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落水

这会儿云清宁抱着小皇孙，在御花园晒着太阳。

半个多月没见，两个小皇孙已是满了月，看上去粉嫩可爱，极讨人喜欢。尤其小的这个，被云清宁抱在怀里，拿眼瞅了她半天，突然嘴一咧，竟是笑了。

赫连辉嘴碎，突然提到生孩子的事，云清宁本该不在意，可不知为何，看着怀中孩子，她忍不住在心里描摹起，未来那个孩子的模样。

“奴婢见过云庶妃。”有人走到跟前。

云清宁猛地醒过了神，等看清楚面前的杨春，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片刻之后，云清宁将小皇孙交给乳母，貌似散着步走到一处湖岸边，看着正在那儿拔着草的杨春。

“挺有意思，我也来试试。”云清宁故作天真地笑了笑，走到杨春边上，蹲了下来。

“奴婢去问过不少位，说是十多年前，越国那边的确送了人过来。”杨春直接说到正题。

云清宁没有说话，摘了一朵黄色野花，仰头瞧着。

“不过各宫里头，都打听不出来……”

杨春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还是一位老太监说，越国送来的，都是些炼丹之道士，到了秦王宫，便进了丹养阁。”

道士……

云清宁心里不由一沉。

“奴婢后来想，会不会人是被悄悄送来，宫里无人知晓？”

大概瞧出云清宁神色中的失望，杨春安慰道：“庶妃放心，我再慢慢给你打听。”

“多谢姑姑，我在这儿，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求着您了。”云清宁无奈。

杨春倒有些局促，“云庶妃说笑呢，谁不知道离王殿下本事。您如今跟着他，不说荣华富贵，但有什么事，还不是殿下帮您张罗，那可是谁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我可没这福气。”云清宁自嘲地一笑，若非这个人不可靠，她也不至于踌躇到现在。

正说话时，一条舫船远远地被摇了过来。

离得稍稍近了，云清宁看到，赫连辉站在船头，背起双手望着前方。

云清宁还记得，上回站在船头那个，已然丢了性命。

“皇后娘娘也在船上。”杨春也在眺望。

云清宁仔细瞧了，何止皇后，连云雪瑶也坐在船里。

“娘娘，这儿还有鸳鸯呢！”云雪瑶探出头，指着湖边一对鸟儿。

皇后微微笑了起来。

方才杨夫人提到，要陪皇后到外面散心，未料太子立时邀请皇后坐他那条特意让人打造的舫船。此时会在船中，皇后越发觉得，太子真心孝顺。

“辉儿，船头风大，还是进来吧！”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这会儿话说得都无比温柔。

这风又有多大呀！

当日随赫连城一路赶到秦都，那山谷里的风，都能把人吹倒。

要不是为了同皇后套近乎，她才不会答应赫连辉的提议，坐上这条船。

这位太子不过尔尔，也没听说过，他到外头打过一回仗，却安然地享受了荣华富贵。

云雪瑶甚至想到。日后离王殿下在外冲锋陷阵，征服各国，胜利果子却都要被这位太子收入囊中，心下更是不以为然。

“母后有没有觉得，被这湖风一吹，心中舒爽许多？”赫连辉卖起了乖。

“若能将东宫新太子妃的事定下，本宫才真正舒爽。”皇后忍不住抱怨。

东宫主母总不能一直空缺，皇后立志，务必要选一个能替赫连辉管好东宫，又不招他讨厌的。

只是这件事……太难了。

带着商羽坐在船尾的杨夫人打趣道，“娘娘心里想必已有上好人选，谁家女儿不想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只要殿下不挑花了眼就成。”

“我的眼早就挑花了，要不然，长公主帮我选一个？”赫连辉竟把话，扯到了云雪瑶的身上。

杨夫人忽地心里一动，目光在已走回船舱的赫连辉身上顿了片刻，又瞧向云雪瑶。

云雪瑶心下瞧不起这位，面上还在虚以委蛇，“小女人还挺期待，不知道未来的新王妃该是何等绝色。”

“长公主这般的，便是孤心中绝色。”

云雪瑶彻底不敢说了，赫连辉的话越来越轻浮，容易让人觉得，她在和这位调情。尤其此时近处坐的是皇后。云雪瑶打死也不愿意，在皇后心里留下水性杨花的印象。

于是云雪瑶起身，说是要去船头瞧瞧风景。

皇后索性拉过赫连辉，让他在自个儿旁边坐了，似乎忘了这位都已经做了父亲，还亲自替他整起衣裳。

其实云雪瑶想多了。皇后如今最怕的，便是太子在男色之上太过用心，越发招来朝臣的反感。这会儿见他兴致勃勃地与云雪瑶搭讪，皇后反而暗喜欢，太子终于正常了些。

船慢慢地在湖上荡着，云雪瑶扮作一脸的喜欢，心下却无比乏味。

她想念越宫的月华湖，那湖从东绵延到西，占了大半的御花园，其上亭台无数，飞阁流丹，高低错致，那可是用了多少能工巧匠，才打造出来的人间仙境。

而如今，云雪瑶却落得对着这么个小阴沟，还要装作兴致盎然的样子。

于是云雪瑶又想起赫连城的离王府，头一回见到，她便大失所望。亲王府邸破旧到可称凋敝，云雪瑶还是头一回见到。，虽号称已在修缮，可云雪瑶亲自去看了，不过是修修补补，根本没有她想要的华美舒适。

放眼望去，秦王宫里，倒是东宫稍稍教人看得过眼。可见帝后是真的偏心。

这边云雪瑶也是站得累了，便打算回到舱里。

有人吹了声口哨，随后不知何故，舫船歪了一下。

云雪瑶全无防备，身子控制不住地晃起来，在几声惊叫中，往右边倒去，竟是栽到了水里。

就在云雪瑶落水的瞬间，另一个人也跳了下去。

皇后吓得站了起来，杨夫人赶紧跑进舱中，一把将皇后扶助，往四下大喊，“还不去救太子和长公主！”

云雪瑶连喝了几口水，连救命都来不及叫，昏厥前一刻，竟是不甘心，她还没当上离王妃，就死在这小阴沟里了？

有人游到了云雪瑶边上，一把将她抱住。

云清宁发现不对，匆忙跑过来时，落汤鸡一般的云雪瑶早已被同样全身湿透的赫连辉抱着放到了岸上。

此刻在众人注视之下，赫连辉双手压在云雪瑶的胸口，上上下下来回按着。

周围有人在倒抽冷气，云清宁走到跟前，“殿下，让我来吧！”

赫连辉貌似没听到，这会儿又抱起云雪瑶，让她脸朝下，又拍起了云雪瑶后背。

皇后已由众人搀扶下了船，这会到了眼前，明显愣了愣，随即冲着云清宁道：“云庶妃，还不上去！”

“不必，救人要紧，何必在意男女大防。”赫连辉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哇的一下，云雪瑶猛地吐出了一口水。

“皇后娘娘，没事了！”杨夫人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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