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如果说s省的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中考就是万马奔腾走钢丝。50不到的录取率意味着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能上高中，一分就可能差了几百几千人。
明愿所读的学校是尚诚初中，常翼市唯一一所私立中学，每年只招六十个人，都是经过笔试和面试选拔进来的，可以说每一个学生都很优秀。
当年明愿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参加了考试，没想到还真的通过了，不过名次并不高，正好卡在五十名左右的样子。
初三下半学期刚开学，大家就都开始卷起来了，刷题的刷题，补课的补课，到处弥漫着浓厚的学习氛围。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
有的人有天赋加成，属于天才那种类型的，不需要刻意去学，也可以次次考年级第一。
比如江如琛。
也有的人是不想学习，属于自暴自弃类型的，反正不管怎么学也没有用，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比如明愿。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奋笔疾书，为自己的目标奋斗，如果说内心毫无感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心底或多或少都会被触动到，可能是自责和愧疚，也可能是激励和鼓舞。
比你优秀很多的人都在努力，而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绝大多数人都能勇敢追求梦想，而有些人却已经被现实折断了羽翼，消磨了心性，不愿再扑腾了。
曾经有只笨鸟飞得太快了，不小心从天上摔到了地下，翅膀摔断了，它再也飞不上去了，无法穿过云层触摸阳光了。
它会甘心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是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地上挣扎，直到浑身沾满尘土，鲜血浸染地面。
你以为它失去的只是一双翅膀吗？
它失去的是再次飞上天的勇气。
即使有一天，它的翅膀痊愈了，又有能力再次飞上高空了，它却不敢了，因为它知道了摔下来的后果。
它天真地以为只要不飞上去，就永远不会摔下来。
一个人能力的缺失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缺少信心和勇气。
尚诚初中也是唯一一个有晚自习的初中，所以晚饭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然后再回教室上晚自习。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班级里的人都急着去吃饭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明愿一个人。
明愿并不想去吃饭，于是一个人来到操场散心。
天边的太阳收敛了刺眼的光芒，周围的红晕逐渐染红了附近的云，慕色暗淡，却有晚霞点缀了昏暗的天空。
即使是在春天，傍晚的风吹到身上还是有一点微凉，明愿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开衫，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走着。
“小心！”不远处传来男生的喊叫声。
当明愿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篮球笔直地朝她砸过来，一时之间脑子也没反应过来，脚步僵在原地。
他们学校有个室外的小篮球场，并没有用网围起来，以前常听说有人不小心路过被砸到，没想到今天这件事轮到自己了。
不知道怎么的，反正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下意识躲开该多好，明愿只恨自己反应迟钝。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手腕上刚感受到一股凉意，就被用力一拉，背直接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球从自己的耳边飞过。
因为靠得近，背后的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明愿的头顶，发丝都有些热了，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的心跳声。
他一定是跑过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这么重。
不知不觉间，明愿的脸染上一抹绯红，心跳也逐渐加快。
“砰”，球应声落地，还弹了两下，滚到了一边的草坪上。
明愿缓缓睁开眼睛，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耳边的声音打断了。
“是耳聋还是眼瞎还是腿瘸，不会躲开吗？”身后的人声音清澈，一听就知道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却微带着喘气声，语气也是隐含着怒意。
这个人的声音，明愿很熟悉，虽然平常没说过几句话，但毕竟在一个班，听得出他的声音也不奇怪。
明愿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后面人的怀抱。
“对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转过身看着对方说道，声音还有点颤抖。
江如琛笑着耸了耸肩，脸上又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表情。
“对不起就不用了，谢谢我收下了，以后小心点儿。”
明愿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篮球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哇噻！琛哥英雄救美了！”
“小妹妹快以身相许啊！”
“琛哥别泡妞了，你打球都迟到了。”
······
这些话听得明愿害羞地低下了头，而一边的江如琛却好似没听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走到一边捡起了地上的篮球。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江如琛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跟我过来。”
说完就径直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明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慢慢跟在男生身后走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仿佛他的话里有不容拒绝的魔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篮球场，正在打篮球的几个男生都纷纷跟江如琛打了个招呼，这几个人明愿也都认识。
“哟，这不是明愿吗？”这声音还有点欠揍。
说话的人是陈耀，跟江如琛和明愿是同班同学，是班级里出了名的活宝，不是一般的闹腾。
明愿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不太想和陈耀说话，并没有开口接话。
江如琛一边拍着篮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刚刚那球谁砸的？”
一个瘦小的男生弱弱地举起了手，是隔壁班的黄飞。
“不会打球？嗯？”江如琛始终带着笑，却让人升起一股寒意。
黄飞忙道：“不好意思琛哥，我刚刚投篮太用力了。”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江如琛淡淡地瞟了一眼一旁的明愿，暗示意味很明显。
“对不起啊，明愿，差点就砸到你了。”黄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明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也没砸到。”
原来江如琛让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听一声道歉，其实真的没必要，她很少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听不听得到道歉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此刻明愿的心还是很温暖的，至少还有一个人在乎自己的感受。
“那你们打球吧，我先回教室了。”明愿跟众人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出，原本内心的烦恼暂时都被抛开了，明愿回去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从那天之后，明愿在学校里总是忍不住去关注江如琛。
会在下课的时候转头看他在干嘛，会宁愿绕路也要故意经过他身边，会每天去操场散步只为看他打球的样子······
这些天对江如琛的关注，让明愿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一面。
下课的时候会和朋友嬉笑打闹，也会一个人安静地写作业，傍晚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还会在午后的阳光下给教室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经过这几天明愿的观察，虽然江如琛表面是个不着调的风流浪子，但他骨子里一定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而关注他，后来就逐渐变了味，明愿的心底暗暗升起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应该就是喜欢的感觉了。
一次偶然，明愿问起自己的朋友，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朋友给她的回答是：看见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见不到的时候会想念会难过，会时时刻刻想知道他在干嘛。
这些种种表现都在明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江如琛了。
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明愿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到底要不要把这份喜欢告诉他，但想清楚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明愿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有了之前无数被拒绝的女生的前车之鉴，明愿知道表白是不会有结果的，自然是不可能上赶着去被人拒绝。
而且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自己在他眼里可能和其他女生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可有可无且不重要的存在，或许他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都说喜欢上一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卑，明愿亲身实践了这个理论。
明愿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够优秀，或许根本配不上他。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喜欢，又该怎么说出口？
暗恋本身是一出哑剧，可说出来就变成了悲剧。
所以“表白”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直接被明愿扼杀在了萌芽时期。
算了，这份喜欢不用让他知道了，埋在心底就好。
做出决定之后，明愿也坦然接受了现实。
只是瞒着所有人默默地喜欢他，会关注他的言行举止，也会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但是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她或许高估了自己的隐匿技术，又或许低估了江如琛的侦查能力。
总之她的喜欢不再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而是有指挥的行军前进。
明愿看到前方黑暗的尽头，有一束光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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