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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张家


正月兰城的风雪依旧。由于地处帝国内陆又是高原,兰城的正月比帝国其它地方要寒冷的多。银装素裹的景致让这西北的城池别有一番滋味,可也稍显萧瑟。

        雪下的正紧。

        片片雪花被一阵阵风送进长廊走道,薄薄的在石板上盖了一层。长廊尽头远远能听见有人跑动的声响,接着焦急的声音传来,“顺子!顺子!爹找你呢!”远处,是一扎着冲天小辫儿的孩童踉踉跄跄一路小跑过来。

        “哎呀!”一声惊呼,由于积雪的缘故,孩童脚底一个滑溜,结结实实的摔倒在长廊。许是听见动静,不知哪儿窜出一道影子,来不及看清,就到了孩童面前,伸手,搀扶着摔倒的孩童站了起来。

        孩童柔柔弱弱的看着扶他起身的人,黑亮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而后低头,看着通红的双手,颤巍巍的互相摩挲。扶起他的这人年纪大不到哪儿去,也就刚好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得不算俊俏,但棱棱角角清清楚楚,倒是透着几分英气,可惜大好的面相被消瘦的身子硬生生毁了。

        被男孩称作顺子的少年看着眼眶中不自觉流出眼泪的孩童,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风风火火,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能慢慢来?死胖子有何事唤你来找我,找个下人使唤不就行了?”

        听着了声音,孩童才抬头,露出被冻的红扑扑的脸颊,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的人。看归看,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看来从这孩童的嘴里是听不得一点儿消息,虽然他不待见死胖子,也就是孩童口中的爹,但怎么也得去见见,莫让府里的人看了去笑话说他无法无天了。

        他摇头叹了一句,拍了拍孩童的脑袋,道:“行了,下次别这么风风火火了,有天大的事儿你使唤个下人过来找我。”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孩童乱糟糟的衣服,“你不是说那死胖子找我么?还不随我一起过去看看。”说完,对着孩童咧嘴笑了笑,背起双手,不紧不慢的走了。

        孩童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双手钻心的疼痛,赶紧小跑跟上,但也仅仅是吊在身后,并不愿意和他口中的顺子走一起。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风雪很快掩盖了一切痕迹。

        ……

        顺子姓张,大名张顺天,是这秦州郡守的长子。要说这郡守的子嗣,可真是多的说不完。用张顺天的话来形容就是,“这也就是姓张,若是姓朱,天下间的能人异士还不打着斩妖除猪的口号杀了你老不死,保不齐名山上都得下来几位掂量掂量”

        张顺天有时候都记不清楚自己有几个弟弟,几个妹妹。

        兰城的人虽然把这荒唐事儿看在眼里,但也绝不会说什么。因为兰城这多少年的太平离不开张家祖上。

        兰城所有人都知道,张家祖上出过了不得的人物,据说差点儿成了帝国皇帝,可惜终究是差了点儿,也就是所谓的运气。成王败寇也就说的张家,没当上皇帝,只能乖乖地被发配到这荒凉之地。好在张家祖先有远见,和朝廷达成了协议。

        兰城不能让朝廷折腾。

        张家来了这西北隔壁扎根,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也收拾了不少流寇宵小,使得这一片天地安宁很多。可也有不大不小的问题让张家无所适从,也无可奈何。那就是从最开始的西北王,慢慢变成了这郡守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官职,在外人眼中,或许显得气派,可明眼人都知道,张家也就兰城这点儿势力了,对于秦州其他城池势力没有丝毫影响力。

        本来张家会这么一辈一辈的衰落下去,直到绝种,但事情还是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

        张家虽然落魄了,但府邸还是气派的紧。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该是郡守府邸的样子。

        张顺天兜兜转转才算是到了议事大厅,招呼他过来的小孩就在他身后两步跟着。进了大厅,上方正位坐着一衣着华丽的胖中年。此人就是这兰城郡守,张招,张顺天的爹了。大腹便便四个字形容张招可能不是特别贴切,肥头大耳更加合适。张顺天看着张招的双下巴没由来的心里一阵鄙夷,暗自腹语,过不了这两月有没有脖子还是两说。

