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No. 14 倒吊女巫
在安抚好两个年轻人之后，佐伊开始跟他们谈论后续的问题。
“所以，我的孩子们，你们应该放下心来，不要为你们的老父亲担心。他可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了！”
突然蹦出来的“老父亲”让尤拉和西里尔险些维持不住他们严肃的表情。
佐伊对这两个孩子眨了眨眼睛，源火俊美的皮囊做出这样的表情简直太有杀伤力了，以至于让现场严肃沉重的氛围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位老父亲轻咳了一声，企图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准备好去做后面的事情了吗？”
“您知道了？”尤拉问道。
“如果是说被托付给你们的某样东西的话，知道的不只有我。”
西里尔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紧张。看来他苦恼扰并不是由于某些秘密被人知道。
年轻人迟疑了片刻，在养父鼓励的目光下，说出了他的困扰：“我不知道要把这东西给谁。”
“将它交给你的人告诉你了，不是吗？”
“按你所想的去做，你是要掌握命运的人，我的孩子。”
佐伊看着西里尔的眼睛，他的话仿佛深入了西里尔的心里，让这个年轻人不由自主的肯定了心中所想。
“我知道了，先生。”
“出去之后，不要往天上看。运用你们的能力，离开天府前，不要让其他力量与你们本体有接触。**之主已在此刻降临，小心的避开他，他不会为难导致他游戏乐趣减少的无关者。”
“这个季节过去之前，不要试图找我。”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有兴趣可以去西边看看，虽然西里尔不喜欢，”他转头，把弟弟的手放在姐姐的手心上，对着尤拉说道：“尤拉，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的。”
然后，这两个孩子被他们翻脸无情的养父一把推出了倒吊女巫的据点。
“好了，快点出去吧。现在是大人的场合了。”
佐伊送别了两个口里还在嘟囔着“我已经长大了”的年轻人，星星点点的火焰悄然地在两个年轻人的周身滑过，将他们身上的黑暗气息吞噬殆尽。
佐伊转过头，长舒了一口气。
在西里尔和尤拉走出去的一瞬间，房间内部已经改天换地。
源火站立的地面倒转了过去。
现在他的头上是红褐色的木质地板，脚下是粉刷的雪白天花板，身旁是一串串如同气球一样的灯泡，闪烁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佐伊熟练地伸手用力量固定了一下因为引力方向变化而向上飘起的头，仰头望向自己头顶上的坐着的罗瑞尔。
倒吊女巫端正地坐在她的沙上，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
呼号地风声断断续续地从窗户地缝隙中流窜进来，黑暗与死寂贴着玻璃在屋外涌动，这个世界的黑夜总是漫长的不可思议，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时间已经不再流动的错觉。
“我的女士，我们需要谈谈。”源火如此说道。
罗瑞尔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手里拿着一只手镜，似乎正在检查自己的妆容。
她的左右两侧各立着一只精致的人偶，那是生活在她的领地的子民。
左侧的人偶手捧着化妆道具，在倒吊女巫有需求的时候便殷勤地凑上前，递过去；右侧的人偶则举着托盘，端着茶，一动不动，恍若一具雕像。
听到佐伊的呼声，倒吊女巫和她的人偶一同抬头，这三个头颅一齐仰高到了一个异常的角度，明灭不定的灯光映衬着她深浅不一、宛如小丑一样的扭曲妆容，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怖。
佐伊不禁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向上伸开手，就如同探入水中一样，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视野倒转，身体下坠，源火熟练地在坠落中稳住身体，让自己得体地站在了地板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走到了罗瑞尔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用着满含着笑意的口吻，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的女士，究竟谁给你出的这种馊主意。”
一切色彩进入倒吊女巫眼中都会褪去它们原本的面貌，变成黑白两色，化妆对于罗瑞尔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倒吊女巫的世界里，对于相貌美丑没有任何概念，她根本不会想到化妆这种事情。
