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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浮生欢(64)


浮生欢(64)

        虽然少了裴绍之,  但今天的早餐也照例非常精致,  用小巧琳珑的白瓷盘端上来,摆了小半张餐桌。

        以往裴绍之喜欢在清晨这时候喝杯黑咖啡提提神,  喝完之后凑过来,碰到舒乐嘴唇的时候都泛着一股子清咖的苦味。

        高兴!

        今天终于不用再闻苦咖啡味了。

        舒乐瞧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座椅,  连桌上的油条都比平时多吃了一根。

        管家乔斯帮舒乐将厨房刚做好的甜品拿了过来,  放在舒乐右手边上的位置,  笑道:“舒先生今天胃口看上去不错。”

        甜品是用鲜花花瓣加工后配米糕做出来的,  不甜不腻,带着点淡淡的清香味,吃两口还挺解馋。

        舒乐拈起一张抽纸抹了抹嘴,又用叉子叉了一块米糕嚼吧嚼吧,笑眯眯的看着管家道:“是吗?”

        “是啊,很少看到舒先生这么开心。”

        乔斯给舒乐面前的杯里续了半杯热豆浆,然后微微躬身站在了一边,  想了想又道,  “不过少爷吩咐过,  让我们没事不要在舒先生面前晃悠,怕惹您不高兴。所以老仆见舒先生的次数倒也不多。”

        舒乐点了点头,  他纠正过好几次都没能将乔斯口中的自称词改过来,  最后只能一并随了裴绍之。

        他专心致志的将那一小盘糕点吃完了,然后又端过豆浆,  咕噜咕噜把刚加满一杯的热豆浆喝下了肚。

        乔斯:“……”

        吃饱喝足的舒乐在乔斯震惊的眼神里高高兴兴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站起身来露出个笑容:“谢谢款待,  如果没有裴绍之,我觉得我每天都能吃这么多。”

        乔斯:“……”

        之前听裴绍之说过,乔斯是他母亲安排过来的管家,从裴绍之年幼时就打理整个家族的内务,算起来也快四十多年了。

        对比年纪尚轻,八块腹肌的ryan来说,乔斯的两鬓头发早已经泛白,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明显的显现出来。

        只可惜舒乐这人跟老年人斗完嘴也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他毫不客气的摸了摸吃得快要鼓起来的肚子,放下一桌的杯盘狼藉,转过身蹬蹬蹬的走了,造型可爱的布艺拖鞋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舒乐趿着拖鞋一直走到门厅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

        这套小洋房其实是非常欧式的装修,天花板的吊顶很高,水晶灯熠熠生辉的挂在顶上,看一眼都觉得晃眼睛。

        餐厅,大厅和门厅各自分开,以玄关和酒柜为隔,装饰的十分考究。

        舒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拽开了这栋房子大门的把手——

        门没有上锁。

        把手轻轻向下一压,大门便被轻而易举的拉开了半扇。

        舒乐的视线一直穿过了门外冬紫罗开得正盛的花田,向远处看去。

        那是望不见尽头的海平面。

        老乔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舒乐身后,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开口道:“舒先生是想要出门走走吗?”

        舒乐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挑了下嘴角。

        老乔斯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舒乐面上的冷嘲热讽,反而越过舒乐,伸出手将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然后又对着舒乐躬下了身,笑容满面的道:“舒先生,老仆瞧着现在外面雨大,听少爷说您身子不好。不然还是等雨停了再出去吧,到时候我陪您一起,可以吗?”

        不可以。

        和你这个老头子一起雨后漫步?

        顺便让你把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裴绍之?

        算了算了。

        还不如去和刚撩到手的小鲜肉一起滚床单。

        舒乐龇着牙对乔斯笑了笑:“不了,我就随便看看,不劳您操心了。”

        重新合上的门阻挡了舒乐向外看的全部视线,他转过身,也没了继续待在一楼的兴致。

        于是跟老乔斯皮笑肉不笑的告了个别,“时间不早了,您这把岁数,三餐可一定要规律,提前祝您早餐愉快。”

        说完之后,舒乐蹬着拖鞋,最后扫视了一圈ryan的痕迹。

        在没有任何收获之后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

        刚刚还喊他吃饭来着,看看,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歪果的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连搞来搞去都那么不热衷。

        舒乐十分委屈的收回视线,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思考之后决定先去楼上冲个澡。

        尤其要把后面含着的那玩意儿冲洗干净。

        只有傻子才会等到裴绍之来了再洗。

        谁知道到时候被拉进去是真的去清洗,还是重新被灌一通。

        妈的,越想越气。

        舒乐鼓了鼓腮帮子,长出了一口气后恶狠狠的踩了一脚楼梯,准备以此泄愤。

        而就在舒乐扶着楼梯扶手,准备爬第二级台阶的时候,原本站在门口的老乔斯却突然喊了他一声。

        “舒先生。”

        舒乐心里正在腹诽裴绍之和裴绍之手底下这一群为虎作伥的人,冷不防被喊了一声,差点脚下一滑溜下去。

        好在抓着楼梯的手没松,舒乐狠狠扶了一把,总算是把自己给拽了回来。

        他回头看了眼乔斯,意有所指的道:“雨停了吗?还是老管家突然放心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了?”

