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和万子裕在一起了。我承认那半年过得还是很快乐的。

        2016年6月，我的大二结束了。万子裕的大三结束了。

        他告诉我，他想考银行。整个暑假都在外面集训。

        我笑了笑，说支持你。

        再次开学的时候，他一边准备论文，一遍备考银行。

        他很努力，认真地准备了半年。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去玩，有空基本都泡在自习室。他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习题，而我，大三，好像轻松了不少。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就睡觉，打游戏，刷剧。

        万子裕总是皱着眉头问我，游梓，你可怎么办好啊？

        我总是笑。

        要是那个时候，能努力一点，是不是结果会不同？

        快跨年的时候，万子裕的课程结束了，他去了各个城市参加考试。

        为了不影响他，并没有跟他提起跨年活动的事。等着寒假吧。

        谁知道寒假还在准备面试。

        好在他通过了面试，他选择了家乡的银行。于是他开始了实习期，周末也要加班，我们有时候一个月可能只能见几个小时。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我大四了。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论文，专业课，实习，让人头大。而万子裕已经转正了。他越来越忙，白天上班基本不会和我发消息，晚上也要准备他们银行的考试。

        他经常会问我实习做什么。我说我只想在学校附近找个公司。

        他问我要不要考考公务员，教师什么的。

        一开始我不以为然，问的次数多了就买了本书看看。

        接着聊天的内容就变成了大型师生互动，他每天都在催我书看到哪了，让我每天有问题问他。

        我承认他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找了家双休的小公司实习。

        他知道了什么都没问，也没问是做什么的，几点上下班，工资待遇怎么样。只是让我别忘了看书。

        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实习生在一起，还是挺快乐的。一起上班，下班了一起玩耍。

        2018年1月22日，万子裕来学校了，我好像没有异地恋见面的快乐，陪着他在操场走了几圈。他问我，我的专业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我突然很烦。

        他走了没几天，我搬来公司宿舍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学校都放假了。他也没有过问。是我爸妈帮我搬的行李。而万子裕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大家只知道晚上总会有人催我看书，都以为我单身。时间久了，我也这样认为，也懒得解释。

        那一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和同期实习生们在大雪里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马路积雪，我们全部窝在床上打游戏。一起摸鱼，一起被老板骂。

        面对万子裕，我很惭愧，也许他对我的期望是编制，而那时的我，他越迫切，我越抵制。

        同样是一个没有任何期待的夜晚，万子裕问我书看得怎么样了。而那时的我，和同期们在ktv已经唱了很久了，大家喝的很嗨。

        我收到了消息，苦苦地灌下了一杯啤酒。我真希望他给我打个视频电话，然后把我大骂一顿。但是他没有。后来的我们，好像很少打电话，也基本不开视频。

        “你早点考上，也能早点回家来。”万子裕的消息又来了。

        我没有回复，又喝了一杯。此刻的我肯定愁眉紧锁，和一屋子快乐的人们格格不入。还好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关注我。

        “抱歉，我可能不会回去了。”我慢慢地敲下了这行字。

        “你说什么？”

        “我这里挺好的。”

        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回复。

        女生的第六感总是准的，他当初的喜欢是真的，他进入社会后对我的失望也是真的，既然是不同的生活，也不用继续了。

        大学一直都谢谢他陪着我，大家都进入社会了，就让他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我又喝了一杯，有对未来的迷茫，有对自己浑浑噩噩四年的失望。

        我用力地呼吸，好像有眼泪在掉下来。

        “游梓，你咋了？”室友小洁过来拍了拍我。

        “没事，这首歌有点悲伤，有点感慨。喝一个。”

        “游梓，大家都觉得你有点神秘，怎么从来不说说自己的感情经历？”

        “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啦。”我笑笑。

        “他在哪里？”

        “不知道呢，他应该也快毕业了。”是啊，都已经过去四年了。

        “别想他了，我们这里这么多男孩，你接触接触？”小洁暧昧地笑了。

        “不不不，不谈恋爱。”

        我走出了包厢，酒精的作用和嘈杂的气氛让我有点醉醺醺。冬天真的很冷，突然想起以前万子裕拉着我的手给我取暖，给我买香香的烤地瓜。从大一到大四，我很依懒他。刚在一起那会，我梦到他消失了，梦里找了很久很久，挣扎着醒来，凌晨四点多，我哭着给他打电话，他耐心地哄我，说会一直陪着我。

        我们很有默契地从来不在朋友圈晒合照，也不秀恩爱，甚至连合照都很少。所以就算分手，好像也没有要删的。

        除了我们一起用的情侣头像，和置顶的对话框，仿佛没有什么能印证我们是情侣的事实。

        也许我们只是淡淡的喜欢吧，根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许是我治愈了他在学姐那里受过的伤，也许是我傻傻的，他单纯想保护我。而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着我来忘记扬尘，那个人随便是谁也许都可以。

        “学长，你睡了吗？”我拨通他的电话，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

        “没呢，游梓，怎么突然喊我学长了？”

        “就是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了。”我们都离开了象牙塔。

        “要活在当下啊，小朋友。”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喊着我小朋友。

        “学长，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幼稚？”

        “你怎么了？”

        “学长，我们分开吧。”我轻轻地说，那一刻我的心竟然有点痛。

        “学长，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不是吗？”长痛不如短痛。

        电话那里很久都没有声音。我也呆呆地站在原地。

        “游梓，只要你愿意回来，你就做你想做的。”他有点乞求我。

        “学长，我们都不要骗自己了。”

        又是深深的安静。

        “游梓，我真的很想，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有点语无伦次。

        “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快乐不是吗？”我是真的太任性了，如果我好好地考个编制，也许就能结婚了。可是我希望他和我结婚，是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有编制的我。

        又是安静。

        “游梓，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们就分开吧。要照顾好自己，你回来还是可以来找我玩的。”

        “学长，祝我们各自安好。”

        “嗯。你挂吧。”他好像带着哭腔，也无人挽留。

        “再见。”我挂断了电话。

        可能今晚会影响他看书复习吧，我是真的会耽误他。

        我把他拉黑了。

        抱歉，我只想做一颗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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