        张顺天眼神扫过大厅,张招完全没有入他的眼。他奇怪的是张招左下手还有一他完全不曾见过的人,直觉告诉张顺天此人不简单。此人一件素色大氅,手中把玩一个拳头大小的暖手炉,眼神平静,直视张顺天。单单是看那宠辱不惊的气质就能给张顺天一种身居高位的感觉,他那郡守老爹是完全不具备这种气质的。那怕张招是一郡职守。

        张招见张顺天进来,急急忙忙嘱咐了一句,“顺天,还不见过长亲王。”

        虽然张顺天有些许反感张招要求他一些事,但在大是大非上还能分的明白,于是抬手行了一礼,不喜不悲道:“在下张顺天,见过长亲王大人。”他身后的小孩就显得有些拘谨,讨人喜爱的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也跟着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见…见过长亲王。”

        世家大族对于礼数方面还是比较看重的,衣食住行都有一套礼数,张家也不例外,虽然张招最不待见婆婆妈妈的礼教说道,但张家后辈年幼之时也都会学习。张顺天的举止一板一眼是挑不出毛病的,但是他身后的小孩做的就没有那么到位,还是欠些火候。

        张招虽然不成器,诺大的家业只知道偏居一隅,坐吃山空,但也看不得自家后辈这么没见过世面,何况是在长亲王面前,这就是变相的再说张家的礼教有不妥之处。当即便铁青着脸,对张顺天身后的小孩冷声道:“紫杉,你先回去吧。”

        张紫杉是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张招的脸色,只听着让他回去,也就满心欢喜地告退出去了,他实在是待不惯这议事大厅。

        见张紫杉出去蹦蹦跳跳出去,张招嘴角抽了抽,片刻才堆了笑容,轻轻搓着肥厚的双手,看着长亲王有点儿低声下气地问,“亲王,您觉得顺天这孩子怎样?”

        张顺天听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张招今天有点儿不对劲,说不清哪里不对,只能垂首而立,静待下文。

        长亲王没急着接张招的话,而是拿了身旁桌上的茶盏,揭起杯盖轻轻刮了两下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抿了一小口,这才慢悠悠放下了茶杯。

        张顺天眼角偷偷看着长亲王,这一套造作的动作在他看来是不值当的,身居高位不一定要看重下面人,但万不可看不起下面人。他知道,要是换了别人,张招早就一巴掌抽在脸上了,而且还会加上一句,“在我张招面前装个什么斯文?还不是一巴掌扇懵你。”毕竟张招不怎么待见礼教说道。

        这些场景并不是张顺天凭空臆想出来的,他可是真见过这么一出。

        早些时候,兰城中了一个状元郎,被朝廷认命到本地。状元郎上任之际过来拜见张招,字字句句圣贤道理,之乎者也,张招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就打掉了状元郎的两颗门牙。朝廷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初入仕途的人将张招怎样,再说张招好歹也是这秦州明面上最大的官,状元郎这两颗门牙是白丢了。别看张招做官没本事,那一身的肥肉,力气还是大的吓人。

        就在张顺天胡思乱想之际,长亲王说话了,“可以,就是他去。”

        本来有点儿不耐烦的张胖子,听了这句话立马大笑,用力拍了拍双手,大喜道:“哈哈,谢过长亲王了,回头我给小儿说一下具体情况。”张招回过长亲王,立马就对张顺天咧嘴说了句,“顺子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找你。”

        张顺天内心是抵触眼前两人三言两语就给他下了一个任务,可也清楚,这事儿自己做不了主。随即抬了抬手告退。

        出了大厅,张顺天沉着脸色,换做谁也不甘心被这么三言两语地安排了一个不清不楚的事儿。

    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张顺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钻进鼻腔,稍微有点儿刺痛,仰起头想着,这偌大的张府除了已经退休的满脸褶子的老管家能听他说说话,当他是这儿的少爷,再也不会有人,张招不会认为他是,府里其他人更加不会。

    漫天的大雪笼罩着张府,或许此时的张府比起烈日炎炎时更加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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