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徐府出殡的日子
孙贤远远地看着孙蓝，不，媚儿在前面奔跑。
那日，她同他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离我远点。第一，我没有要你过来，是你主动贴过来，要教我识字的。第二，我虽然对你突然背叛我，没有生气。但是，作为我身边的人，你绝对不够格。第三，啊呀，赶紧离开，别在这里恶心我了。”
他暗自对自己说：“媚儿，你不知道这世间男子的想法，今日，我必须把你拿下，不然这点小事没有做好，我怎么可能再向叔父要兵权。我不早日挣得权位，我又怎么可以让你对我倾心，投怀送抱？将来，我必定收你入房，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李梅抱着灰鸟，慌不择路，直跑到一处悬崖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赶上来的孙贤，像是游玩中偶遇一样，她说：“你来了。”
“跟我回去。叔父不会惩罚你的。”
李梅看着孙贤身后的百人士兵，轻轻的笑笑，“你还有了自己的队伍，真好。”
“我还会有更多的权利和地位。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我的就是你的。”
“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知道的，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没有把你当成外人。不对！你速速跟我回去，我会娶你，你可以做我的妻。”
“谢谢！”
“你跟我回去，我会备上彩礼，马上向叔父提亲。”
孙蓝往后倒退几步，身后的石头，被她踢到悬崖下。
孙蓝说，“玩笑的话，说上一次，我可以容忍，再次重复说起，我会很生气的。我，我有我的生活，你不要插脚进来！”
孙贤跳下马，急促的说：“你还有半年的时间，按吴国的规定，你必须婚配。不然你会由贵女降为奴隶。这些，不是你任性就能改掉的法律，我们必须遵从。”
孙蓝摇摇头，大声的说：“我不嫁给你。”
一旁传出太子武启的声音，“你不想要他，你看我怎么样？不然，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武启身穿士兵的衣服，从一旁走出来。
孙蓝冷冷一笑，扬声答道：“不好。我将来的夫必定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可以力挽狂澜，可以屈身为我做低伏小，他的眼里心里这有我，要一直以我为重！”
孙贤微带恼怒的低吼道：“媚儿。”
太子武启不以为意，“姑娘说笑了。大丈夫则必须……”
孙梅打断太子武启的话，“废话。我不想听你说话。总之，你们都不是我要嫁的人。你们赶紧滚，别来烦我。还有，我这是出去玩，玩够了，就回到孙府。”
孙贤说：“不行！今日，你必须跟我回去。”
李梅翻身跳下悬崖。
众人一惊，孙贤扑了过去，他的双脚被他的几个亲兵握住，成功的将他拦截在悬崖之上。此处的悬崖不深，立在悬崖上，往下望，也能望尽崖底。崖底碎石铺地，人掉下去，也必死无疑，可是崖底没有媚儿。
“来人。放绳索，看看崖壁上又没有可以藏身的洞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几个士兵喊道：“看到了！看到了！她下去了！朝那里跑了！”
李梅在崖底跳跃，眼看着要扑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捂住眼睛，暗自叹息，这脸上一定会被地上的碎石划烂。
李梅晃了晃，人立稳，叉着腰对孙贤喊道：“小子！你要赶尽杀绝啊！”
孙贤趴在悬崖上对李梅喊，“媚儿！你慢些走。我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抓你的，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从谷底出来，我会让你休息几日，到那时，你想再离开，你便可以自行离开。即便我再抓你，我向你承诺，我先会三抓三放！”
李梅对孙贤的妥协很满意，扬声喊道：“这是你说的。这么多人在场，他们都是证人。”
“我发誓！我骗你，我就死无全尸！我这样说，你就相信了吧？！”
李梅捂着肚子对孙贤喊道：“我饿了。”
孙贤从自己亲兵的背箱里拿出一包食物，里面是他在路上买的，因为他自己觉得好吃，媚儿一定喜欢吃。
他从一旁的士兵的肩上拉下一把弯弓，用箭头扎进包裹，将箭射了出去，不远不近，正好射在李梅的脚底处。
“好！”所有的人都为孙贤叫好。箭容易射出，箭上带着沉重的东西，还被射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实就是这样的，孙贤亮的这一手，在场所有人对他佩服至极。
李梅夸奖道：“好本事！”
孙贤心想，我的本事还多着呢。他的嘴唇，抿的很紧，眼角里透着得意。
李梅找了一个相对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将包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人一鸟对着包袱，翻找自己爱吃的食物。
孙寿在大厅中来回走动，小全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中年的汉子，脚底漂浮无力，最后，他没有立稳，一进屋，被门口的门槛绊倒，仰头不忘讲出他跑来，要汇报的事情，“老爷。夫人去了。”
