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片落叶
一个绿色的影子。
定睛一看，是位穿着异域服饰的青年人，此时正摘下了他的帽子向我们客气地行着礼。
我的爷爷年轻时曾经漫游过提瓦特大陆，按他给我留下的日记里来看，这个人的服饰很有【蒙德】那个地区的特色。
“白色的塞西莉亚花别在他那翠碧的帽子上，小宫装束腰，南瓜蓬蓬短裤，雪一般轻盈的泡泡蕾丝收紧袖口。白色紧身长袜和工整的黑色圆头小皮鞋，耳畔自然垂下两条渐变绿的小辫，纯绿色的披风将他的身形包裹。
我在晨曦酒庄遇到了那位堪称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吟游诗人，尽管当时他醉倒在桌子上，似乎不省人事。可惜我却未曾知晓他的名字。”
——这是我祖父日记的原话。
“你好啊。”
为避免他尴尬，我先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我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他，暗自惊异到：莫不是这蒙德的吟游诗人都是一个打扮？他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怎么想也不会是当初我爷爷遇到的那一位。
“嘿嘿……”他伸长脖子，脑袋一个劲儿地直往清水一贵手中的那个酒坛子口凑，“嗯嗯！就是这个味道！”
他的表情渐渐陶醉，仿佛已经喝到了一样，我感觉有点好笑：行吧，连嗜好喝酒这一点也和当年那位吟游诗人一模一样。
“给。”清水一贵倒是痛快，直接把酒坛递给了探头探脑的陌生年轻人。
“诶诶，就这样直接给我了吗？”那身着绿色斗篷的年轻人先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愉悦地将双眼弯成了两轮新月，又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再三确认道，“这样真的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再次得到我和清水一贵的明确答复后，他终于放宽了心，小小地喝了一口他拿着爱不释手的那坛农家酒。
“稻妻的酒可真是越来越好喝了……嘿嘿。”他发出赞叹的声音，又有点遗憾道，“可惜雷电……将军大人她已经颁布锁国令了，下一步好像还有些什么大动作。”
他砸吧砸吧嘴，白皙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永不停息的雷暴好像已经将稻妻周围的海域完全封锁，这位朋友，你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清水一贵好奇地看着对面这位恋恋不舍地把酒坛子又递还到我手上的年轻人。
“我叫温迪。”他拍了拍胸膛，冲清水一贵招招手，“过来嘛，很简单喽，你凑过来点我告诉你。”
清水一贵听话地上前，侧着耳朵做出倾听的架势。
温迪把嘴凑到清水一贵的耳边，我屏住了呼吸，捂住嘴。
“嗝——”
温迪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炸响。清水一贵弹起来，倒飞出很远脑门子还感觉嗡嗡的。
“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刚刚一直忍笑，我真的忍得好辛苦。
讲真的，温迪要玩的把戏空中暗变的气流以及他鼻腔处突然断掉的呼吸早就告诉了我答案。我相信，这也是为什么温迪找上清水一贵捉弄却不找上我开这个玩笑的原因。
“哇……你们……”清水一贵看见笑成一团的我和温迪两个人，从原地又蹦了过来，之后便加入了我们嬉皮笑脸的行列。
“好吧，如果是你的隐私的话，那我就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刚刚是我说话太不谨慎，我向你赔罪。”清水一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从我手中接过酒坛子，往自己嘴里又猛灌了几大口。
“诶诶……别喝这么快啊……”温迪心疼地看着酒坛子里慢慢下降的水位线，“该说抱歉的是我啦，抱歉刚一见面就和你开了这有点小恶劣的玩笑。只是你们两个相处的气氛太温馨了，让我不禁想起了我和我朋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
温馨……？
清水一贵随着温迪的话抬头，与我的视线相触，又即刻像过电一样错开了。
清水一贵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那……那、你的那位朋友呢？”
温迪脸上肆意张扬的笑意却突然淡了很多，他的气质骤然变得冷寂和沉默，像是山巅之上那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说：“我们离别了。”
我窘迫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尴尬癌都快犯了。分别是肯定的事情啊，因为温迪现在是独自站在我们的面前。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现在空气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啊喂！
