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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独留下傅茗一个人在内院里,心绪不定。

        她不知道苏彻出去到底是做什么,也不知道兄长到底犯了什么事,只是从苏彻的语气里,她总觉得兄长的事不止是被权宦冤枉这么简单……

        女大夫把她身上的伤口都包扎了一遍后,起初是不疼的,之后痛感越来越刺痛骨髓。

        她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瑟缩地抱着被子,企图从里面汲取到一丝暖意。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听到外面屋子门被推开,有一个清亮又骚气的男声传进来,似乎是心情不错。

        “清河兄?苏大人?……苏清河——?奇怪,人呢人去哪里了??”是谢世安,谢公子的声音。

        傅茗脑袋很沉,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她依稀记得,闭眼之前,窗外天色依旧收尾,只有晚霞的余光,而现在,窗户外天色大亮。

        清河是苏彻表字,寻常朋友都会以表字相互称呼。

        “苏——苏清河?”谢世安一把镶了金丝边的折扇撩开傅茗所在的内屋,他隔着帷帐,隐约看到了床上的人影,还以为是苏彻。

        不知道女大夫涂抹的是什么药膏,傅茗抬了抬胳膊,腿脚伤口处都已经好了大半,她强撑起身子,用尽力气,在谢世安挑开帷帐之前率先开口,说道:“表兄昨夜不在内院,谢公子找错了。”

        谢世安的折扇悬在半空中,僵直的愣在原地。

        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就差没喊出来了:“你是、你是表妹?傅茗?”

        谢世安阅遍皇都无数美人,对美人的声音尤其印象深刻,特别是对绝世小美人,比如傅茗。

        苏彻的内院不是不准闲人靠近的吗?他还以为小美人是因着表妹身份才准了她进出。

        ……但是,傅茗为什么在苏彻内院?而且,这、这还是在床榻上……?

        昨天苏彻急急地找了个借口就走了,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给他传句话,一转眼,表妹气虚体弱地突然出现在苏彻内屋?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谢世安突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你这是——”谢世安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他还能如何圆润的处理。

        傅茗低头,因为包扎的缘故,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里衣和大衫根本不方便见人。

        “谢公子大抵是误会了,昨日生出许多事来……谢公子可否帮我叫一叫浮雪?”她现在出不去,只能叫浮雪给她送衣服过来。

        谢世安想起来刚才在内院门外面候着的小丫鬟,想来那就是浮雪姑娘,摇摇头说道:“怕是不行,门口候着个水蓝云绣袍子的圆脸小姑娘,得了苏彻命令不准进内院,只敢在外面等着。”

        他一听到女子声音,已经背过身说话。

        他偏过头,看见苏彻常年办公的案几上挂了三幅粗大白纱布,耳边听到傅茗像是拉扯到了伤口,痛的“嘶嘶”叫唤。

        “傅姑娘昨日受伤了?”

        “……嗯。”傅茗想起昨日的事,心绪不由得低落了几分。

        苏彻一整晚都不见人影,现在又不准浮雪进来,摆明着就是不想让她出去碍事。

        ……难不成他真的发起狠,跑去要杀了她兄长?

        “谢公子,我……我可否求问你一件事?”她小心翼翼开口。

        没有办法了,她现在下不了床,唯一能够问道的人,只有毫无知觉闯进来的谢世安。

        即使她一点都不清楚他的底细,只有晚间的一面之缘。但是他看上去……似乎不像坏人模样。

        谢世安本就是要等到苏彻回来的,干脆当成自己家一样,娴熟地找了一把椅子,背对着傅茗坐下来,欣然说:“傅姑娘何须客气,你是苏彻表妹,那也是我表妹,想问什么直接问便好。”

        他“唰”一下单手打开折扇,全然不顾及当下是寒冬时节的摇曳起扇子来。

        傅茗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想好了。

        她问:“昨日早上,我当街得罪了郡主殿下,还……还对表兄……出言不逊。”

        谢世安手中一顿,挑起眉头,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说的郡主殿下是——启王的亲妹妹,公玉婷?”

        “……是。”她思考了片刻后,点点头。

        苏彻昨日叫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而且她记得启王就姓公玉。

        谢世安联想起早上在街坊、母亲、下人们那里听来的一嘴儿八卦,一瞬间思路通畅,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啊——”他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前因后果已经都在他掌握之中。

        傅茗见谢世安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带着一点哭腔和满满的委屈:“可是之后表兄说……说他要杀了我兄长,他说完之后就走了。”

        她不知道还能去求谁帮忙。

        她好像……给兄长惹了大麻烦。

        “别别别——小美人你别哭啊~~”谢世安知道男女大防,原本他坐在这儿和傅茗说话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讳的,现在当然不能回头去宽慰她。

        傅茗一听,不知是忍了多久的委屈,情绪一瞬间倾泻而出,眼泪不自觉“啪啪”往下掉。

        一面,她说道:“实不相瞒,我来皇都是为了救我兄长,可是现在我好像给兄长找了大麻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她抽噎了起来。

        父亲和母亲流放边塞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要她不要随意顶撞表兄,收敛着她言之凿凿的书生气些。

        所以一进大理寺,她想方设法的去讨好表兄,一点都不敢露出反抗的意思。

        可是,她本就是那样的直拧脾气,江南郡县令的死是在她身边切实发生的,这样的悲愤发自肺腑,她根本忍不住回嘴。

        今日她若不说,明天她也会说,不是明天,那也会是后一天……

        “可是我又有事要求表兄……谢公子,我该怎么做才好……”她抹了眼角泪花,偷偷哭的满脸都是泪痕。

        谢世安眸子一转,舒了一口气,满身轻松的说:“若你说的是《讨大理寺卿苏彻檄文》得罪了苏兄——我倒认为,以我对苏清河的了解,他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傅茗抬起头,眼泪收住了一瞬,声音抽噎着,问道:“谢公子何出此言?”

