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考题八皇子
“果然是少年人啊，意气风发，你的想法与老夫当年领军杀回帝都时一模一样。”肯迪笑了笑，叹息道，“可惜，随着老夫年龄地增长，特别是当我看到那些因我而起的一场场动/乱…”
“午夜梦回之时，总会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杀死肯亥这件事我可以不在意，老夫也不是什么会被兄弟血缘、君臣之礼所束缚住的俗物…”
“可是啊，没有了这个皇帝之后，帝国动荡不安，狼烟四起，无数的民众葬身于战火之中…”
“他们何其无辜！”
“昔日旧友、顽固学究、军中同僚，每每有人以此痛斥于我之时，我都无法辩驳…”
梅丽莎听得有些伤感，看着肯迪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怜悯。
雷穆斯咬着后槽牙，沉默不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肯迪拿起酒瓶猛地饮了一大口，“应该是当我看见了大陆上那一幕幕惨剧的时候吧，我原本的坚持、信念在一点点地崩塌着…”
“渐渐的，我也开始反思自己，肯亥肯定是要杀的，但是我所选的方式是不是太过暴烈了呢？”
“如果我能选择更加柔和一些的手段，并且在事后不是选择悄然隐退，而是扶持四弟或者五弟登上皇位，隐藏在幕后为之保驾护航，那么对这个帝国所造成的的伤害是不是会小许多呢？”
“是不是有很多的悲剧就不会上演了呢…”
“细细一想，我在路上所沾染的帝国军队的血，也是不应该的。那些军队效忠的未必是肯亥，他们或许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帝国，使其平和安稳而已…”
“够了！”雷穆斯再也听不下去了，冷冷地打断了他！
死死地盯着肯迪的双眼，雷穆斯认真地说道：“你，是后悔了吗？”
肯迪愣住了，静默片刻后讪讪道，“不，我说过，杀死肯亥的事情我是不会放弃的，只是方式…”
“没有别的方式！”雷穆斯冷酷地说道，“肯亥是索斯帝国时任皇帝，诏书大印一应俱全，名正言顺！仅凭这个就会有无数的士兵舍生忘死地挡在他身前！”
“因为索斯帝国的文化，底层的民众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就是效忠帝国，效忠皇帝！”
“而且，当时是肯亥执政第三年，无论民心如何，朝中已经有了大量效忠于他的朋党！这些臣子不会理会肯亥是不是一个好皇帝，只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
“原因自不必说，那个时代贵族中的主流思想是什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皇帝永远不会错！”
“想要杀死肯亥，只能从尸山血海中走过去，别无他法！”
肯迪默然。
“少年意气？不，我说的都是最冰冷的现实！”雷穆斯说道，“音的事情发生之后，只要你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动手，那么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死肯亥了！”
“那件事的施暴者是肯亥，帝国皇帝。受害者是音，一个小贵族家的女儿…”
“二者拥有的能量天差地别，贵族们会站在哪一边根本没有悬念！”
“不需要多长时间，最多只要半个月的功夫，你就会从思考如何为音小姐报仇，变成…思考自己怎样才能活下去了！”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雷穆斯的眼中满是冷意，“音小姐的家人在她死后屁都没敢放一个，一直到你杀死肯亥之后，他们才敢关起门来偷偷庆祝一下，对吧？”
肯迪苦笑着点了点头。
“家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它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雷穆斯说道，“整个主位面，会为了音小姐不顾一切报仇的人，本就只有前辈你一人而已！”
“哦，还有永远站在前辈身后，那些跟着前辈在战场上厮杀了十余年的三千铁骑。多年同袍情谊，无论刀山火海，他们都愿意陪着前辈去闯一闯。”
这时候，雷穆斯突然伸出手将肯迪手中的酒瓶夺过，凑到嘴边猛地一饮而尽。
“铛！”随手丢掉了酒瓶，雷穆斯擦了擦嘴角便继续开口，“当初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惊叹之下我特意研究过一段时间…”
“三千铁骑，在举国民众的敌视下，在百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下，奔袭万里直插帝都，斩杀皇帝…如此神迹，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少年的双眼明亮之极，“细细研读数本史书之后，我为前辈的战争智慧深深叹服！”
