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一个画面让小枫整整一夜无法入睡，打架的家庭小枫也看过不少，巷子里几乎每天都有一户人家在上演。而吵架的内容无非都是一些柴米油盐。这种几乎要闹出人命的家庭争吵小枫真的是第一次见。

        从小就缺失母爱的小枫无不羡慕一个和睦的家庭，可叶炎却情愿不要自己的父亲，那一声嘶吼小枫听的真真切切，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人说出这么不孝的话，没有真正尝受过的人根本不能体会那其中滋味。

        小枫对叶炎家发生的事困在心头挥之不去，第二天她送完饭给父亲后多绕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想着路过叶炎家瞧瞧他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到达他家院落转弯处小枫听到了叶炎姑姑的声音。

        “怎么坐在这里，中午还没吃了吧？”

        小枫隔着一堵墙侧耳听着没有探出身。

        小枫没有听见叶炎的回话，她姑姑接着又道：“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去我们家呆几天，你妹妹正好也放假了你去陪她玩玩”

        对面的叶炎一直都没有出声，她姑姑叹了一声气：“炎炎啊，你听姑姑的先去我们家住几天，等你爸消消气你在回去”

        叶炎还是依旧保持沉默，她的姑姑语重心长的劝解道：“炎炎啊，姑姑知道你气，可在怎么说他都是你爸，你跟他还手吃亏的还不是你”她顿了一下后又接上了一句“和你妈，你要是真为你妈好，你就忍忍你的脾气”

        “我情愿不要这个爸”

        和昨天一样的嘶吼，叶炎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炎炎，炎炎”

        叶炎吼完心里的愤怒拔腿就跑，她姑姑在后怎么追都没有追上在巷子里焦急的左一条路又一条路的寻找他。

        小枫看着这一场变故怎么都做不到置之不理，也在巷子里穿梭寻找着跑走了的叶炎。但她和他的姑姑方向相反，谁家这种事都不想被窥见，小枫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在找叶炎，但面上露出的像是不经意经过。

        在离小枫家不远的路上，小枫看见了孤身行走着的叶炎，他像丢了魂一般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着，小枫追上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叶炎”

        他没有转身没有回答像空着一个躯壳，小枫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跟随了好长一段路，叶炎依旧没有发现她。

        绕过两个巷子快要到达小枫家那条路口时，小枫才又鼓起勇气快步跟上。这次她的声音很大：“叶炎”她站去了他的身边。

        对突然出现的人叶炎没有一丝惊慌，他用淡漠的眼睛只略过她一眼，小枫第一次主动和他找话题想把他丢了不见得魂给拉回来。

        小枫：“你怎么在这里？”

        叶炎没有回答她，他只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

        小枫热切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那是她第一次对他努力放大自己的声音。

        叶炎没理小枫独自一人又继续往前拖着那副躯体手臂上的血痕明显。小枫当即明白了之前那些血痕的由来。原来都是他的父亲，她已经在他的手臂上见到了三次，而在这三次之外也许还有更多。那触目惊心的伤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可亲爸又是怎么狠的下心去下这样的手，小枫在心里全是疑问。

        家庭的不同见到的也就不同，原本以为是幸福的也许也没那么幸福，原本以为是不幸的也许也没那么不幸。

        小枫没有在阻拦，她明白叶炎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看着那个背影落寂的消失在自己家门口不远处的巷子里。

        之后的每天小枫送完饭给父亲后都会绕走一大截路路过叶炎家，她有时候路过游戏厅时看见叶炎在里边发恨的捶着游戏机，有时候能看见叶炎在某个路口一个人愁眉溜达，如果哪一天没有见到他小枫还会多绕几个路口，她发现他好像也没有朋友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但好像也不是，至少打架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小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天必须要见到他没事之后才能安心回家。

        新年的那几天父亲放假小枫也就没必要在去送饭，那几天她也没法找借口出门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年初三后父亲就复工了小枫又开始照常。那天下着冰雹，雪还没有完全下下来，小枫打着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是新年那么久都过去了，小枫想叶炎他们家也该风平浪静了，犹豫着要不要在绕一圈过去看看时，那个背影竟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叶炎脚步匆忙棉服外套已经湿了大半一看就是顶着冰雹在外边走了很久，他脚步小跑像在躲避着什么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小枫迎面上前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叶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蹙着眉头但又难掩尴尬：“你干嘛？”

