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缺了门牙的胖崽
何安先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木水壶，小心翼翼的给幼崽喂了几口再吐出来，涮出口中残余的血迹。可幼崽涮了五六口，嘴里吐出来的还是带着血的浑水，他就已经不愿意再涮了。泪眼汪汪的看着何安，一抽一搭的。
何安让幼崽张大嘴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幼崽掉了的牙齿是大门牙，嘴角也破了点皮。
何安心情十分沉重，他知道一般的孩子好像六七岁会换牙，以前的牙齿会掉了再长出新的。
他自己也是六岁的时候换的。
可是他不知道幼崽这牙齿被磕掉了以后还会不会长出来，万一一直不长怎么办？
何安默默的想着，心中开始后悔不已，他刚刚实在是太鲁莽了。
爷爷说不能一昧忍让的话并没有错，但是对面有三个人，他就一个还带着幼崽，怎么打得过他们。为什么当时气头上的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出了这档子事，何安也没有一点心情再摆下去了。
他带来的那三个背筐已经在刚刚的混乱中被那三个孩子踩得不成样了。他面无表情的连着地上的破布把背筐团着扔到了布满灰尘的角落中。然后何安让幼崽趴在自己的身上，穿过依然热闹不已的人群，一瘸一拐的背着幼崽就径直向集市外走去。
幼崽双手圈着哥哥的脖颈，趴在哥哥瘦削却可靠的肩膀上，慢慢的睡着了。
就在一人一崽刚迈出集市，准备踏上回家的小路时，身后一道粗厚的声音喝声拦住了他们。
“小瘸子！你他妈的给我站住！刚打了我的孩子就这么着急着离开吗？”
何安缓缓转身，印入眼帘是一个高壮的凶横男子，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孩子，这孩子眼眶微红，正是刚刚打了他弟弟的那个人！
好家伙，何安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他都要气笑了。
这货自己带人过来找他麻烦，打伤了他弟弟，竟然还有脸跟家长告状！
何安顿时咧嘴笑了笑道：“正巧，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那男人愣了愣，显然是对于何安的反应感到疑惑不解了。
“你儿子用石头把我弟弟打的吐血昏迷不醒，我现在正要去看大夫，你儿子要负责任！”
何安边信誓旦旦的说着便侧着身子让两人都看到了幼崽身上沾着血渍的嘴角，手掌以及身上的衣服。
那触目惊心的痕迹让原本蛮横的男人顿时语塞着说不出话来，周身的气势也如同吹破的气球一般，散去了不少。男人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孩子。
这小孩刚刚在混乱中把他弟弟打倒了在地，慌乱之下很快就逃跑了。所以他并不清楚那石头到底打在了幼崽身上的哪处，只是离开前最后瞥到的那一眼似乎看见幼崽身上沾着不少血迹。
何安这次倒是错怪了这孩子，他哪里还敢跟家长说，只是惊慌失措的跑到了家里的摊位被他爸看见的他身上的伤痕，在父亲的质问之下他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是小瘸子干的。
却不料他父亲扯着他就说要去找小瘸子帮他算账，他根本挣脱不开父亲的桎梏，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此刻亲眼看见那昏迷不醒的幼崽以及其身上的血渍，他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恐惧。
看着父亲凶恶的脸庞，下意识的狡辩道：“是……是那臭崽子先咬我的，我只是想让他松开我……我就轻轻拍了一下，哪有这么严重……”
这孩子伸出胳膊，向父亲展示着两排已经变得青紫的牙印。
这牙印单看有些可怖，但是与幼崽那骇人的“伤势”比起来，那就真的是没眼看了。
听到儿子的辩解，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蠢儿子真是不打自招。
何安继续道：“而且你儿子还带着另外两个小孩，赶走了我的客人，还弄烂了我的背筐，这些损伤你儿子都要负责的！”
何安他们就在集市的一个路口边，此时不知不觉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哟，这小瘸子怎么跟李大对上了啊？”
：“哎，你刚来不知道，李大他儿子带人把人小瘸子铺头砸了，还把人弟弟给打昏迷了，啧啧，看着全是血啊，都不晓得人能不能活。”
：“是啊是啊，而且这李大真不要脸，脸皮真厚，还想让人小瘸子对他儿子身上的伤痕负责的……”
：“不会吧！李大平时混了点，但不会这样吧……”
：“呵，谁知道呢，而且李大他干啥的你不知道吗？他儿子说不定就是他撺掇过去的呢。”
…………
眼见人群越说越离谱，李大脸色阴沉，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二十星币的纸钞，扔在了何安的身前，“够了吧！小小年纪真会计较，心眼这么多！”