“跳过这个话题！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温迪的异样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然后他就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轻浮又嘈杂的模样。
他把一只手四指并拢，和大拇指形成了一个约为90度的角，放在嘴边充当传音筒。
他神秘地说：“变成风就可以过来哦。”
风？
我这才看见他腰间别着的风元素神之眼，恍然大悟。但很快我又皱着眉头思考起具体的操作问题——我该怎么使用风元素像温迪一样穿过雷电交加的无尽海域呢？
全身元素化还行，但肯定不会是这种方法，毕竟人又不是风精灵……倒底是什么方法呢？
我很好奇，但是我没好意思问，只是望着温迪发呆。这肯定是一个高深的元素学问题，大家萍水相逢，不能挟滴水之恩来求得对方涌泉相报。
“咳咳……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温迪咳嗽了几声，有可能是被我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视线给弄懵了，我慌忙移开了视线，以免让他感觉不自在。
“我的名字是清水一贵，他叫枫原万叶，这是我们的同伴——小猫幸运。我们都是浪人武士，正一起结伴准备游历稻妻。”
清水一贵两只手托起幸运的前肢，将蓝眼睛白毛发的可爱小猫咪举到温迪眼前。
却见温迪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连忙往后倒退出几步，随后张大嘴巴接连不断地打了喷嚏。
“啊——嚏！”温迪小巧玲珑的鼻子骤然变得通红，他的手擦拭着眼角不经意间流出的点点眼泪，连自己的眼角也被揉得红彤彤的，“不，不好意思，我一……碰到猫毛……啊嚏！就会……很容易打喷嚏。”
幸运早就被我们拍着背走远了，它跳到远处的大树上，轻柔地“喵”了一声，随即睁大眼睛安静地看着我们。
我们一起坐下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闪烁的星星将天空渲染得瑰丽。我们起了一个篝火，围着席地而坐。晴朗的夏夜，风也变得凉爽而惬意。
折了荷叶作成酒盏，捉了湖里游曳的黄金鲈鱼。我烹饪鱼的手段是极好的，所以由自告奋勇的我来为大家露一手，把练到炉火纯青的刀法用来处理鱼，于我而言，这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所有人的刀用来杀鱼、杀鸡，但唯独不是用来杀人。
这季节鱼还挺肥，烤熟后它本身的滋味就非常不错。第一批鱼烤熟后，馋嘴的小猫咪幸运从清水一贵的手里抢走了他的鱼，又拖到了高高的树梢上满脸享受地吃起来。
我哑然失笑，把手中的鱼递给了呆立在原地一脸无奈的清水一贵，又拾起了一边处理好的鱼重新烤制了起来。
负责抓鱼的是清水一贵和小猫幸运，他们的效率很高，抓了足量的又大又肥的鱼。负责处理鱼的是我和温迪，我处理完两条鱼后，温迪就自告奋勇的申请要处理鱼。
他没有像我们这样拿出刀，事实上，我打量了他的全身上下也没找出哪里可以用来藏下一把杀伤性武器——他的背上除了斗篷空空荡荡，腰间也是空的。
我不禁担心起来：这样一个人行走在外真的不怕遇到危险么？
部分浪人在长时间的贫苦流浪之后，摈弃了自己的武士之道，落草为寇，对来往行人烧杀抢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于他们，我向来都是不招惹，被袭击之后也不放过的。
但很快，我知道我自己错得离谱了。
温迪对风元素的操控可以说是完全的宗师级别，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一条干净完整的鱼就呈现在我们面前。鳞片被整齐地剥落，鱼皮却没有受到半点损伤，明明没有用水冲洗，却一丝血迹也无，露出雪白的鱼身。
但有的让我费解的事情是，即使是在动用元素力的时候，他挂在腰间的神之眼也并没有闪烁，放出光芒。宛若一个精巧的玻璃挂饰。
他云淡风轻地做完这一切，只剩下站在原地两眼放光的我和清水一贵。
太、太强了！
不过温迪说他不久就得离开，短短的时间内恐怕无法教会我们太多东西，我们只能对此感到遗憾。
烤鱼散落的骨头和那些养在水塘边的小水洼中没吃完的肥鱼吸引了觅食的鹰隼。我们谈笑间，温迪的目光一直粘粘在鹰隼身上。
振翅间，黑色的羽轻飘飘地落下，温迪摊开双手，羽毛精确地落到他的手心里。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小心翼翼地合拢了手心。
“无论身在何地，提瓦特的天空总是同一片啊……”他的声音空灵飘渺，仿佛从很久远的时空传来。
篝火在黑夜中活泼地跳跃，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小虫奏起了乐曲。我们高举着用荷叶粗制成的天然酒盏，欢呼碰撞，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温迪是一个非常博学多才的吟游诗人，看似轻浮的外表下隐藏着他浩瀚如海的思绪。漫无边际地聊过几轮后，酒到酣时，我已醉眼迷离。
朦胧间，我隐约听到温迪的声音响起。
少年的声音干净明朗，又像飘逸不群的风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他说：
“离别之际，请允许我为你们吟诗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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