        两人像换了台词，这句好像应该是小枫该问的。

        小枫伸了伸她怀抱里的饭盒，意思她刚给父亲送完饭回来。叶炎不在说话在伞下没有走，他小脚在原地踱着小碎步脸庞冻得通红，一看就是很冷，刚刚说那句话时小枫都能听出他的牙齿在打颤。

        小枫问：“你去哪？”她的意思是她有伞可以送他。

        而叶炎却扭过头，一股难掩的尴尬气氛在伞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反正不想回家。叶炎没有说出口但他的不言让小枫感受到了他的想法。

        小枫：“我回家做作业你要去我家玩一会嘛？”从没有过的邀请，从小到大任何人，叶炎是小枫邀请的第一个。

        叶炎听到这句话后直视着小枫，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不愿但又意外，还有夹杂着的可能是没有办法。

        两人来到小枫家门口，小枫收了伞打开了门，门内因为天气的原因加上屋子的朝向此时屋内犹如黑洞一般。小枫进屋拉过电灯棒开关线，小小的屋子里才有了昏昏暗暗的光亮。

        这里比不上叶炎家任何一处，就是这个电灯棒还是不久前父亲领了工资才换上的，因为钨丝灯不够亮还伤眼，小枫每天学习要到很晚，父亲不忍心看闺女这样遭罪，领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在新年给家里换了一个电灯棒。

        叶炎也是第一次去女生家，木讷的他杵在门口尬尴的嘟囔道：“我还是走吧”

        小枫在忙着放伞开灯根本就没听见叶炎那句嘟囔。

        外边的冰雹逐渐转成大雪，，叶炎被拦住了去路，此时的他肚子饿的又咕咕直叫，湿了的外套令他冷的直哆嗦。他在门口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的转身进了屋。

        第一眼小枫家给他的感觉就是穷酸，只有一间屋子用拉帘隔出一间卧室，厨房跟客厅连在一起，也可以说是没有厅根本就是一间，家里东西陈列的少但倒也显得干净。

        叶炎倒是没有嫌弃，但小枫有些不好意思的搬了张凳子给他，因为她见过他那富丽堂皇的家和这里完全不能相比。有一丝丝自卑突然出现在小枫心里。

        此时的叶炎饥寒交迫，肚子一声咕叫让他处境十分尴尬，小枫看了一眼假装淡定的叶炎，她把家里的暖炉抬了出来给叶炎烤上了火，自己又钻去后边锅台起锅烧水给叶炎下了一碗淡水面，中午做好的菜都已经带给了父亲，唯一的食材就剩下挂面了。小枫在面里给他打了两个鸡蛋下了一大碗端到了叶炎的面前。

        小枫：“吃点吧”

        叶炎瞧了瞧那碗面思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碗，俩人在桌子上一人一边，小枫拿着作业本开始做作业，叶炎只夹了两筷子把鸡蛋吃了吐槽道：“真难吃”然后皱着眉头就丢下了筷子。

        叶炎在家被妈妈和姑姑两个人宠惯了嘴巴叼的很，不喜欢吃的东西他是从来都不碰一下，今天也就是因为太饿才吃了两口。

        小枫也知道没什么能招待他的，走过去把他丢下来的碗端到厨房里洗干净后又无声坐回到桌上开始研究刚刚没解出来的数学题。

        烤着火的叶炎暖和了过来恢复到在学校时那副孤傲样，对着一声不吭只知道做题的小枫：“你天天就知道学学学，跟个书呆子一样”

        学习对于小枫来说是唯一的出路，她只有拼命的学没有选择，她没有优越的家庭条件，今后的路只能靠自己，等到父亲年老时也得靠她，好像该成年人考虑的事情，她从小就认识到了这些。小枫没有对叶炎的话感到反感，认真做自己的题不在意他的唠叨。

        叶炎对着跟他面对面木讷的书呆子感到无趣，俩人在一根灯管下各自思索。

        巷子里只听：“炎炎、叶炎”有人叫唤他的声音。

        小枫听到了抬起了头看向他。

        叶炎：“看什么看，写你的作业”

        小枫没有出声又低回头，她知道肯定是她姑姑要不就是她妈妈出来找他了。寒冬腊月外边又下着雪，可怜父母心不顾严寒在外焦急寻找负气出走了的孩子。

        几声过后那个呼唤的声音消失了，叶炎不安的看向门缝处。

        叶炎：“伞借我用一下，明天还你”

        小枫点了点头。

        那一场事件过后小枫对叶炎之前的恐惧全都一缕消散了，叶炎也像被人窥见了秘密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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