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草菅人命？
乾宁宫外，云清宁快要进去之时，西春在后面吐槽，“您二位可真不像姐妹。”
“你也瞧出来了？”
云清宁笑道：“我有姐妹，这会儿都在越国呢！”
“香昙？”西春一下报出了名字。
云清宁皱了皱眉，“我怎么忘了，咱们不是一伙的。”
西春一脸好笑，却劝了句，“无情说了，那位长公主实在难缠，云庶妃若是聪明，离她远一些。”
云清宁想了想，也没瞒着西春，“长公主答应，寻个机会让我见一见玄元道姑。想来想去，还是得替道姑施针。”
云清宁琢磨着道，“先将玄元道姑耳聋治好，后面再一点点想办法。
西春却不信，“她充其量是个还没有嫁进东宫的长公主，如何能有办法，让你进丹养阁？”
云清宁吐了口气，不管云雪瑶用什么法子，反正她点了头，见月明轩之前，得让她看到玄元道姑。
虽是可能性极小，不过，何妨让云雪瑶一试，毕竟她背后站着的，可是秦国太子。
几个人匆匆打里头出来，云清宁立时往旁边退了退。
不知道出了何事，盛安玉脸色阴沉地，带着人往外走。
西春也是好奇地望了许久。
倒是这会，一个小太监从里面匆匆跑出来。
西春认得那人，一把抓住他，“可是出了啥事？我瞧着王妃面上不对。”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道：“可不是离王府的人闯了祸，杨夫人赶了过去。”
“谁？”
瞧着那人跑远，西春忙问道。
“听说是以前在御花园当差的老宫女。”
片刻之后，云清宁与西春互相瞧了瞧，一齐追了上去。
御花园的一处值房，两人赶到之时，正瞧着杨春和赵重阳，五花大绑地被人从里面拎出来。
“且慢！”云清宁立时上前挡住。
众人停住，全都看向云清宁。
“云庶妃，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这小道士是我收的干儿，今日进宫，我偷偷做了两双鞋，就为给他送去，奴婢该死！”杨春大声地道，还冲着云清宁直摇头。
杨夫人陪着盛安玉从里头出来，看到云清宁过来，不由叹了口气。
“你手下的婆子犯了大错，可是想替她求情？”盛安玉不悦地问了出来。
杨夫人忙按住盛安玉，打着圆场道：“方才他们都认下了，云庶妃并不知情，回头罚过了，此事便不用跟皇后禀报，到底也是……离王殿下的体面。”
方才有人来报，御花园里有人私相授受，被侍卫们抓个正着。
宫中规矩森严，这种事绝不允许。
等到了那儿，杨夫人一眼认出，其中一位在妙善斋里见过，后头离王还特意将她要过去，说是侍候云庶妃。
今日宫宴，杨夫人不敢惊动皇后，偷偷将盛安玉请过去，到底是离王府的事，还是当家主母出面妥当些。
“不是私相授受，此事我知道，”
云清宁瞧向杨春，“姑姑也是笨得，如何说不清楚呢？”
杨夫人失笑，看来云庶妃是要担过去。
方才瞧见几瓶药，杨夫人如何不知，与这会脱不了干系。
话说大节下的，再有什么事，都要压下去。
“想来是误会，不如……” 杨夫人也是顺水推舟。
“这宫中规矩，云庶妃不知道吗，为何明知故犯？”
盛安玉却出了声，“同丹养阁那帮卑贱的道士暗中勾连，若传出去，离王府岂不成了笑话。”
“与云庶妃无关的。”赵重阳也急着辩解。
云清宁看了一眼赵重阳，淡定道：“当日丹养阁走水，便是我替这小道士治伤。这会儿他伤口一直没有愈合，我便想着，送些自个制的药，还有这鞋子，也是瞧他可怜，让杨春姑妈姑为这孩子准备的。他们这些人，便是在娘娘口中再卑贱，亦是一条性命。”
盛安玉死盯着云清宁，平日就算了，在这事上，盛安玉绝不会糊弄过去。
皇后厌恨丹养阁，盛家也是如此。
盛府长辈们一提到宫里那处，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说都是些卑贱无耻之徒。
当年凉国攻入秦都，重伤之中的盛元帅便是被藏在丹养阁的奸细找到，带着人寻过来，最后壮烈殉国。
这不仅是盛家人的深仇大恨，更是秦国人的耻辱。
可恨云清宁居然敢为丹养阁的人，来跟她叫板！
“他们可怜？”
盛安玉指着赵重阳，骂了出来，“这些人当日就该被活活烧死！”
“想必你们娘娘累了，扶她回乾宁宫歇一时。”杨夫人眼瞧着这二位争了起来，紧着要将她们拆开。
倚红忙去扶住盛安玉，却被她一把甩开。
此时盛安玉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厉色，“这二人胆敢触犯宫规，绝不饶过。来人！便将她们带下去乱棍打死！”
眼瞧着人就要被拖走，云清宁也是怒了，直接跪倒在地，挺直腰背，看向盛安玉，“娘娘，若说触犯宫规，还有我，不如一块打死！国有国法，若有错处，也是该罚。只是单凭娘娘一言，便要草菅人命，竟不知是哪条宫规！”