“起兵伊始，前辈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而是简单地述说了实情之后，用一次无声的鞠躬就点燃了将士们的热血…”
“那一段看得我拍案叫绝！”
“之后的行军路上，前辈在无数绝境之中，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竟能一次次地选中唯一的正确答案，率军脱离险境…”
“那一段看得我冷汗连连！”
“三千兵马如同一人，如鬼魅般四处游走着，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封锁，用偷天换日骗开了城门，进入帝都擒王杀将…”
“那一段看得我热血沸腾！”
听着雷穆斯的话语，一段段回忆逐渐浮现，肯迪不知觉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打得这么好…”雷穆斯从冰棺里拿出了两瓶酒，丢给了肯迪一瓶。
“说得这么好…”肯迪大笑着接过了酒瓶。
二人碰了碰酒瓶，对视了一眼，笑着开始牛饮…
“当浮一大白！”
…
许久之后。
梅丽莎坐在地上以手托腮，很是无语地看着那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无聊地拿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嗝~”打了个嗝，雷穆斯满脸通红，用力地拍打着肯迪的后背，“所以说啊前辈，你他妈的别想太多，你以为你有的选？”
“你敢犹豫个半天试试？你以为主帅如此优柔寡断，战士们还会有心气陪你发疯，一路杀到帝都？”
“肯亥的暴行让帝国将军们对他的观感不佳，所以选择了慢悠悠地来讨伐你，不愿意真正和你动手…”
“但是速度再慢，只要走对了路，他们迟早是会到的。”
“你要是拿不出一点魄力出来，他们随时可能因为看不起你而加速行军，真的干掉你…”
“而且，当时所有人都不觉得你的反叛能够成事，连来围剿你的那些杂牌军们都没有怎么用心战斗，你们稍微表现出一点搏命的态度他们就让路了…”
“这种添油一般的战斗变成了你完美的磨刀石，你的实力不断精进，在一次次关键时刻突破，用强大的实力强行打开缺口，带着军队脱困…”
“而战争后期，他们想要认真的时候却已经跟不上你们了…”
“最后的决战就更不必说了，仅存的八百铁骑拼死将你送入了帝都，晋升双神境的你单人独骑地在帝都里面战了个天翻地覆！”
“用一双铁拳击碎了所有的阻碍，当着帝都所有人的面拧断了肯亥的脖子，祭奠了音！”
“这是一次再也无法复制的神话战役！”
“从我这个后人的角度来看，你想要杀死肯亥总共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他妈的，你居然真的抓住了它，完成了这一场奇迹！”
“哈哈哈…”肯迪丢掉了手中的空酒瓶，躺在了地上，肆意洒脱地笑着，“你说得对！老子真他妈了不起！哈哈…”
雷穆斯晃了晃脑袋，同样躺了下去，就躺在肯迪的旁边，幽幽地说道：“前辈，忘记那些虚伪空洞的漂亮话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无论是那些高高在上地希望前辈顾全大局的圣母言语，还是我们这些人愤怒地为前辈打抱不平，本质上都只是看客的风凉话…”
“最重要的，是您自己的想法…”
“请您好好地回忆一下音小姐被玷污的时候、自杀的时候，究竟是多么的绝望、无助、痛苦…”
“肯亥在施暴的时候，看着音小姐痛苦挣扎、无计可施的样子，究竟是多么的狰狞、暴虐、得意…”
肯迪双眼微微眯起，不知觉中攥紧了拳头，杀气腾腾！
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
“想起来了是吗？”雷穆斯笑道，“那你现在还后悔吗？”
“还有，告诉我，你当年带着黑手军疯狂冲杀的时候、在帝都里面把肯亥的盾牌一一打穿的时候、以及最重要的…”
“把肯亥这个畜生的脖子拧断的时候…”
“是什么感觉？”这句话仿佛是从九幽中传出的，阴冷冰寒。
“感觉啊…”肯迪狂笑着，笑容中带着止不住的快意，“真爽啊！去他妈的大局…”
“去他妈的众生…”
“老子的女人都被帝国的皇帝给弄死了，那我就把这个狗皇帝给弄死…”
“这个帝国敢护着他，老子就顺带着拆了这个帝国，这不是很合理的吗？”
“…我当然不会后悔！”
“这他妈的是老子这辈子，做得最痛快的一件事！”
…
“…干杯！”
又饮了一杯酒，伴随着肯迪逐渐释然的笑意，他的胸口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搞定了啊…”余光中扫到了这道光芒，雷穆斯毫不意外，吐着酒气有些含糊地说道：“梅丽莎，去拿一下。”
“…拿什么啊？”梅丽莎一脸懵地凑了过来，居然在肯迪胸口的白光中看到一行缓缓浮现而出的字迹：
考题八•皇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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