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故

一路开启超人模式狂奔，江羽很快就到了宿舍楼，喘息如常，并未感觉到丝毫疲累。成功避过宿管阿姨的“火眼金睛”后，江羽打开门悄悄地进了宿舍，也不需要开灯，黑暗中他视如白昼。

        先把包扔到床上，然后打开行李柜，拿出一个方形纸盒，纸盒里面就是江羽收集的宝贝们。他现在无心与这些宝贝温存，只是拿出算卦用的六个硬币，这六个硬币装在一个正方体小塑料盒里，是高二下学期去实验室考核实验技能时，他在实验室捡的一个盖玻片小包装盒，用来装六个硬币刚刚好。

        又从包里取出那个记录了六十四卦解的笔记本，拿着两样东西走到桌前坐下，正准备开始，却一拍额头，把东西郑重地放在桌上，转身进卫生间去洗手，出来仔细把手擦干净，这才又再次坐在桌前。他想的是，心一定要诚，心诚就要怀有敬畏心，就要尽量把可能亵渎到这一重要事情的所有因素给扼杀掉。

        静心凝神，默默祈祷了几句，无非是想些“老天爷显灵”“心诚则灵”这类的东西。然后伸出手，合十向身前一拜，再把手分开在两边一抖，才恭谨地拿起那个小塑料盒，倒出其中的六枚硬币。这一套动作，做的煞有介事，还真像个做法事的道士。人一旦开始信仰某种东西，就会把它想象得无比神圣，如此才能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希望。

        “哗，哗，哗…”

        硬币在双掌合成的狭小空间里上下翻飞、摩擦碰撞，摇摆晃动间推算着天机。江羽同时在心中默想着自己要卜问的事情，心无旁鹜，“今天晚上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我心生不安，那么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如果有又是什么事呢？会有什么危险？”

        如此在心中问了三遍，江羽小心翼翼地将六枚硬币在桌上一溜排开。却不去看，而是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几句，同时平静一下自己激荡的内心，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将目光凝聚在了那六枚硬币之上。看清楚之后，他暗吃一惊，“果然不是吉卦。”这卦象他认识，他认识的卦象并不多，而这一卦正是其中之一。“离中虚，坎中满”，此卦上坎下坎，乃是坎宫本位卦坎卦。

        其实不用看六十四卦解他也能知道这不是一副好卦，虽然具体的东西他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坎为水，代表的是凶险。上下两项凶险相叠，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他打开笔记本对比着一看，果然如此。

        这是一副下下卦，注有行险用险四字。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另摘抄有《断易天机》解，坎为陷入、陷阱，为险难之境。

        又有，水：表示陷溺被水淹灭之意，主凶象，四大难卦第二卦。困难已到来了，此时正在挣扎中，随时会被淹灭而破散，当破釜沉舟、奋力一击。

        看完，江羽心里更加确定了今晚绝对是要有事情发生。“水中月，一场空？难道是说自己的崛起大计？”联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又想“陷阱阴谋？难道真是脑子里的那位神仙要做些什么？可是凭自己这个小小的凡人，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人家图谋的呢？”江羽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神仙的世界。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决定再卜算一卦。卦上还显示，当破釜沉舟、奋力一击，这次他要算一下，今晚要发生的危险他应该如何应对，如何奋力一击。收起六枚硬币，再次恭谨地放在两手之间，而后祈祷一番开始晃荡。

        这次心里默念的却是“对于今晚这件凶险之事，我该如何应对呢？最后又会有什么结果？”之后又是像上次一样，先轻轻的将硬币放在桌上排成一溜，然后祈祷静心。

        过得片刻，睁开眼睛一看，又是吃一惊。不过这次的惊却是欣喜的成分居多，这一卦他也认识，“乾三连，坤六断”，此卦上乾下乾，竟是乾宫本位卦乾卦，这一卦可谓是六十四卦中最有名的一卦，乃是上上大吉之卦相。

