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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接下来三天,宋宝一直忙的开会,临走的那天下午宋宝说陆非想请大家请饭,作为告别,饭后坐晚上的火车回去。我本质上是不想去的,不知该怎样面对何浩然跟王芷之,更何况周薇薇临时有事,我更是没胆。谁知一向情感方面反应迟钝的宋宝竟悠悠的说了句,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然后又一脸单纯地跟我聊起了其他的,我仔细想想那天晚上谈起陆非的话题,又想想刚才如同幻觉的那句话,真怀疑宋宝这厮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单纯,大智如愚,还是扮猪吃老虎?我又想到周薇薇一向眼睛毒辣,评价宋宝比我靠谱之类的话,深以为然,敢情身边一个个都是高手,只有我一个是伪的。

        吃饭的地方有点出乎所料,是在大街的一家老店,人均消费20元左右,想想陆非现在扮演的角色,倒也相符。这天王芷之没来,倒让我松了半口气,但看到何浩然幽幽的眼神不时扫来,我剩下半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上不下,委实不爽。宋宝一如既往的如同乖乖宝宝,慢条斯理的,不时含着爱意的跟陆非对视一眼。

        陆非说,“子清,谢谢你!”。我清楚陆非估计谢的是我没有拆穿他,但说实话除了知道他身价深厚以外,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更何况宋宝貌似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的不拆穿也只是顺水人情,不值一提。

        “可别,收留宋宝,可是宋宝的人情,如果实在要谢,不如以后好好爱宋宝,希望有机会做你们的伴娘。我淡淡的说。

        陆非眼底含笑,说”这个机会一定有。

        我突然想到高中一件趣事,使坏说,“如果不好好珍惜宋宝,别人可有机会了,高中时我们班有一男生暗恋宋宝有很多年,那会天天往宋宝桌兜里塞各种好吃的,我们也跟着沾了光。直到现在那个男生还没找对象呢,据说有一次参加朋友的婚礼,一时情难自已,喝的酩酊大醉,一边哭着,一边嘴里还说着关于宋宝的种种,这个事情也沦为美谈。”

        陆非把宋宝往怀里一带,霸气坚定地说,“有我在的一天,别人可没什么机会,那个什么男同学要不再哭几次去吧。”这摸样倒有几分当年不可一世的摸样。

        陆非顿了顿,看了一头闷着吃饭的何浩然说,“白子清,你现在有男朋友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何浩然也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只得说,“陆非你这是要当媒人吗?”

        宋宝也跟着说,“没发现你还有这个天赋。”

        陆非只得偷偷看了何浩然一眼,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宋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林一恒是不是快回来了?”

        我点头说是,就这几天,我甩了个眼神给宋宝。不是昨天晚上睡觉时给她说过了吗?她现在提及是什么意思?宋宝却好像没有接受到信号,继续吃吃笑笑,我忙着思考,却没注意到何浩然黑的发绿的神情。

        送走宋宝,我一个人回到房子,没有开灯,一个人任自己沉浸在黑暗里面。电话响了几次也懒得的接,我不是一个手机控,除了必要的联系,偶尔看看电视以外,很少看其他乱七八糟的特推。大学有段时间闲着无聊,曾给某网站当过写手,一片六百字的情感娱乐之类的文章三块钱,写了不少类似文章,也认识了几个小同行,所以我知道某些特推,得有多不靠谱。如果有时间看鸡汤看狗血情节,还不如自己随便出去走走,或者睡一觉也是好的。至于新闻,我更是没兴趣,带有政治色彩和后期加工的东西,选择性的报道给你看,如此片面的引导性十足的政治鸡汤,我表示没什么胃口。记得高二时,有次跟何浩然谈及说省委书记是谁?我不知道!又说市委书记是谁?我不知道!县委书记呢?我不知道!何浩然一脸怜悯的感慨道,你是我见过对政治方面最为麻木不仁的人。我反击,这是女生的天性,你的总结太片面,我反而很好奇你们男的为什么对政权如此感兴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何浩然说,也是,你就当这是男人的天性。后来为了验证我的结论,我问过很多女生各位书记是谁?尽管我也记不太清楚名字,当大多女生同我类似,我好像找到了同盟,便一直理所当然的麻木不仁到现在。后来想想这是不是我选理弃文的直接原因。

        又想到了何浩然,何浩然,何浩然,这个名字是个诅咒。

        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看着架势简直是要把房子拆掉了。我赶忙下去开门,直接谁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道黑影直接过来夺走了我的唇。不知是酒气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我头也晕晕乎乎的,都快要失去了意识,我使劲推着拥抱着自己强壮的躯体,可是这人加倍的抱紧我。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无意识的双手环住对方的腰身,强烈的雄性激素让我彻底失去了力气,只得跟随本能随着对方的节奏放松紧绷的神经,享受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求。突然胸前传来一阵疼痛,我意识猛地回笼,我已躺在床上,衣衫已经凌乱不堪,我用力捧起埋在胸前的大头,意识不太清楚的说,“求求你,求求你。”