李大甩下一句话便揪着儿子的耳朵匆匆离去。那背影透露着些许落荒而逃。
何安静静的看着他们走远也没有再阻拦，待确定他们真的离去后，他上前捡起地上那张二十星币的纸钞，放入口袋后便转身重新背着幼崽朝家中走去。
幼崽可能是真的累着了的缘故，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也都没能把他吵醒，一直趴在何安的背上沉沉睡着。
回家的一路上，何安都在默默的思量着，虽然他刚刚近乎不可思议的从李大父子手中拿到了二十星币，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刚刚围观行人无意间说的话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李大摆的摊卖的东西中好像就是以背筐，竹篮这些竹草制成品为主吧。
还有刚刚李大离开前看他的最后一眼，里面的威胁和阴沉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要说李大他儿子和另外那些小孩过来他的摊铺搞破坏真的和李大完全没有关系他是真的不信的。
何安深深的思索着，最后心中默默道，以后为了安全，看来不能再在集市摆摊卖背筐这些物件了。
可是，不卖这些制品，那就只能继续拾荒了。可是，难道他要带小小的幼崽一起去拾荒吗？
当天色已经微黑的时候，何安也背着幼崽到家了，他气喘着把幼崽轻轻放在了床上，就先坐到床边，靠着墙稍作休憩。
待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何安先烧了一盆热水，然后褪去了幼崽的一身脏衣服，用干净的布沾着热水给幼崽擦了一遍手脚和身体，之后就用棉被把幼崽裹了起来，以防着凉。
碧月星的昼夜温差大，中午最热时可以热到人中暑，可深夜却可以冻的你直哆嗦。
何安搓了搓双手，往火炉中塞了些干枯易燃的杂草，又往锅中倒了些冷水。在等待水烧热的时候，何安把刚刚幼崽换下来的衣服混着角皂放进了一盆冷水中使劲搓了搓，待盆中已然出现不少泡泡后，就这么放到了房间的角落中。泡上一个晚上后，明早会好洗很多。
天气冷，锅中的水还没有烧开，何安就先切了两个土豆，又毫不犹豫的把之前珍藏的一小小肉干切的碎碎的，混合在土豆中。
等水烧开后，何安先勺了一碗洗净的杂粮倒入锅中，等锅内逐渐飘出香味时，就把备好的土豆和肉碎一起倒入锅中。
土豆在锅中混合着肉碎逐渐被煮的软烂，何安掀开锅盖不停的轻轻翻搅着杂粮粥，让原本看起来稍稍糙口的粥变得细腻不少，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等粥煮的差不多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幼崽闻到香味也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小乐先不要起来呀，天气冷，哥哥等会儿给你拿衣服。”听到动静的何安连忙转身嘱咐道。
幼崽乖乖的重新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小卷毛的圆脑袋。
幼崽眨巴着眼睛终于逐渐变得清醒，他在被窝里扭了扭，翻了个身，对着哥哥这边，静静的看着哥哥煮粥，只是神情看起来恹恹的，显然不是很有精神。
何安煮好粥后，连忙拿出一件厚厚的棉衣走到床边，让幼崽小心的从床上钻进厚重的棉衣内。
何安如往日一样给幼崽勺了一大碗粥，幼崽吃得很慢，边吃边泪眼汪汪的。
何安顿时心疼不已，他知道这是幼崽缺了牙齿的那个地方还在痛。
等幼崽才吃了平日里一般的分量时，幼崽就开始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吃了。
何安只好把剩下的粥放在靠近门的地方，打算明早再当早餐吃。
何安收拾完后就早早的跟幼崽一起躺在了床上。
他的周身酸痛不已，身上有不少淤痕青紫，虽然看着有些骇人，但其实都不严重，休息上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幼崽见到何安周身的伤痕后，往日总喜欢缩进何安怀中的他今天却怎么也不肯靠近何安。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何安的手上的青紫，泪眼汪汪，蓄满眼眶的泪水欲掉不掉。
他知道哥哥肯定很痛，他身上也有这样的淤黑，碰一下就疼的不行。可这样的淤黑他看见哥哥身上还有好多。
何安摸了摸幼崽的头，主动把幼崽轻轻揽进怀中，柔声道：“哥哥没事的，但是你要记住，下次再碰见这样的事情你不许冲上来，你要跑的远远的，不然就是给哥哥添乱知道吗？”
何安语气稍重，今天他看见幼崽冲上来的那一刻心中除了恐慌还是恐慌，他必须要让幼崽明白这件事是不对的，他承受不了哪怕一丝失去幼崽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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