        翻开笔记本一看，果然是上上卦，注有刚健中正四字，象曰：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

        《断易天机》解，乾象征天，六阳爻构成乾卦，为《易经》六十四卦之首。纯阳刚建，其性刚强，其行劲健，大通而至正，兆示大通而有利，但须行正道，方可永远亨通。

        天：表示极阳之象，为纯卦、六冲卦，是大好、大坏的卦象。得此卦一般都属吉象。

        江羽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刚才还重重凶险，现在又是诸事大吉了呢？他心中疑惑，遂决定再次卜算一卦。由此可见，江羽算卦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为自己内心寻找支持和慰藉，而并非是全然相信的。他没有什么朋友，无法从别人那里获得情感上的帮助，只能以如此一种玄妙的方式从别处获取。这其实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

        然而，下一卦依然是乾卦，这次他不得不相信了，两次得同卦，概率太小了，同时心里也稍稍的安定了一些。既然出现了乾卦，说明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凶险，他开始仔细的分析这两副卦象给予他的启示。

        凶险是一定有的了，而且自己似乎是早就陷入了一个陷阱，今天不过是布下陷阱的人要收网而已，但接下来自己不会有凶险，而是所谋皆顺遂，谋什么，自然是谋脱困了。不对，有一点没注意，坎卦中说“当破釜沉舟、奋力一击”，乾卦中说“要刚强劲健、行正道，方可亨通”。

        这似乎是说自己也是要做点什么的，这么干等着，怕是不行，好运也得等成死运。看这卦中意思，假设神仙真对自己有个什么图谋的话，怕是要让自己去跟神仙抗争，而且要正面硬刚。江羽心里有点发怵，不过，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就是再怕那也得刚呀。反正横竖是个死，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活，再说了卦象显示拼了才会赢啊。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有可能要和神仙打架，江羽紧张又害怕。他想着先入定去看看太岳仙尊的元神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再见机行事。既然不是炼神，那么也就不怕被打扰，需要担心的就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可能会比较古怪，所以他需要稍稍的伪装一番，比如说，装作睡觉的样子。

        收拾好自己的“宝贝”，江羽脱了鞋躺上床，也不脱衣服，直接扯过来被子盖在身上，想了想，又把头也蒙住。这样一来室友就算再没心没肺，也应该知道他在睡觉而不会来打扰他了吧。看着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他便集中意念入定去了。

        由于本就是冲着太岳仙尊来的，江羽入定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岳仙尊。他的身体稍稍凝实了些，仍旧静静地盘坐在识海一角，一副高人形象，温和潇洒、仙风道骨，无论如何也跟阴谋陷阱什么的沾不上边儿啊！

        江羽心中又有些怀疑了，神仙真的会对自己不利吗？自己不会是想多了吧。可心中那种不安的危机感并没有消除，再结合刚才那两副卦象，他也不敢不当回事，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啊。他决定并不退出去，而要在这里耗上一夜来看着太岳仙尊，直到那股危机感消除。若一夜无事，那自然是好，自己出去继续崛起，神仙在这继续休养。若是有事，唉，那就听天由命吧。

        只一夜而已，就算不炼神也不炼体，凭江羽现在的身体应该能撑的过去，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江羽还没有试过，以前不睡觉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他也学着太岳仙尊的样子盘腿坐在识海中央，每次出现，他都是悬立在识海中央，似乎识海中央是他这个识海主人的专用之地，这也算是特权吧。在刚发现这个现象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丝自得，“你是神仙又怎样，还不是没我的地盘儿好。”

        静静地盯着太岳仙尊，过了一会儿，江羽觉得有些无聊，平时入定修炼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现在没事做，却发现时间过得又好慢。但他岂是害怕无聊的人，十八年的孤独早已让他具备了抵抗无聊和孤独的能力和耐力。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江羽觉得起码有十点钟了，他已经渐渐地放下了心，正无聊地想着明天怎么能跟小鱼多说几句话。这时，盘坐在江羽对面的太岳仙尊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江羽，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奇的表情，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江羽：“江小友为何如此枯坐？不修炼，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本尊吗？”

