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物理课，没有人敢放松，课堂一片沉寂，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

        物理老师，班主任，高一教导主任，出了名的严格，全校闻名。

        然而他钟爱点名，不经意间，一个问题就朝你抛来，所有人屏住呼吸，低头，生怕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扬尘。”

        最后一排的他站了起来，显然他不会，也放弃了挣扎，错误的答案也不想说，干站着。

        班级的氛围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会一直喊名字，直到有人知道答案。而后面的同学也是顺着前面同学的错误答案，在那里猜。

        我记得上一次半个班都站起来了。

        我们班是教导主任的班，平时大家都很惧怕他，同时也要为了他的荣誉认真学习。但是他不在，班级就乱的像一锅粥，大家很嗨但是很团结。

        主任的问题有时太超前，很少有人会。扬尘，数学课代表，也许主任对他有一丝期待，然而他也不会。

        班级静的出奇。

        他坐在我的斜后方，我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

        “怎么，游梓，你来？”主任嘴皮一动。

        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站在那里。

        班级突然炸开了锅。

        我猛然惊醒。

        我的床铺靠窗，下午四点，阳光依然可以照射到我的床，温暖。

        我看了看手机，2018年1月21日。不管过去多久，我还是会梦到他。

        而且总是那么真实。

        情窦初开的时节，老师喊完他的名字，喊我的名字，我们两个站在那里，全班有点振奋，许多年以后，我都会错以为那是浪漫。

        他叫扬尘，年少的时候，我多希望，他可以一辈子扬着我们身边的尘。

        只有我和他。

        我叫游梓，大四，商务英语系，在离家50公里的三本学习，即将毕业。

        在一家小公司实习，双休，所以我可以在周末的下午4点依然躺在宿舍。

        本来是双休都会回家，但是万子裕说他要来，我在等他。

        万子裕，一个贯穿我整个大学的男人，比我大一届，经济系。

        凭一己之力考上了家乡小县城的银行，毕业后就回家了。

        他今天正好有空来找我，但是那个梦让我没有心情。

        学校的商业街，还是那么热闹，他牵着我的手，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说还行。直觉告诉我，可能他有事想告诉我。

        我们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心中五味杂陈。

        大一，我们只是朋友，一群朋友，绕着这里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叽叽喳喳。

        大二，我们有点暧昧，两个人，距离近了都会脸红。

        大三，我们在一起了，牵着手，回宿舍前总是要走一圈又一圈，走到校园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

        大四，他忙于实习，论文，毕业。每天有空，我一个人还是会来这里走走。

        我们见面时间不多，一个月可能只有几个小时。他工作很忙，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烦他。

        以至于我们见面，都有点陌生。

        “实习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也许回家，也许会呆在那里。”

        “你的专业，可以找到什么好工作？”

        我停住。他立马转移话题，“你现在的公司挺好的。”

        他很陌生。

        “快回去吧，开车还要一小时，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的”

        他欲言又止。我目送他。

        “有事找我。”

        如果放以前，我会觉得这是很有安全感的一句话，可是现在，在两个亲密的人之间，这句话说出的时候，也许这两个人已经不亲密了。

        至少其中一方，已经不会做到有事找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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