“呼唤我，”倒吊女巫反手将佐伊的右手攥紧，变形的五指仿佛要嵌入源火的手中，罗瑞尔用着僵硬而怪异的声音，说出了他们见面数次以来的第一句话。
“呼唤我，佐伊，呼唤我，生命之源。”
“你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源火看着倒吊女巫的脸庞，轻声地拒绝道。
他伸出左手，抚上女巫的脸颊，本源的力量缠绕上他的指尖，轻柔地擦过罗瑞尔的脸颊，将脸上的异物分解拭去，让倒吊女巫那张由极致的黑与白构成的脸庞展露了出来。
就像罗瑞尔代表的那个世界一样。
作为源初之火，佐伊见证了无数次宇宙的诞生和毁灭。
无止尽的时光中，观望已经成为了枯燥乏味的代名词。
然后，某一个新的轮回之中，他忽然感受到了另一种波动。
一个刚出生就要就要死亡的世界的接近了。
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但是，源火从并吝啬给这些挣扎的特殊存在以重视，所以他分了一丝注意力，决定看着这个世界消亡。
在目光投过去的一瞬间，这个濒死的世界好似回光返照，瞬间就捕捉到了它。
这个弱小的、刚刚产生了懵懂意志的世界，选择了自毁的方式，燃烧掉自己最后的生命，企图向唯一一个注视过它的存在靠近。
——这个行为被默许了。
于是，它与源火所在的世界产生了交汇。
死寂的黑暗被火光所点亮。
它们贪婪的汲取着源火所给予的光明，黑暗在光明中获得了新生。
只要有光明，它就能活下去，只要有火种，它就能进化完善。
可生来就只有黑暗，这注定了它的毁灭。
它是生而亡者。
现在源火给了她一丝光芒。
这个弱小的世界意志在微弱的火光里挣扎着，蜕变成了一具扭曲的人偶。
残缺。破碎。扭曲。
不完整。不完整。不完整。
不完美。不完美。不完美。
但是它活了下来。
拥有活力的世界注定在交汇后分离，它选择了成为这个强大的交汇对象的倒影，一个镜像世界。
同样的本质会拉近世界之间的距离，与火焰的近距离接触会让它得到新的活力。
想要活下去，想要被注视。
这是从诞生起就被注入倒吊女巫心中的愿望。
罗瑞尔按住了佐伊的手，漆黑而空洞的双瞳对上黑青年的双眼，用她充满了异常感的嗓音坚定地陈述着自己的请求。
“注视我。”角落里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了源火身上。
“聆听我。”房间里塞满了没有根源的异样的诉求。
“感受我。”另一个世界的轨迹在他的感知中展开。
“呼唤我。”潜入的黑暗被这可怖的存在撵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源火和倒吊女巫。
“只有罗瑞尔和佐伊。”
佐伊的脸上仍旧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他纵容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存在，剔透的眼睛里印着女性扭曲而怪异的躯壳，如同述说着一段美妙的梦境一样，残忍又温柔的拒绝了他的女士，“我不能允许它们的生，原谅我。”
曾经弱小的存在，展到了只凭力量就为人侧目的地步，甚至可以通过实体化能量投影来接触其他宇宙。
可是强大世界之间的反复交集，只会引力量体系的崩坏。即使本源都属于他，有一定概率可以融合，这也不是佐伊想要见到的情况。
——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也够危险了。
“你应该回去，离开这里。”
人偶们失落地颤抖着，四肢扭曲成异常的姿势，歪歪扭扭地站着，又满脸愤怒地仿佛要跳起来。
被驱除的黑暗在这一瞬间抓住了空子，趁机卷土重来，甚至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其中一具人偶的身体。
它兴高采烈，又手舞足蹈，大声嚷嚷着出刺耳的声音。
人偶如同咏唱着诗篇一样，朗诵着刻薄的话语：“啊，可怜的女巫~你应该滚出这个世界！源火的目光，终将属于它的子民！让光明会的那群疯子看一看，你这样的异端，才应该遭受我们这些无辜生命所遭受的悲痛与苦难！”
罗瑞尔按着佐伊的手，让它们仍旧停留在自己身上，转过头用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占据着自己的从属的侵入者，僵硬的面庞看起来狰狞极了。
无形的力量从女巫身上散出，它们绑住了人偶手脚，固定了它头颅。
咔擦几声细响。
人偶变成一堆碎片，跟着它手里的物件一起落在了地上，成为一滩废物。
尖笑还在这片空间回荡。
“锡德里克！”倒吊女巫的双眼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冰冷的声音中饱含着异样的愤怒，“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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