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No.18 愚者之罪（捉虫）
邹行河是天府警卫系统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天府明面上的最高武力代表。
她是谢和的好友，也是最了解谢和的敌人。
她们曾经无话不谈，就如同她们现在争锋相对一样。
她的出声，让在座的鹌鹑们瞬间打满了底气，他们现在有倚仗了。
宛如一条死鱼的氛围，也霎时活泛了起来。
这群沉浸在恐惧、沮丧和愤怒阴影里的鸟儿们，现在就好像能够抛弃一切在梁上手舞足蹈、跳来跳去了。它们或是叽叽喳喳地小声火上浇油，或是聚精会神地作壁上观，等着这行河跟谢和来演一出新的闹剧。
“小邹你也是，这个时候了还要闹内乱，给那些怪物们看吗？”
“道格拉斯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放弃了这么多,现在大难临头他们就要毁约了？！”
“现在外面那些人——那些怪物要怎么清理？有研究恢复方法吗？”
“之前说好的，全靠我们自己来保全人类最后的血脉。现在整出了个道格拉斯，你们是不是还想要再去跟安斯艾尔谈谈？”
…………
随着天府两大头目的冲突，避难所瞬间沦为了菜市场一样的存在。
坐在位置上的人们各怀心事，显然已经不在着眼在天府之上。
直到一个粗俗市侩的声音，以一种打破了在座的其他人的下限的方式出场，让其他企图保有颜面的人都住了声。
“谢阿姨！您瞧瞧外头那仗势，怕是找不到您那‘糠槽妻’可不会罢手！您现在又何苦念旧情护着他呢？”
场面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排气口的风声似乎糊住了在场众人的脑子，让他们都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说话的人顿时成了全场焦点。
在今天之前，天府的大多数人还会觉得佐伊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男人。经营着一家逼仄的书店，积了八辈子福才能入了谢和的眼。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笑话着青蛙跟天鹅的距离，等着看一场俗套而现实的分离。
而在长夜来临之后，便是再无知的人都被灾难和伤痛教会了现实，没有人会认为能被天上得那个怪物念在口里的佐伊有多简单。
轻贱他人的珍宝本身就是挑衅引战的行为，而当这件珍宝，及其拥有者，都能够随手决定你的生死的时候，那就不是挑衅了，而是找死。
没有人愿意去拥抱死亡。
至少蹲在这的一窝鹌鹑不愿意。
含氧量过低的空气让它们感到窒息。
邹行河显然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家伙。
而且这个人她还认识。
谢和一表三千里的表兄，谢氏旁系出身，现在在谢和堂叔手下办事，名叫谢盛。
向来自诩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天府警卫队长，此刻也不禁咽了口口水，看着某位无知者震惊地呢喃出声：“老谢啊，你可真不容易。”邹行河转过头对向圆桌另一端的谢和说道，“你说实话吧，老谢。这次你究竟背了多少黑锅？”
谢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根本不想搭邹行河的话。
当她还能任性的时候，她必然会选择直接拍桌子走人。但是，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会议继续下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或许曾经有更好的路，但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就像她遇见源火时一样。
自从谢和彻底明白昂是什么样的感受之后，她就再也不愿弯下脖颈，低下自己的头颅。
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固执付出一切。
谢和直接跳过了这个出来“清场”的蠢货，环视了一周在座的其他人，说道：“和道格拉斯合作，是我们大家共同的选择。他们选择我们的同时，我们也选择了他们。我希望大家能在我们的合作对象面前，保持大家应有的风范。”
她话音未尽，谢盛就跟着“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说的可真好听，你确定不是跟你的新欢撑场子？”
谢和的“新欢”仍旧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鳞片随着呼吸而起伏抖动，否则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谢和现在才将目光移向谢盛，
接着，一连串的敲门声突兀地的响了起来。
如同午夜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击在人地心尖上，让这些温室里的鸟儿们纷纷炸起了毛。
他们紧绷起心弦，面面相觑，又不敢有所动作。
邹行河霎时间绷起了脸，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了腰间暗袋上。
谢和想要起身，却被坐在她右手的新宠拉了一把。
没有人去开门。
然后，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然后，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少女推开门飞快地串了进来。
在装模作样地猛然关上门，喘息两口气后，她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干裂而僵硬的嘴角弯出一个挂在在别人脸上可以称作甜蜜的弧度。
这个面相丑陋而怪异的少女说道，“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这样丢脸谈话，按照你们的习惯，我应该道歉一下，对吧？”
在场的众人却不敢出声。
她满含期待的视线扫过室内的每个人，自顾自答的说道：“那我道歉一下，真的是非常抱歉。”
“我是诺维雅，接受道格拉斯阁下委托来帮助你们的‘人’。”
熟悉的名号显然让在座的部分人放下了紧张。
谢盛就是其中之一，他脸上的惊慌还没散去，傲慢轻视就浮了上来。
在室内其他人扔处于警惕打量的阶段，他就敢于言语直接攻击。
“你一个毛孩子就能代表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就派你一个丑八怪来敷衍我们？！”
诺维雅状若天真地眨眨眼，瞧着这个指着她虚张声势的恼羞成怒者。
脸上满是疤痕的少女摸了摸嘴角，她看起来对于自己“亲和力十足”的笑容感到非常满意。
谢盛却在这个笑容中骤然止声。
他显然被吓住了。
诺维雅用着自认为与笑容配套的声音，摇头晃脑地说道：“厄休拉总说，对任何存在要做到表面上的客气。”
“要宽容，要大度，要充满爱心。”
“这样才能讨大人喜欢，”她走过去，抬手在谢盛的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对向在座的其他人，“但是吧，讨人喜欢也很难啊。”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存在，”诺维雅如此说着，神情陡然沉了下来，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配合着充满怨憎情绪的上半张脸，让在座的其他人毛骨悚然。
“像我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令人感到庆幸的是，源火大人是宽容的。他都能认可欲望深渊的存在，那么我的缺陷也一定会被包容。”
这个面容可怖的少女，用着做梦一样的口吻描述着自己的内心，然后对着在座的一种无知者说道。
“实际上，我还是很喜欢跟你们这些存在打交道的。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已经玩腻了的绝对的掌控感？”
没有人回答她。
而唯一抛弃冲破了恐惧的谢盛，已经做不了任何言。
惊惧于痛苦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脸上，外在的衣服和肉体黏在一起，变成了一块岩石。
在诺维雅的拍击下，化成了一股细沙，铺散在了地上。
少女踩着轻快的步伐，踏过这摊砂石，坐在了谢盛的位置上，对着圆桌上的其他人说道：“我觉得的大家都可以放轻松点，当一个普通的聚会。”
“你们还有不了解源火大人的吗？我可以给你们做一个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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