青白不接。

        三人中尤以侯开山反应最为严重,他在三人中虽内力最为深厚,却在早先与忠伯交手当中受了内伤,经过调息虽暂且压住,但又硬接了贺兰丹辰这三掌,霎时间丹田之中气血冲撞翻腾,新创旧伤一齐迸发,他竟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洒落一地。

        祝纤纤“花容”失色,立刻过去扶住侯开山,只见他不断喘息,面色灰败,摇摇欲坠,却依然硬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秋水慕容’,果真名不虚传!”也实在不失为一条汉子。

        贺兰丹辰露了这一手功夫,依然不动声色,竟似乎从未动过。

        厅中众人无不为之惊叹,他依旧不为所动,淡淡道:“过奖了,我的功夫尚不及家师十分之一,只不过对付尔等鼠辈,却是绰绰有余。”

        忽然间铁面人那锯木般的笑声再次响起:“慕容无敌,想不到你虽老了,却培养出这么个有出息的徒弟来,今日你就算丧命于此,亦可瞑目矣。”

        随即向身后的二十余名蒙面黑衣人挥手:“来,为慕容老英雄献上祝寿大礼!”

        号令一发,那二十余名黑衣人动作整齐化一,同时将他们左手中提着的沉甸甸的麻袋,头下底上翻转过来,将一只只麻袋中装着的物事倾倒而出!

        这一倒之下,厅内众人皆已看清楚袋内所装之物——这次不仅厅内前来给慕容老爷贺寿的一众豪杰俱都惊恐已极,就连慕容老爷的十七名亲传弟子亲生儿女,都被骇的魂飞魄散,几名女弟子和慕容老爷的亲生女儿们,都已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每一只麻袋当中,竟然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慕容山庄上下所有家丁仆役、丫鬟侍女、厨子长工、学艺之人的项上人头!

        这蛇皮麻袋,每个至少能装人头十几个,二十余只麻袋,少说也装了二百只人头,看来慕容山庄上上下下之所有下人,都无人可能幸免了。

        大厅的地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人头,看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树;厅中所有人身体里的血液又都已完全凝固。

        慕容老爷一生纵横江湖,身经百战,此时此刻,却也似掉入了冰窟一般。

        三女儿慕容锦早已无法遏制胸中的愤怒,与夫君贺兰铁犁相互对望了一眼,便欲长身而起,攻向那铁面人及黑衣蒙面之人!

        慕容老爷一众子女徒儿之中,便要属这三姑娘慕容锦和她的夫婿——慕容老爷二弟子贺兰铁犁性子最为耿直,亦最嫉恶如仇!

        然而,他二人身形还未动起,便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按住了,二人转头一看,原来是贺兰丹辰的两只大手,已分别按住两人。

        慕容锦抽泣不止,显然是悲愤已极;贺兰铁犁亦是睚眦崩裂,嘶声道:“大师兄!这帮恶贼如此屠我门人,简直禽兽不如,我定要亲手屠之以报此血仇,何故阻拦?”

        贺兰丹辰亦沉痛至极,但依然保持冷静,沉声道:“如今敌暗我明,不可贸然出击,以免再遭不必要的损失。我等暂且忍耐一时,待摸清对手虚实,再倾力而出。”

        顿了一顿,一字字道:“誓要杀尽这帮天杀的恶贼,为家人门人报仇!”

        对面推车上的铁面人将慕容家众人的反应皆看在眼里,竟似令他极为享受:“慕容无敌,你我数十年未见,今日我送你的这份薄礼,你可还喜欢否?”

        他不住地狞笑,使得原本便如同锯木般的声音变得更加难听至极,令他的那张铁面具都似乎显得丑陋无比。

        慕容老爷全身颤抖,显是已怒不可遏,咬牙道:“老夫何曾识得你?老夫只恨没有早些认得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将尔等手刃掌下!不过今日尔等既然来了,便休想再有命回还,老夫绝容不得尔等狗贼再留存在这世上,继续为恶害人!”

        面上的红润光泽已完全褪去,双目中爆发出的光芒却似已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铁面人嘿声道:“莫急,莫急,莫说你要留下我们,便是你拿鞭子赶我们走,我们也不走...”

        语气忽然变得锋利无比,冷冷道:“慕容无敌,你可还认得这二十四柄长刀?”

        话音刚落,站在他和“漠北三仙”周围的那二十余名黑衣蒙面大汉,霍然间同时将背后背着的长刀拔出!

        那是二十余柄完全漆黑的长刀,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身,连同每一个握刀的黑衣人一起,仿佛就是黑暗和死亡的化身!

        慕容老爷瞳孔瞬间收缩。

        他已认出这二十余柄漆黑的长刀,就是四十四年前、在他三十三岁那年,他于这贺兰山中以一敌二十四、亲手格杀的臭名昭彰的贺兰山天狼寨二十四天狼所使的长刀!

