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风沙中的逃亡

婧妍使劲去咬董冲的胳膊，董冲吃痛大叫，婧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人群伸长脖颈，华丽的服饰迎着夜风，飘在身体的两边，婧妍赶紧站起来，询问身边的一位姑娘，“喂，请问你们要上哪儿去？”

        少女回头去看她，因为天黑，婧妍模糊看见一具骷髅，少女回答，“楼兰城断了水源，城内瘟疫横生，我们已经没有活路，必须要逃出去。”

        婧妍眨眨眼，董冲带着火球靠近她，婧妍立即苍白了脸颊，眼前的哪里是人，全部都是白森枯骨，眼前的少女，戴着红火的面纱，却难掩额头的惨白。

        婧妍连连后退，董冲伸手将她拦下，让她放心，它们是楼兰国的亡灵，可能急于逃离悲惨的小国，不惜古戏再现。

        婧妍还是吓破了胆，紧紧抓着董冲不放，鲜艳的唇色不在，她小心打量周围的百姓，它们并无妖气，她稍稍放宽心。

        董冲继续跟少女攀登，“请问这位姑娘，可否告知详细的原因？”

        少女空洞的眼眶，常日的腐蚀，将她的双目活活挖去，她带着忧伤与绝望，告诉董冲她们，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

        “国都附近的罗布泊，因上游的塔里木滨河改道，使得城内严重缺水，大王派兵四处求援。

        敦煌的索勒率兵一千，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三千，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入水源进入楼兰，预备缓解缺水困境。

        可惜事不如人愿，曾经是“水大波深必汛”的罗布泊西城楼兰，不到二十年里，到了要用法令限制用水的拮据境地。

        尽管大伙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程度的努力和尝试，但在此之后，国王不得不搬下法令，楼兰古城最终还是要因为断水而废弃。”

        少女眼窝中流出一粒黄沙，心痛地说，“曾几何时繁华兴盛的楼兰，盛极一时的丝路南道，被滚滚黄沙满途，行旅裹足；烟波浩淼的罗布泊，化为一片干涸的盐泽废墟。

        祸不单行，楼兰城发生严重的瘟疫，一病一村子，一死一家子，我们迫于无奈，等候城门打开，好生逃离。”

        董冲疑惑地问她，“楼兰地处匈奴与汉朝两界，国君巧妙两面派的政策，介于两大势力之间，维持着政治生涯。

        汉不能越过这一地区打匈奴，匈奴不假借楼兰的力量也不能威胁汉王朝，汉和匈奴对楼兰都尽力实行怀柔政策，为何不与它们求援？”

        少女轻叹，如实回答，“楼兰因水流而生，因水枯而亡，不是人力所改，人心所成的，罗布泊的干涸，注定楼兰烟花一现，何况汉朝早已经灭国。

        我们准备逆塔里木河而上，哪里有树有水，就往哪里去，哪里能活命，就往哪里去，能活几个就是几个。”

        婧妍所有触动，再次拉紧董冲的衣襟，小声地告诉他，“董大哥，我们和她们一起上路吧，我怕她们会有危险。

        根据古书记载，楼兰古国的最后存在，是在东晋十六国，正是中国历史上政局最为混乱的时期，北方许多民族自立为藩，相互战争。而楼兰正是军事要冲、兵家必争之地。我们沿路跟随，可以确保她们的平安。”

        董冲的眼神更加温柔，他宽厚的大掌紧握她娇小的手指，他就是喜欢她的善良和单纯，“我也有此意，不妨等城门大开后，咱们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

        夜更深，月光幽幽惨白，正是阴气极为强盛的时期，城门在城守的喝令下，缓缓开启，百姓们兴高采烈，拥挤着纷纷逃离城池。

        前路漫漫，狂沙四散，还算好点，风沙并不是很大，大伙儿还可以接受。

        少女与旁人一样，手持昏暗的灯笼，可是烛光并不是金黄色，而是渗人的黄绿色，薄薄的灯纸里，飘着一缕鬼火。

        绿茫茫的狭光，照在干涸的土地上，反而显得这里越发荒凉，婧妍和董冲挨在一起，她们默默跟在少女的身后。

        原本平静的星空，被黑压压的团云覆盖，耳边听见远方，有轰鸣的声响，婧妍感觉到一丝妖气，她警惕地拉紧身边的董冲。

        声音越来越大，犹如厉鬼在怒吼，沙子含着石块，在飓风的带领下，向她们砸过来，婧妍吓得失去方寸，瞪着眼睛瞧见眼前不久的沙尘暴。

        董冲眼疾手快，召出法障，把他和婧妍困在其中，前面的百姓见此沙浪，全都愣着不动，手里的鬼灯亮如白昼，竟是惊呆了婧妍。

        她害怕地回望董冲，好奇又迷惑地问道，“董大哥，为什么它们都不动呢？”

