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星期天。
  向明县朝阳儿童公园。
  每天早上8点开放后，游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寂静一夜的公园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方子怡带着妹妹方小雅，也来到了儿童公园放松放松。
  是的，就是来放松放松的。
  方子怡，向明县方家镇城东村一户方姓村民的儿子，也是向明县第一中学初中应届毕业生，面临中考也就差几个月了。
  他的成绩一直处在年段下游，并不好。
  如果不努力赶上去，很可能考不上高中部，甚至连二中（城中）都可能进不去。
  到那时，他就真正地“毕业”了，可以去上社会大学了。
  毕业了，肯定会被老爸老妈扫地出门去打工的。
  到那时，全国众多的农民工队伍中，绝对有他的一席。
  啃老？
  那是不可能的。
  凭老爸老妈在责任田里的那点收入，风调雨顺，勉强混个温饱就不错了，要是遇到个什么意外，那就得拉饥荒。
  就是有老让他啃，也啃不出什么油水。
  因此，自今年开学以来，他除了正常的在校学习，双休日几乎都闷在家里复习，备战中考。
  但是，他就是感觉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书是越读越记不住，习题也是越做越糊涂，脑子就像小品中的那个“赵钱孙李”一样。
  “赵钱孙李！”
  “赵……孙李。”
  “刚学的，就不记得了？”
  “刚忘了。”
  “钱到哪里去了？”
  “钱……花了。”
  ……
  哎呀，真是太令人烦恼了。
  少年的烦恼，有几个人能懂？
  早晨，读小学六年级的妹妹方小雅，说是要到儿童公园写生画画，他就悄悄地跟在妹妹的后面一起“逃”出来了。
  为什么说要“逃”呢？
  因为“光明正大”地陪妹妹来儿童公园玩，老妈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要是敢多说什么，凭老妈那暴脾气，绝对是“竹笋炒肉”侍候着。
  对，方子怡的老妈就是这样的一位霸道不讲理的妇人。
  儿童公园里像妹妹这样的儿童，像他这样的少年不少，有的有大人带着，有的也像他一样是自己跑来的。
  有父母带着的宝宝就是宝，都会去玩一些什么碰碰车、蹦床、转转马、滑梯、飞行塔之类的节目。
  而他们只是一棵草，对那些游乐项目，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方子怡现在长大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些都是小屁孩玩的，他一个大人，能混在小屁孩当中去玩那些什么玩意吗？
  方小雅也是，她的兴趣是画画，才没有时间去玩呢。
  所以，对那些闹哄哄的场面，兄妹俩都不喜。
  两人选择去了游人比较少的荷花池。
  荷花池，小荷现在才露尖尖角，现在公历才是四月份，离六七月的开花期还早呢。
  荷花池，池水清澈，水深约五六十公分，内有游鱼，在荷叶间嬉戏，清晰可见。
  堤上建有观荷的凉亭。
  方小雅选了个凉亭，摊开画板，坐在那里，开始对着露出水面的三两片荷叶，写生起来。
  方子怡则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站在妹妹背后，观摩了一阵，后面便百无聊赖起来。
  说是来公园里放松放松，实际上心里还是一点也轻松不下来。
  耳中听着远处的儿哥，脑子里仍然想着中考的事，一会儿又担忧着初中毕业后，万一没有考上高中，真的要外出打工吗？
  想想家里紧巴巴的生活，十有八九会被老爸老妈赶出去打工的。
  唉，人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而他方子怡，小小少年，早早就有了这么多忧愁。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就是他此时的写真。
  正当他一个人在凉亭里长吁短叹，发着莫须有的愁时，突然一声喊：“方子怡——”
  抬头一看，原来是同学肖子龙。
  在班里，他俩的成绩在“伯仲”之间，大哥不说二哥，都是差等生。
  因为成绩差，物以类聚，臭味相投，互相倒是玩得来，也就成了死党。
  方子怡一喜，正愁一个人无聊时，来了个死党，欣喜地道：“你怎么也来了？”
  肖子龙也是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方子怡面前，“哈哈，我也是逃出来散散心的，刚才去玩了一会儿蹦床，没意思，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
  方子怡道：“我可不是逃出来的，我是陪我妹妹来写生画画的。”
  “哦？”肖子龙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写生的方小雅，“小雅也要小学毕业了吧？”
  方子怡也看了妹妹一眼，道：“是呀，她还有三年可玩呢，我们却老了！”
  肖子龙“切”了一声，“想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考不上高中，大不了出去打工呗，早点打工早点赚钱，那时才自在呢！”
  方子怡却有点迷茫，顺嘴应道：“说得轻巧，现在连博士生都在送外卖，我们一个初中生，能做什么？你说，你能做什么？”

  “呃！”肖子龙噎了一下，然后眼睛又一亮，挥了挥拳头，望着远方，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愁个鸟！”
  此时，远处又传来小孩子念的童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方子怡不禁有感而发，“是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不知是到了外婆桥直呢还是到了奈河桥才直？”
  肖子龙一听，大笑道：“去你的，什么外婆桥奈河桥，不要说得那么瘆人吧？你外婆去了奈河桥，我外婆可还活得好好的。”
  说完，两人便在凉亭内打闹起来。
  方子怡叫道：“别别别，别闹了，吵着我妹妹画画。”
  两人推搡着，方子怡怕碰着凉亭里的妹妹小雅，往凉亭外躲去。
  没想到肖子龙力气比方子怡大，没轻没重的，用力过猛了点，方子怡没有顶住，一失足掉进了荷花池里。
  荷花池里的水并不深，肖子龙也不担心淹着方子怡。
  见方子怡在水里挣扎着拍打着池水，还哈哈大笑着说：“别装了，这水才多深啊，站起来就是了，故意拍那么多水花，讨好你妹妹啊！小雅，快把他的糗样子画下来！”
  被吵到的方小雅，也惊得站了起来，喊道：“哥，你咋就掉到池子里去了，快上来！”
  但是，方子怡拍打的水花越拍越大，人也渐渐沉入水中，等水花散尽，池里哪里还有方子怡的影子。
  这下，肖子龙与方小雅也恐慌起来了。
  “扑通！”
  肖子龙也跳进荷花池，水不及膝，肖子龙在方子怡落水的地方摸了个遍，哪里还有方子怡的影子？
  方小雅急得哭了起来。
  “真是活久见！”
  肖子龙在水里急得四处摸索，大声地喊道：“方子怡，你个王八蛋，不要藏了？别闹了，好不好啊！”
  哭声与叫声惊动了周围的游人，有人从方小雅的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弄清了情况，对水里的肖子龙笑骂道：“小伙子，你不会被你的小朋友骗了吧？这荷花池水才多深，又这么清澈，一眼可以望到水底，就算你那朋友不会水，被淹死了，但也能一眼看见他的尸体在啥地方，你看这里像是淹死人的地方吗？”
  “是呀，是呀，说不定你那小朋友跟你躲猫猫呢，此时，说不定躲在哪里偷笑呢！”另一个游人笑道。
  肖子龙想了想，游人说得很有道理，连忙跟方小雅道：“小雅，快收起你的画架，我们回家去看看你哥哥，这家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把宝宝都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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