        一样的完全漆黑,一样的代表着杀戮和死亡——想不到四十四年之后,这二十四柄长刀,又再次出现了。

        伴随着出现的,是二十四个全身亦充满着死亡气息的黑衣蒙面之人!

        慕容老爷神色凝重,注视着这二十四柄长刀,缓缓道:“二十四天狼?”

        此话一出,厅内之人无不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正厅当中,除了慕容老爷之外,其余众人在四十四年之前或是还尚未出生、或是仅仅还只是年幼的孩童,所有人对当年贺兰山上那惨烈无比的一战皆是只有所耳闻,根本不可能有亲身经历者!

        然而就在刚刚,慕容老爷报出这二十几名恶魔的名号,居然是早在四十四年之前就已被他亲手格杀的二十四天狼!

        这实在太过于诡异,太过于不可思议。

        铁面人并未理会众人的惊异,只是对着慕容老爷不住狞笑:“慕容无敌,想不到你人虽老了,记性却还不差。你识得便很好!”

        说着竟伸出手来,摘去自己脸上所带的钢铁面具,继续道:“那你再看看我是谁?”

        他摘去面具、露出面庞的那一刻,厅中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那几乎已经完全不能算作是一张脸,那脸上尽是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的刀疤,且每一条刀疤都完完全全剖开皮肉,深刻至骨!

        与其说那是一张人脸,倒不如说那是一脸的刀疤;刀疤布满了整张脸,已然连眉眼鼻口无法区分清楚。

        这铁面人面具之下,居然是这样的一张脸,实在太令人触目惊心。

        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他的内心究竟会有多怨毒、多仇恨?真的难以想象。

        慕容老爷注视着这张脸,却并无半点意外惊讶,只是叹息道:“你不必摘去面具,我已知你是谁。当我看到那二十四口天狼刀,我便猜到你定然就是当年贺兰山天狼寨二十四天狼当中年纪最小的那头‘奎木狼’!想不到竟在今日又碰面了。”

        “奎木狼”不住狂笑:“想不到?的确想不到!任你慕容无敌在神威盖世,恐怕也想不到有一天还会与我见面吧?”

        顿了一顿,眼神忽然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毒和仇恨:“当年你屠尽我族人,毁灭我山寨,双手染满我兄姊们鲜血;又在我天狼寨旧址之上建起你堂堂慕容山庄,踩着我兄弟们尸骨踏上武林之巅;毁我容貌、废我武功、断我手筋脚筋,使我彻底残废,丧失一切能力,又逐我于荒漠之中,本以为我必死,自己还可借此落下‘亦嫉恶如仇、亦仁德无双’之美名,当真机关算尽!”

        望向慕容老爷,又道“奈何天无绝人之路,我‘奎木狼’命不该绝,竟被大漠中一队途经商旅所救,为我治伤、救我性命,我才得以苟活至今,便是等着与你再相见这一天!”

        慕容老爷望着这“奎木狼”,又望向满地的家人门人首级,满眼悲痛之色:“而今我只恨我当时一念之仁,念你尚未成年,饶你一条性命,除恶未尽,才种下今日之果。只是你也算英雄好汉,冤有头债有主,你既要为你兄长们复仇血恨,那便冲着老夫来便是,何故如此狠毒,滥杀无辜?”

        奎木狼狂笑:“冲着你来?好个铁掌慕容,你当年杀尽我全寨之人,连我十七姐已有六个月身孕亦都不放过,击了她足足十七掌,直至她已经血肉模糊、全身上下骨骼尽碎!滥杀无辜?你屠尽我全寨上上下下,我今日亦杀尽你一庄男女老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何来滥杀无辜之说?”

        慕容老爷眼神黯淡下去,垂首道:“当时正值青年,血气方刚,那日又杀红了眼睛,确实未及分辨那女子已有身孕,直至她倒地而亡,方才注意到她小腹已高高隆起!立时心神涣散,才至最后身中尔等足足一百零八刀!也因那一次,虽事出无意,但多年来我亦常感罪孽极深、杀戮太重,才逐渐收敛掌中暴戾之气,创出‘秋水慕容’掌法心法,以图自我宽慰。”

        奎木狼极度不屑,挥手道:“不必再说!速速收起你的假仁假义,令人作呕!”

        只见他收起笑容,那布满刀疤的面目立刻显得极度狰狞可怖:“我死里逃生,乃是上天之意;多年来我苦心经营,已培养出全新一批的‘二十四天狼’,他们每个人的功夫,都已胜过当年的‘二十四天狼’十倍有余!今日便是他们完成自身使命之时——须杀尽慕容氏每一人,不,这厅中在场的每一人,割尽尔等首级,以慰我天狼寨众位兄长在天之灵!杀!!”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那新“二十四天狼”亦异口同声高呼:“杀!杀!杀!”

        音势雄浑,响彻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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