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武者、武修、武道

《百兵纲目》所载武功皆无出类拔萃，但符合中庸之道，那怕是讲究刁钻凶狠的刀法耍起来也有一股煌煌正气。

告别了蓝柯和尚，张顺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出去草草吃了点儿东西，便坐在院中看起《百兵纲目》来，好在自幼读书不缀，有些异于普通人的理解能力，这简单的武功也不是太难理解，其中巨细都能读懂。

头顶桃树枝丫曲折，未落尽的枯败叶子在攀附苍老的树枝在空中摇啊摇，在其旁边有一点小楷狼毫大小的花苞，在灰沉沉的天空下这点褐色是多么鲜艳。

“这是到春天了吗？”张顺天痴痴伸手，仿佛隔空要将其抓在手中一般。

“喂！做什么呢？！”

百灵的声音像一道春雷，不合时宜的在张顺天耳边炸响。

“没，没什么。”张顺天回头急急忙忙收回手，弄了个大红脸，对着趴在墙头的百灵解释。

“很可疑哦！”百灵歪着头，思索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百灵时不时趴墙头张顺天已经习惯，自己孑然一身，吴一一算一个朋友，李流凤算半个，再就是这爱趴墙头的百灵，在他心中亦师亦友。

多愁善感一般都安在文人的头上，张顺天望着花苞感慨春天，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来的好。

“怎么有事儿吗？”张顺天打断百灵的胡思乱想。

“没有，就是没听见你练武，所以看看。”

张顺天心下瞬间明悟，往常这个时间该是自己拿着桃树枝在院中挥舞，说是练武，今天看《百兵纲目》有些痴迷，忘了时间，于是赶紧道：“今天看书看得有些入迷，忘记了。”

“哦！”百灵若有所思看着张顺天怀中厚厚的书，问道：“那今天还要不要本姑娘指点了？”那语气，傲娇得很。

“有，我再看这书时感觉有一个地方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张顺天双手捧起《百兵纲目》冲百灵挥了挥。

“什么地方，尽管说来！”百灵扬起头颅，一阵风过来，拨动她身后的辫子。就连着世界的风都附和着百灵的小傲娇。

此情此景，张顺天看得有些痴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女子如百灵这般洒脱，此刻倒像是他显得有些女子气了。

“这本书中有写，‘有物混成，其中有精，其中有信。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我想说的就是道之一字，道无形，可这句话中道是以实体的形式存在，实在是不解。”张顺天越说越迷茫，直到话音落下，眉头已经皱的和被风掀起的春水一般。

趴在墙头的百灵听得认真，直直咋舌，道：“你所说是那书中大纲。”说着指了指张顺天手中的《百兵纲目》，“其实通篇读下来你就会发现其作者也没有弄明白什么是道，其大纲指不定就是那里抄来的一句话，你不必深究下去，只管研究里面刀法之类的。”

张顺天还是有点懵懂，缓缓点头，百灵只有在指点他之时才显得一本正经，该是应有的年纪，其余之时一概为一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张顺天有时最羡慕，有时最难过。

见张顺天眉头化不开的愁绪，百灵只好挥了挥白皙的手，道：“好啦，好啦，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先给你说一些，但是不可深究，凭你现在的修为，太过深究只会让你更加找不到自己的路，更加迷茫。”

张顺天明白是百灵误会了自己，但并不妨碍他连连点头，自己并不是因为书中之惑不解，殊不知是因为她——一袭红裙却爱趴在墙头的百灵。他也不想再去解释，只能如此，总不能说一句是因为你吧，那得多羞人。

百灵清了清嗓子，略为思索便问道：“你可知何为道？”

“何为道？”张顺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自从蒙学开始便一直听闻“道”字，张府说的最多的人就是那个随时看着病恹恹的卫老，张顺天犹记得卫老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家”。

甫一开始张顺天不明白卫老口中的打油诗讲了个什么，后来自己有些许明白了，本想着要去给卫老授业解惑一番，可卫老到是消失了，只能藏在心底。

现在回头来看，卫老当初挂在嘴边的诗句自己从来没有领悟过，只能说理解过字面意思。

此时百灵一句“何为道”自己着实不知如何解答，可心中始终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那说不出来的就是道。

张顺天冲着百灵摇摇头，道：“不知。”

百灵听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摇头晃脑道：“这是当然，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道，你就更不可能知道啦！”

张顺天一脸无语，白了百灵一眼。

百灵无视张顺天的白眼，道：“道之一字在无数人的眼中有无数的理解，对我来说目之所及无不是道，世间一切事物非事物自己如此，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说到此处，百灵停了下来，看着陷入沉思的张顺天。

百灵所说浅显易懂，万物之不可测规律就是道，可测之规律也是道，归根结底，正如百灵所说无一不是道。

张顺天可没有明白过来，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心中涌出更多的疑惑，“这也是道？”

“喂，别想了。我就说了告诉你一些你理解不了的东西不好，可你非要听。”百灵打断张顺天的思绪，害怕其责怪，赶紧将身上的担子推得一干二净。

张顺天轻笑，道：“这是我自己要求如此，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得给我说说什么是武道，毕竟我现在可在练武呢。”

“咯咯咯，你说的啊，和我没有关系。”听张顺天不怪她，百灵瞬间开心起来，伸手指着张顺天让其不许反悔。赶忙说：“武道就是道的一种，一群人修身养心，炼体锻魄，追求突破自身，其实按我说前三境的时候根本不能叫做道，这些学武之人应该叫武者，至于突破到第四境炼虚化神之后叫做武修，第四境的意境在于知其不可为，明辨是非就是修道的开始。武道修炼就是以武入道，追求道的一种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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