        对方停止住探索的唇,剧烈的喘着粗气,待情绪平复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重重地亲吻了一下我的唇,继续将头埋在我颈边,声音带着克制的颤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感受着何浩然的颤抖,瞬间所有的隔阂犹豫都消失了,自己是这样的喜欢着这个人啊,却因为各种原因一再错过,现在他已经提出退婚,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一丝生机?这是不是老天的怜悯呢。我犹豫了下,然后抬起手,像抚摸孩子一样抚摸着他的头,他的发质很好,发根比较硬,扎在手心痒痒的,好像一直要痒到心里去。真想把自己给了这个人,无论身心,毫无保留,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一直有一个传统的坚持,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留在新婚之夜,你懂我的意思吗?”我轻声说。

        “真是个讨厌的坚持。”何浩然带点醉意的撒娇。“刚想着借酒胆打全垒,直接一夜七次,彻底征服你的。”

        我听他胡言乱语的瞎说,满脸通红的一把把他推开,说“都没个正型。”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正型的估计都得去看看男科。”何浩然坐起来抱住我的腰笑的低沉,这次连耳朵都痒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感撩人的声音吗?

        “林一恒回来怎么办?”何浩然带点不安的说。

        “如果说我与何浩然从未在一起过,你信吗?”我淡淡的说。

        何浩然欣喜的捧住我的脸,连住亲了好几口,然后又好像不敢相信的说,“如果别人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是你说的我都信。”

        “原来打算如果到三十岁,我俩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一起。”

        何浩然狠狠地扭了一下我腰上的软肉,说,“你就是没良心,幸好再次见到了你。”

        我眼圈瞬间就红了,人往往就是这样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受再多委屈也不是委屈,可是那个人一旦出现随便说一句话,你心底的酸涩便再也止不住,统统化成泪水向他涌去,想让他明白你的情意,想让他懂你的不易,想让他更爱你一点。

        “我没良心,我会回来吗?更何况你才是,大学一毕业就订婚,我一直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现在才想起西安培训时遇见的刘薇,放声大哭后面是相信有人爱着你啊。何浩然紧紧着抱住我,任眼泪沾湿他的衣服。

        “乖,不哭,是我不好,”何浩然叹了口气,“那会一直以为你跟林一恒在一起,你知道吗?我自小比较要强,你让我感受到人生中最大的挫败感,只要是个人谁能忍受的了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呢!你那会说那些话,真的是字字诛心句句带血,我他妈的没气死就是我命大了,再说大学毕业那会当时真的为了满足我妈妈临终遗愿,想着不是你,跟谁订婚都一样。”

        我抽抽鼻子,说“那你老实说,你爱过王芷之没?”

        “我给你发誓好不好?”何浩然作势就要发誓,我赶忙压住,我宁愿被这个人欺骗,也不愿这个人受到神明的惩罚。“这么跟你说吧!我跟王芷之就像兄妹,如果有哪方面的想法,那不是乱伦吗?”

        我破涕而笑,又有些担忧地说“那你提出退婚,王芷之会同意吗?”

        “那天唱完歌她就去西安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等林一恒回来了,我找谁哭啊。”何浩然见我恢复的差不多了,立马装出一副霸道总裁样,拽的三二八五地说,“我还没问你,那会为什么跟我分手啊,还说乱七八糟说一堆来刺激人。”

        我想到当年的那些场景,却不愿多说,有些事情过去了但一辈子难以忘怀,正如今天你可以爱着这个人,却并不一定愿意跟他轻松提及往事。何浩然见我不愿意说,眼底黯然,又问,“你这几年过的怎样?”

        “大学生活啊,因为高考发挥失常,我的大学比较普通,平时忙学业空余时间会带家教做兼职。”,没有他的大学有什么好说,难道让我说一个女孩的思念史,挣扎史吗?我心中略有点苦闷,随即打起精神说,“给你说见好玩的事情啊,那会恰逢暑假,我跟我大学宿舍的好友一起来到了一个辅导班,校长让我们对学生和学生家长说,我们是四所师范大学毕业的,而且在西安已从事多年教学,又丰富教学经验的人才,我们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一起大骂虚伪,我们俩那会刚大一,纯粹一根筋,负责的那个总监是那三兄弟里的老三。对了,前面忘了告诉你,那个辅导班是外省的三兄弟打着北京某辅导班的名字自己创的,而这个老三算是这里面最仁善的一个了。他不敢当着我们的面批评我们,总是当着我说我同学的穿着不够正式,在我同学面前又说我的穿着不够成熟,怎的怎的,但是我们也不听,当然我们不是故意,那段时间正当各小中学放假,我们天天跑到外面发传单,人家放完假了,我们又要给各住宅区楼上楼下的发,试问如果穿着高跟鞋谁能受得了,我们的命运就彻底悲惨了,就我这身形,一个月不到,从一百多斤瘦到94斤,脸晒得黑,还满脸痘痘,现在想起还都是火热火热的太阳,白亮亮的一片,有种犯晕的感觉。