        乔斯没有立刻答话,慢慢的从门厅里向前走了几步。

        大概是真的上了年龄,他连走路都带着几分迟缓的苍老味道。

        乔斯停下脚步,抬头对舒乐道:“舒先生,地中海从深秋到冬天都多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舒乐笑了笑:“那,管家您是对我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

        老乔斯摇了摇头,语气显得非常平缓,“只是刚刚看到舒先生的背影,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舒乐真情实感的自卖自夸道:“厉害啊,我都不知道我能有这个荣幸,还能与跨过半个地球的人有所相似。”

        乔斯却并没有被舒乐膈应人的话打断,反而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他,但您与他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差别迥异了。”

        舒乐挑眉。

        “他并没有您这么……活泼,也没有您健谈。”

        “当然,更没有您的……灵活应变。”

        舒乐“啧”了一声,立即鼓掌道:“哇,没想到我在您心里还有这么多优点。”

        乔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停了一秒,然后抬头望向了舒乐。

        四目相对。

        隐约之中,舒乐像是从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关于德姆斯家族往事的碎片。

        乔斯的沉默却只是转瞬即逝。

        他很快便重新露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式笑容,重新躬下腰:“能得少爷喜欢的人,自然优点是很多的。”

        他停顿片刻,接着道:“所以老仆才想要提醒您——”

        “舒先生,万事灵巧,左右逢源自然是好,可切莫一时不慎过了头。”

        舒乐早已经在对话的间隙爬上了楼梯,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斯,依旧没有说话。

        “少爷对您很好,舒先生应当珍惜才是。”

        乔斯对舒乐鞠了个躬,轻声道,“老仆是看着少爷从小长大的,他从没这般喜欢过一个人。”

        “望您一定万般小心,千万不要触了他的逆鳞才好。”

        舒乐:“……”

        真可惜。

        恕他眼拙,只看出来裴绍之满身都是不好惹的气息,着实没看出逆鳞到底在哪儿。

        而且该撩的他都已经撩完了,只剩下最后这一步了。

        舒乐朝乔斯笑眯眯的弯起眼睛,毫无压力的无辜开口道:“讲真,不是我说啊。乔斯先生,我现在被裴绍之关在这儿,就是想伸手摸摸他的逆鳞,我也摸不到啊!”

        老乔斯笑而不语,只看着舒乐。

        半晌之后,不痛不痒的道:“舒先生说得有理,老仆言尽于此。如果先生没别的事情,那么老仆便退下了。”

        舒乐支着下巴靠在栏杆上,朝楼下的人摆了摆手:“先生再会。对了,无论怎么说,谢谢您今日的忠告咯。”

        乔斯最后看了舒乐一眼,朝他弯了弯身,退出大厅进了厨房。

        房间里肉眼可见的人又只剩下舒乐一个,显然有更多的佣人受了裴绍之的命令,连出来转两圈都不愿意,生怕被舒乐看到搭讪两句。

        舒乐在走廊里站了几秒钟,微垂着头,像是在短时间内经过了一个飞快的犹豫过程。

        最后他站起身子,拉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但舒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张他才睡起来不久的床。

        那床是个不打一丝折扣的圆形,铺了席梦思鹅绒床垫,柔软又蓬松,整张床的尺寸颇为惊人。

        有一天做到最尽兴时,裴绍之狠狠地将舒乐压在床榻中。

        舒乐只记得自己快要从床垫中陷入进去,双手被裴绍之狠狠擒在枕头上缚起,连脚也被裴绍之压在脚腕下,浑身竟然只有腰还能活动。

        偏偏腰下就是裴绍之正奋力进攻的地方。

        舒乐被过度的感官刺激的闭了眼,在说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轮转之间,眼角的泪水便顺着被上下摆弄的姿势滑了下来。

        浸入枕中,除了几丝淡淡的水痕,再也不见丝毫痕迹。

        裴绍之便在这时凑近了舒乐耳边,在他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低声道:“宝贝,你喜欢这张床吗?”

        舒乐早已经快要受不了了,就连裴绍之的声音都只能听个大概。

        他下意识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裴绍之似乎并不满意,于是停下了动作,在舒乐神色好不容易倦怠下来后又猛一下狠狠入了进去。

        舒乐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裴绍之缠住了唇舌。

        他在重复刚才那个问题:“宝贝,你喜欢这张床吗?”

        舒乐被禁锢在欲求的中央,上下不得,哭嚷着用已经哑了的嗓子叫了出来:“喜欢……喜欢……裴绍之你放过我……”

        裴绍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舒乐。

        他俯身下去,牢牢的扣住舒乐的五指,占据了他最后一丝活动的空间,然后如甜言蜜语般的在舒乐耳旁道:“既然喜欢,那就在这里住一辈子,好不好?”

        舒乐:“……”

        舒乐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带着看着卧室里那张床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退意。

        人们总是认为恐惧来自于某一次过分的惊吓和刺激,而很大程度的另外一种情况——则是恐惧来自于日常生活中的潜移默化。

        就比如现在那张床已经快成了舒乐的人身阴影。

        哪怕此时此刻那上面已经被早起的勤快佣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既看不到留下的污渍,也看不到凌乱的衣服和被单。

        卧室里同样也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和大厅里华丽的装修自成一体。

        虽然时间已经到了晌午,但毕竟已到深秋,房间内依旧微微有些凉意。

        舒乐年轻的时候跟剧组大漠戈壁滩上跑差了身子,畏寒又畏冷,热了容易咳嗽,冷了就老发烧。

        尤其在其他国家水土不服,裴绍之比舒乐还紧张,看上去恨不得让他天天活在恒温房里。

        或许是因为地处偏僻的原因,房间内安装的依旧是老式的壁炉。

        此时壁炉内已经燃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像是拥有生命,在舒乐面前肆意舞蹈。

        舒乐默默的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取出来的衣服扔回床上,但在即将出手时动作猛的一滞,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将衣服搭在了旁边的一把椅背上。

        那张椅子恰巧是舒乐惯常坐的。

        坐完这一切后舒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啧,差不多到了。

        舒乐正在心里想着,卧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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