“去了！你们怎么伺候的？！老爷，是赵氏，她换掉夫人身边所有的人，如果不是娄昭君回来，在夫人身边安排一些府里的老人，我们还不能获得一些夫人的消息。”
“怎么现在才回我？！”
“所有的消息，都被赵氏安排人刻意阻挡，这消息，也是我们刚刚知道的。”
“娄昭君在哪儿？”
“手下的人说回来了。可是，我在路上碰到回府的马夫，他对我说，她自己驾车向东走了。”
“徐氏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
孙寿上脚去踢小全子。
小全子蜷着身子，慌忙滚开，他喊道：“老爷，不是我。那是没有办法。伺候夫人的黄姐，为了将消息告诉我们，她是站在后花园的假山上，对着后院的人喊得。那些人都被我控制起来了。可是，可是……”
“那里面其他府里的下人，马夫，或者小厮。”
“是。太子当时也在那里。”
“他去那里干嘛？！”
“太子……奴才不知。”
孙寿虚晃了几下身子，小全子赶紧扶住孙寿。
孙寿说：“备马。”
小圈子说：“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
“去徐府。”
徐府正在准备出殡。
赵氏已经被徐氏的大哥徐将军押入牢房。徐氏的大儿子孙士充也被关押在那里。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伤，气呼呼的看着对方，像是斗鸡一般，谁也不服谁。
徐大将军比他的父亲更有真本事，他是屡立大功、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早已飘飘然，忘乎所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但他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谦恭待人、护国尊主。始皇帝对他既尊敬又佩服，宠信他。
他冷眼看着牢笼中的那一对夫妻，轻轻一哼，讥讽的对孙士充说：“没有血性的东西，任由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妻子活活逼死。如果是我，必生吃她的肉，剁烂她九族人的肉，再将这些烂肉全部扔给野狗，以慰你母亲在天之灵。现在仇人在你面前，你也只能死死的盯着她，却无能为力。”
“舅舅。我。”
“你就在这牢中和她相对，等我忙完了，再听你说。”
徐大将军转身离开，不再看趴到栏杆上，伸手，想要拉住他衣服的孙士充。
宰相赵策坐在中堂大椅子上，一把钢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前面的地上跪着他的妻妾和府中他所有的赵家血脉。
拿刀的人就是身穿麻服的五公子孙冕，在他赤红的双眼里留出阴冷的杀气。
他带来的士兵全部是他一手建立的属于他自己的私兵。
公子们是不允许有自己的士兵的，他自小崇拜自己的舅舅，向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带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大楚深处，与楚国强兵主力决战。将楚国全线崩溃，不支。让楚国提到他胆战心惊，也为他作歌：夺我楚国凤蓝山，使我全国不得息；夺我天池，使我妇女无颜色。如今拿自己的仇人开刀，心中的复仇的需求远远比不上他心中对鲜血澎湃的愿望。
“砍！”他的命令一下，亲手砍下丞相赵策的头颅，拎起头发塞入自己的腰带中，立在血泊中仰天大笑。
随后有几个士兵拎着一罐罐油，浇到府里各处。
所有人的头颅全部集中在园子里，有几人正一一核实这些人的身份和有无遗漏的人。
火光烈烈很快吞噬了所有。
东风起，徐府提前抬棺发殡。
宰相府的火光引起周围府邸中的人慌乱的冲过来。
路上，孙寿不断地催促着赶车的马夫快点。
始皇帝听到外面的喊叫，从梦中醒来，一路小跑，跑出殿外，看着宰相府方向的巨火，已经迅速向西吞噬。
他颤抖着问：“着火的，那是谁家？”
观火的一个小宦官头也没有回，直接喊出来，“宰相家。着火的是宰相家。”
“乱了。乱了。”始皇帝喃喃自语，随后又追问了一句：“救火了吗？”
“赶过去了。”
远处有一人骑着马，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狂喊：“孙家五公子灭了宰相全府的人。”
骑马赶过来的人就是始皇帝的六儿子武艺。
武艺平日和宰相的几个儿子都交好，尤其是和他同龄的赵婧，整日混在一起。
今日，他们在赵婧的房间里斗嘴，他被孙冕带去的几名士兵，驱逐出来，开始他还在门外对守门的人解释他的地位，随后，看到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到地上，他就昏死过去，直到他被火的炙热烘烤，弄醒。
他看到了赵婧的头，那双眼睛像是直直的盯着他，向他无声的控诉。心中升起的强烈的愤怒，没有让他贸然去和孙冕理论。他迅速爬出看热闹的人群，在路上抢了一匹马，骑马朝宫里冲去。
他想给赵婧报仇。
始皇帝看着衣冠不整的六儿子，暗自叹息，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如此不堪。
命人将武艺拉走，自己要摆驾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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