        昨天表兄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剐了,那样恐怖、那样吓人……她第一次感受到坊间传闻中狠辣暴戾的“大理寺卿苏彻”。

        “傅姑娘,你就看看你现在在哪儿?”谢世安举起扇子,朝周围整个内屋指了一圈。

        傅茗抬起头,不明所以。

        这里是哪儿——这里不就是表兄的内院吗?

        谢世安听出了傅茗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进一步补充了几句,“你大概是不了解苏彻这个人——他做人可矜贵了,根本不让旁的丫鬟婢女近身,凡是贴身的能自己动手,就绝不会要别人来做。

        想当初我第一面见到苏彻,就被他从内院直接扔出了大理寺,之后冷着脸整整两个月!

        更何况,傅姑娘你不但能进内院,你现在还能躺在苏彻自己睡的床榻上。”

        傅茗睁大眼睛,透过薄纱轻轻吹起的帷帐,望着谢世安的背影,等着他的后半句。

        谢世安扇子一收,打着保证下结论:“这可不是对喊打喊杀的人有的待遇——所以说,苏彻不会杀为了这个杀你兄长。”

        “真……真的?”傅茗此刻已经收住的眼泪,只是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多问了一句。

        谢世安安抚着点点头,语气平缓有力,如同温柔的兄长在劝慰痛哭流涕的妹妹:“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想啊——我是苏彻的朋友,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见了你第二面,就喊你表妹吗?”

        他循循善诱着,一步步抚平傅茗心中忧虑。

        前前后后小半个时辰的劝慰,傅茗总算是擦干了眼泪。

        于最后时,依旧担惊受怕的多问了一句:“眼看着正午了,表兄都不来看我……他还在生气,我又要怎么做,才能……才能……”才能让他不生气?

        谢世安笑得很大声,耳朵一动,双眸往屋外扫了一眼,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他起身准备出去,只神秘莫测地留给傅茗一句话——

        “如今你受伤了,这可不就是个好机会吗?女大夫说你不能出远门走动,但你可以在寺里跟着苏彻走啊,多说说好听漂亮话——他也不是真生你气,你跟两天,保证他就消气了。”

        ……

        谢世安步调潇洒,推开大门,看见迎面苏彻就站在门口。

        他知道苏彻已经站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进去。

        “清河兄,你可真不够意思的,美人表妹伤的多重,你还留她一个人过夜~~这万一伤口不对,你可怎么收场?”他关上门,大步子迈出门槛。

        苏彻满脸阴沉之气,单手收着袖子虚虚扶在腰间,一言不发。

        “清河兄你这脾性哟——”谢世安摇摇头,满脸地无可奈何,随后只能自己补话,“昨天早上你出门,高兴地恨不得一炷香时间就把差事给办完,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查登记簿。

        临了中午时候,那前脚才说‘诸位大人,今日办差辛苦,各自都早些回家休息’,后脚人就已经走得没影了。

        你说说你,不就是为了赶回来,然后板着脸吃几口表妹做的鸡汤么?”

        苏彻昨日的幼稚举动,全都被同僚们看在眼里,谁还不知道他大理寺卿是什么样的官,办起差来没日没夜,有时候就连午饭时间都给全都省掉了。

        而昨日他居然荣光满面,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世安久经情场,最懂这其中的男女□□,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品味,才笑而不答,放他回去。

        可惜了……没想到公玉婷给他唱了一出戏。

        苏彻终于绷不住脸,扭过头看向谢世安:“为了一只鸡,跟郡主当街争执,为了她以为的对错,这脾气又臭又硬……就这样还想救她兄长……简直是痴人说梦!”

        昨天,他为了硬逼着傅茗低头,故意用她兄长的命做威胁,她这才会慌张那么片刻!

        他一怒之下就出了内院,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大理寺是书房内,整整一夜,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谢世安打小就跟他一块儿长大,苏彻吃的所有苦,他都看在眼里。苏彻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做的事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便不再去理会别人如何言语中伤。

        很多时候,苏彻总是一个人疗愈所有伤口,却依旧咬着牙关做完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苏清河,你可听我一句劝——傅茗姑娘与之前、与皇都的其他高门世家大族小姐们不一样,她比你更执拗、更拧巴。”谢世安劝慰道,“如果你不站出来解释清楚,她怕是这辈子都会认定你是个奸臣、小人。”

        这两日的种种,谢世安都有看到。

        自从傅茗出现之后,就算苏彻自己不承认,他的变化明眼人都能看到。

        仅仅是两日的功夫,他都会在官场说笑,提起一两句寺内的职务繁忙。

        “苏彻啊,你——”

        谢世安刚要说下去,忽然间,内屋传出来傅茗吃痛的小声叫唤。

        屋内书桌被推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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