        董冲无奈地苦笑，“他们上路的时间，正赶上前所未有的大风沙，是一派埋天zàng地的大阵势，估计少女和她的同伴们，全部死于这次风沙中。

        所以她所说的逃离，只是离开了楼兰，而葬身在这里，这里或许是她们的终点，也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婧妍看着风暴，裹挟沙石和尘土，一点一点地将她们埋入，鬼灯突然冲破白纸，纷纷逃离。

        董冲指着绿火，让婧妍看，“她们虽然肉tǐ被毁，可是魂魄全部都投胎去了。”

        婧妍看到月白中升起的无数孤魂，她们正在等候冥界的法门打开，月光变得诡异，犹如染上鲜红的血液，妖艳异常。

        婧妍轻轻低吟，似高兴，似悲伤，“红月属阴，阴盛必损，所谓月亏则盈，盛极必衰，冥界借助力量，打开入门，幸运的，顺利进入地府，投胎转世，不幸的，沦为冥鬼，在生不如死的冥界里，痛苦一辈子。”

        董冲被她的话感染，也发出心声，“或许是命吧，谁知道呢，凡界不是有句话，人不能跟天斗嘛？”

        婧妍含笑看着他，紧扣他的五指，“还有一句话董大哥不知道哦，那就是人定胜天。”

        风沙过后，东边的沙漠中，出现金黄色的曙光，太阳跃跃欲试，所有的骸骨再次葬入茫茫无尽的黄沙里，冥界的法门在孤魂的大量涌入后，不堪重负地消散。

        四周温度徐徐上升，再次变得干燥炎热，董冲熄灭了火球，脚下凉凉冒出清泉，董冲拿出家中收藏的《水经注》，据记载：

        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

        敦煌的索勒率兵一千人来到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三千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

        但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和尝试，但楼兰古城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

        有说楼兰的死亡，是由于人类违背自然规律导致的，楼兰人盲目滥砍乱伐致使水土流失，风沙侵袭，河流改道，气候反常，瘟疫流行，水分减少，盐碱日积，最后造成王国的必然消亡。

        无论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的，给楼兰人最后一击的，是瘟疫。这是一种可怕的急性传染病，传说中的说法叫“热窝子病”，一病一村子，一死一家子。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楼兰人选择了逃亡——就跟先前的迁徙一样，都是被迫的。

        楼兰国瓦解了，人们盲目的逆塔里木河而上，哪里有树有水，就往哪里去，哪里能活命，就往哪里去，能活几个就是几个。

        楼兰人欲哭无泪。他们上路的时间，正赶上前所未有的大风沙，是一派埋天zàng地的大阵势，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声如厉鬼，一座城池在混浊模糊中轰然而散。

        至此，辉煌的楼兰古城也就永远地从历史上无声地消逝。虽然逃亡的楼兰人一代接一代地做着复活楼兰的梦，但是，梦只能是梦。

        而且，梦到最后，连做梦的人都等不及，消失了，楼兰，依然是风沙的领地，死亡的王国。

        董冲再拿出一份关于楼兰的最新报道，专家们指出，孔雀河与车尔臣河汇入塔里木河，经库鲁克河流入罗布泊。

        罗布泊是古楼兰的生命之源，罗布泊的迁移，使楼兰水源枯竭，植物死亡，导致了气候恶劣，楼兰人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于是他们只好弃城别走，楼兰古城也就在历史上消失。

        也有人认为，古楼兰的衰亡是与社会人文因素紧密相连的，中国古书记载楼兰古国的最后存在时间在东晋十六国时期，这正是中国历史上政局最为混乱的时期。

        北方许多民族自立为藩，相互战争。而楼兰正是军事要冲、兵家必争之地。频繁的战争、掠夺性的洗劫使楼兰的植被和交通商贸地位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而沙漠边缘的古国，丧失了这两个基本要素，也不可能存在下去。于是，它就变成了今天满目黄沙、一片苍茫的景象。

        董冲用神力展现如今的楼兰遗址，吹拂的风沙中，还可看到民居的遗址，一些用具，以及佛塔和古墓群，一座小型佛塔上，彩绘虽经千百年，至今还可辨识。

        两人感叹，一个又一个的楼兰之谜，正以它无限的魅惑，不断诱huò前来冒险的人们,纷纷踏入此地，观摩曾经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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