        江羽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看到太岳仙尊突然醒过来，他心里有些打鼓，只说道：“先生怎么醒了，是我打扰了先生修养吗？”

        太岳仙尊摇摇头，说道：“并非江小友影响，是本尊自己醒来的。你是有什么事要询问本尊的吗？”他又问一遍江羽。

        江羽不知如何回答，突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有些修炼上的问题吗？刚好拿来问问啊，想及此，开口道：“是有些问题的，先生。”

        “那你就问吧，解决了疑惑好去修炼。”太岳仙尊没有多想。

        “是关于盘腿的问题，功法上说盘腿是为了舒展经脉，可我炼体并没有用到经脉，为什么还要盘腿呢？”

        “哦，这个啊，盘腿乃是我辈修炼时惯用的姿势，你既是修炼那自然是要盘腿。就算目前用不到经脉，但盘腿也是对炼体有好处的，更有利于你的修炼，你换个姿势试试也就能体会到了。”

        “哦，多谢先生指教。”其实这些，江羽大致也猜到了。

        “还有吗？”太岳仙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神识是怎么回事啊，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来？”

        太岳仙尊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早呢，若非本尊帮忙，你连元神都凝聚不了，寻常修士若无奇遇，怎么也要到筑基之后才有神识，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神识很难修炼出来，你勤加修炼即可，须知天道酬勤。”

        江羽点点头，其实他只是在找话而已，又说道：“对了先生，那个铁环，就是先生那件法器，我已经给先生找到了，一直戴着呢。”说着还晃了晃胳膊，他忘了这只是元神而已，哪里戴着铁环。

        太岳仙尊并不意外，也没计较江羽晃胳膊的傻傻动作，只说：“那便好。”

        沉默，让江羽尴尬的沉默，他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了，这种事情真是为难他了，过了会，他试着问道：“先生给我说说仙界的事吧。”

        太岳仙尊不理他的问题，问他道：“江小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原来他早就发现江羽心不在焉，似有隐言。

        江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话问得他慌了神。这时，耳听外界一阵吵闹，应该是舍友回来了，声音马上又弱下来，应该是发现了他在睡觉。

        心里一受影响，便想，豁出去了，随即实话实说道：“先生，今天晚上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乎与先生有关，于是我便想来问问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却又不敢全说，怕神仙生气。

        太岳仙尊笑道：“本尊自然无事，小友你且自去修炼即可。”

        江羽摇摇头，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先生，万一先生须要我帮忙呢，修炼差一天没关系的。”江羽感觉到太岳仙尊似乎在催促他。

        太岳仙尊站起身，负手而立，问江羽：“今晚是月圆夜吧？”

        江羽点头道：“是正月十五。”

        太岳仙尊看着江羽，摇摇头，又望向头顶上空，叹道：“没想到费尽心机，却终究差了一线。也罢，此乃天意呀，天意即是天道，我辈修道人修的不就是天道吗？又岂能只是说说而已？罢了罢了，眼下也只能取下策了，只是如此一来，最后能剩下几分意识便全凭天意了…没想到我江凌霄终究逃不过去啊！”说着，脸上一贯的淡然洒脱消失不见，竟有了一丝迷惘。

        江羽看着发慌，但心头危机感却是消散了大半，他对太岳仙尊说道：“先生啊，你这是怎么了？”

        太岳仙尊复又看向江羽，忽地哈哈一笑：“凭天意好，凭天意好啊！”

        说完便不再理会江羽，身化一道流光射进了江羽元神之中，江羽毫无反抗之力，只听脑中嗡的一声，便觉越来越困，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到后来竟睡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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