        当时,我们分校的总监说,辅导班最重要的是在假期,可是我们的传单发了一个多月,假期也过半了,我们化学这边还没有招下人。有一天总监打来电话让我第二天带一个四年级的数学,我是个带化学的,我不愿误人子弟,于是我就拒绝了。结果,辅导班就要开了我们,我们当时没有保底工资的,没带课,就意味着我们白打了一个月工啊,这怎么能受得了。

        我俩决定再去辅导班走一趟,我要跟老三总监好好聊聊,那天,我俩穿上我俩彼此感觉最时尚的长裙,踩着高跟鞋去了,本来还准备画个淡妆来着,可是我俩都不会,路上还把要出气的台词演练了几遍。呵呵,现在感觉好像挺傻的,不过,那时想着反正大爷此后就是讨吃,决计不会再踏进他们那个门,我们只为出气,才不怕得罪什么人呢!现在还记得我俩气势汹汹地走进去时,大家假装认真工作有好奇的眼神!”

        何浩然听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也不嫌烦笑着说:“你说什么了!”

        “那天我们到时,那里面还有俩位家长,我同学在外面等着,我深深地呼吸了两下,装作很淡定地走进老三总监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隔音不好,我坐在里面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讲课的声音,可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说,‘张总,我今天来,不是寻事找茬来,也不是让您收回决定的,您有权辞退一名员工,对这件事我不怪您,但我是您几进面试选来的,我也是拒绝了好多就业机会诚心到这里发展的,我自认到了你们公司,我认真完成应当完成的任务,甚至有些额外的工作,我也默默做了从不抱怨,即便当时说好给我安排课程,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就化学这门课程我未接触到一位学生,这些我都不说了,可如今你辞退了我,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很重视,我很想听听我被否认的理由’。他说,‘白老师,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到了,可是你作为员工,你不听上面的安排,这就是导火线,不再需要其他理由。’。我说,‘可是,我进来贵公司笔试时,做的是化学卷子,面试的时候,试讲的是化学题,我的职位表,职位牌上写的是,化学老师,你们一直把我作为一名化学专职老师培养,我自己也认为所谓化学老师应该就是教化学的吧?难道这是我的认识错误?还是我就应该没原则,没主见,没责任地给你们做一个只赚钱,没心肝的代课老师?’,总监抹了一把汗,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锐利地盯着我看,他说,‘不管怎样,任何公司的存在都为盈利为目的的,我们办辅导班也是一样的,你的化学没课程,让你代数学,本来也是为你考虑,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口饭吃,你既然不答应,我们只好不合作了,公司做了这样的决定,不是怀疑你的个人能力,是为了让你才能更好地发展。’我继续说,‘公司为了盈利,我不否认,我来为了赚钱,我也不否认,但是,在最初的时候,贵公司聘用我为专职化学老师,就化学课程方面,为双方盈利,那是理所当然的,可就别的方面,我不赞同,最起码我不能昧着良心赚钱,你说我的化学没有课程,这应该是贵公司的责任吧!贵公司在校区设点时难道没有调查这附近没有高中校区,还是贵公司在招人时,从不为员工考虑?只是招来有用了就用,没用了就辞,又或者贵公司根本就没有诚意招老师,只是考虑到放假需要人发传单,名为招来的是老师,可实际上是廉价发传单的,等到宣传完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投入多少的心力精力,却让你们这样不负责任地否认了。’‘……’我又说:‘好了,不管怎样,我的伤害你们已经造成,我不会原谅你们这种做法的,今天就说到这里了,我走出这扇门,我们今后可能是对手,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更好地聊聊。’”

        “这件事情处理的像你风格。”何浩然笑着捏捏额头说,“但以公司角度来说,我同情辅导班主任。”

        我也略有点不好意思,“我承认我处理这件事有点鲁莽,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我有错,反而现在我都能想起那会说完那段话我有多爽。”

        “嗯,难得可贵。”浩然忍者笑说,“一直学习却硬是不成长。”我装作不理他。

        “还有呢?没能一直陪着你,你多说说。”浩然说。

        我又说了好多,说到研究生三年对我命运的重大影响,说到三年偏僻山村的代课经历,后来嗓子都冒烟了,直到东方既白,俩人相拥而眠。这是我这么多年最安心的睡眠了,何浩然说高中那次临别对话是他受过的最大的挫败,与我来我,那次对话下的心情,却是我不敢触碰的硬伤,卑微到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是一种深沉的痛苦,更是一种厚重的悲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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