杨夫人匆匆赶回乾宁宫时，过来觐见的各府女眷都已退下。
皇后因是有些累，这会儿正在寝殿小憩。
得了宫女提醒，杨夫人不免放轻脚步，未料刚撩开内寝的帘子，便听到一声问，“出了何事？”
皇后不过闭目养神，再加上心中有事，一点动静，便让她立时睁开眼。
后宫之主不容易当，虽不至于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要时刻警醒，若有什么不寻常，总得要靠自个儿察觉。
便比如方才，大家伙都在乐呵着，先是杨夫人闷不吭声地退下，没一时，盛安玉也急吼吼地出去了。
皇后心下当时就一凛，说不得又起了风波。
“回娘娘，盛老夫人带着一家大小都到了，听得您在歇着，便说不搅了您。”杨夫人陪着笑上前，先打了个岔。
“玉儿呢？”
皇后直截了当问道：“你把她叫出去做什么？”
杨夫人心下也是冤枉，一时笑得无奈。
说来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有人来报，御花园几名侍卫抓到离王府的仆妇，说是那位私下给丹养阁送东西。
杨夫人赶紧过去瞧。本着今日大节下的，别搞出什么让帝后不高兴的事，打算把事儿糊弄过去，谁知前脚她刚到，后脚盛安玉也来了。
后头的事，便教人一言难尽了。
此时肯定瞒不住了，杨夫人只得一五一十地讲述前因后果。
“多亏盛夫人到了御花园，劝了几句之后，领着离王妃请去了坤显宫。”
那二位后头互不相让，盛安玉嚷着要将人打死；云清宁虽跪在地上，完全不像在求情，梗着脖子，大有要死一块死之意。
若非她急中生智，把盛夫人请来，只怕到现在还完不了。
皇后摸了摸额头，原来不是长公主。
盛安玉同云雪瑶八字不合，但要碰到一块，必定要闹起来。
所以方才皇后一直怀疑，那二位又斗上了。
说来这事，也不能全怪盛安玉。
盛安玉从小被太子妃带大，姐妹情深，未料三姐突然没了，自是反应不过来。东宫又急着续弦，难免她心里这坎，无论如何过不去。
至于那位长公主，能瞧得出来，前头一直在忍着盛安玉，只盛安玉还是孩子心性，一天到晚明刀明枪地针对人家，也难怪人家后头也不忍了。
其实皇后最担心的，妯娌若是水火不容人，少不得兄弟之间，也会越来越生疏。
话说回来，这一回明刀明枪的居然是云清宁，皇后实在没想到。
“一个个都不省事。”皇后叹了好几声。
外边禀报，太子已然领着长公主到了今日摆上冬至宴的坤显宫时，皇后正端坐妆台前。
杨夫人一边替皇后梳头，一边道：“平日里云庶妃不声不响，瞧着倒像好说话的，未料今日倔得很，这般当众顶撞正妃，到底过了一些。”
“她人呢？”
杨夫人讪笑，“盛夫人临走之时还玩笑，那二位都是发孩子脾气，不用认真计较。后头奴婢让人将云庶妃送去了坤显宫。”
两个下面人好处置，小的那个送回丹养阁，让那帮老妖道好好管管；老的那个，看在云庶妃份上，只是掌了几下嘴。
乱棍打死，自是不可能的。
不过……
虽然盛夫人大仁大量，可到底是以下犯上，妾侍顶撞正妻，便是市井百姓家都不能容，何况是皇家。
这顿罚，云庶妃逃不得。
不为别的，总得让盛府面上过得去。
“你在我身边跟那么多年，瞧着平日处事倒也利落，怎得今日犯了糊涂？”
皇后斥道：“早该来禀报本宫！”
这下倒是她被动了，只怕盛府又生心结。
“奴婢知错。”杨夫人赶紧停住，俯身请罪。
皇后面露严肃，“长幼尊卑，谁都越不过去！”
当初为了太子妃之事，盛家大闹一场，已然与皇后疏远了许多。
皇后多次试图修好，可如今娘家人与她，竟像是隔了一层。
当日下旨赐婚盛安玉，帝后便有笼络之意。皇后还亲口应承，自不会让小媳妇吃了亏。
结果，盛安玉竟是在宫中遭了妾侍冒犯。便是盛夫人面上不在意，只怕心里已然堵上了。
最教皇后心下忐忑的是，云庶妃虽是离王府的人，可都知道，她还是东宫未来太子妃的妹妹，此事若处理不当，竟会牵扯到太子头上。
毕竟盛府对太子的成见，也不知几时才能消减。前头盛安玉同云雪瑶那番口舌之争，太子又在其中掺了一脚。转头云清宁又与盛安玉闹起来，太容易教人联想到一块了。
他日太子登位，皇后还指望盛府保驾护航，便是伏低做小，这脸万万不能撕破。
杨夫人又走上前，继续梳起了头。
虽是被骂糊涂，杨夫人却真不糊涂。
云庶妃在宫中流产那一回，离王既没将人带回府，也不送乾宁宫，反而去了妙善斋，也不管清静之地，不喜欢血光之灾。
无他，离王打小就入得静安居士的眼。这份荣耀，连太子都比之不如。
便从此事，杨夫人已然看出，在离王殿下心里，这位云庶妃……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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