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从不敢肖想的金额

宋瑞山的嘴巴：oooOOOO。为了儿子他今天开大了。
  他像是被压了五百年的孙猴子一般，听到唐僧路过五指山的脚步声，猴生充满了希望……
  儿子三流本科毕业，不光不是英语专业，连英语四级考了三次。原来他会英语？还这么流利？宋瑞山目光如炬，巨大的困惑中夹杂着欣赏。
  楼上三大爷的声音传了下来：“奇怪，新闻联播还带英文翻译的？”
  三大妈：“九套啊，全英文的。”
  “哦。”遥控器调到九套，三大爷看了一会儿，纳闷道，“奇怪，一套和九套不同步啊。”
  老头儿以为刚刚宋骞的同声传译是楼下邻居在放同步的英语新闻呢。
  “爸，我不去上英语班是不想浪费钱嘛。”宋骞双手一摊，三分无奈四分惆怅，“没必要啊。”
  这一波被他装到了。
  儿子是宋瑞山的命门，他的话更是迷魂药，宋瑞山深吸几口，强迫氧气进入大脑，理智脱口而出：“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还想到我公司工作吗？结果呢？”
  要能力没能力，要英语没英语，宋瑞山作为公司管理者，怎么好意思让没本事的儿子进公司？这个先例要是开了，其他中层领导都会以各种理由把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塞进公司。
  “好你个臭小子，你居然连妈都骗？！”周雯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阳台门口，手里高高举起鸡毛掸子，“我今天要不抽死你我不姓周！”
  “爸救我！”宋骞小鸡仔似的躲到宋瑞山的身后，“宋母鸡”显然被儿子的骚操作雷到了，“保不了你，该！”
  “抽不死你——哗！哗！！哗！！！”鸡毛掸子扫出了残影。
  “老婆！你打我干嘛！”宋瑞山痛苦地嚎了起来。
  周雯雯的准星属实差了点。
  她打得正在兴头上，刹车是一点踩不住了。宋瑞山护着宋骞，周雯雯恨起来一顿乱抽。
  起初宋骞缩在阳台的一角，看到老妈从教育自己改成教训老爸，他渐渐站直了身子，一对眼珠子在夜色中骨碌碌直转。
  在救不救老爸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为怕再次引火上身，他谨小慎微地蠕动嘴唇：“难道你手不会痛吗？我叫你妈你打我爸这样对吗？”
  “汪汪汪！！！”三大爷家的大金毛吠叫几声。
  周雯雯扯了扯嘴角，终于元神归位。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如同笼罩在一片黑漆漆的云层下，氛围格外压抑。周雯雯先是听到儿子英语同声传译，再把瞒着她把四万块打水漂的事情联系一起，激怒攻心发泄了一通。冷静了下来后，心情好了一miumiu，世上有哪位母亲不盼着儿子好呢？
  “小骞，你什么时候学的英语，妈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妈，我一直偷偷努力嘛。”宋骞挠了挠正在长脑子的头，思索如何应付爸妈的三堂会审，“我打工的那家肯德基，不是在景区吗，经常会有老外，我抓紧一切机会和免费外教聊天啊。”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周雯雯不疑有他。
  宋瑞山一拍大腿，正好拍在淤青上，他嗷嗷两声后咧嘴道：“我儿子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宋骞和周雯雯同时扭头看他，眼神极其复杂。
  闹了一通之后，一家人和好如初。
  “爸妈，我不该把钱拿去投资虚拟币。当初想得太简单，与其四万块拿去上英语培训班，还不如投资币圈。我要是知道爸的公司的情况，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乱投资……是我太贪心了。”
  宋瑞山站在阳台上，视线落在远处的万家灯火，“其实你把钱拿去买吃的穿的，爸都没意见。”宋瑞山心疼的是四万块钱飞了，儿子不光没买到实质性的东西，还让自己活在愧疚中。
  “爸……”
  “其实你把四万块钱放在银行别去动它。两个月后，你会发现这四万块还在。”宋骞幽幽道，“净赚四万。”
  宋骞咬牙：“……爸，您果然是当资本家的命啊。”
  周雯雯紧了紧手里的鸡毛掸子。
  .
  把话说开之后，宋瑞山带着全新的眼光审视儿子，终于发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混不吝的臭小子了。宋骞光速般成长。
  “爸，说说您的公司遇到的问题。”
  “唉，说来话长。”
  在退休之前，宋瑞山在林成风他爸林善庭的公司当中层领导。那是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
  那几年，特斯拉推出电动汽车之后，一炮走红。没过多久，国内的新能源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向着这一片巨大的蓝海挺进。
  宋瑞山心动了。不过他看到的是这个巨大市场里的关键一环：新能源电池的供应。
  退休后，他成立了现在的公司。主要经营新能源汽车电池的开发设计和生产销售。
  原本生意蒸蒸日上，电池的销量非常好。
  正当宋骞做着富二代的春秋大梦时，老父亲的公司遇到了滑铁卢。
  得知宋瑞山退休成立公司单干，老东家的领导林善庭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一笔巨大的电池订单。
  一笔宋瑞山从不敢肖想的金额。
  他不是没有过犹豫。以前他一直被林善庭压着，他的职场生涯并不平顺。
  只是，订单太大了，太有诱惑力了。宋瑞山还是贪心了。就这样，原领导变成了宋瑞山的甲方爸爸。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没能力消化那么大的订单。在锂原料供应商出了问题之后，原料一夜之间断供。
  林善庭丝毫不念在和宋瑞山是他的旧部下。按照合同罗列条款，他要求宋瑞山给一笔巨额赔偿金。
  “所以现在公司……快申请破产了。”
  “破产”二字冲出口的瞬间，他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妻儿面前演戏了。
  “员工会在下个月陆续遣散，可能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我要拿去卖掉给，员工拖欠的工资不能不发。”宋瑞山艰难地说道。
  周雯雯一愣，眼眶中泛起一阵湿意。
  宋骞心底一沉，没想到家里的情况会这么糟。
  “多少钱？”宋骞抬眸看他，“您欠林成风他爸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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